在那個冰洞之中,她曾經見過了姬少絕和夙千隱不要命的救哥舒九重生,而樓雲青和百里長歌也暗中阻止了自己不少,現在連她本以爲是和自己一個戰線的百里淺鶴竟然都對哥舒九有着不同尋常的心思。
她孤立無援這也就罷了,得知自己整日裡忙進忙出,每次穿回來哥舒九的消息都是,“啓稟女皇陛下,那凌雲閣閣主同玄皇雪山賞花去了。”
“閣主和玄皇看雪去了。”
“閣主在午睡。”
……
“啓稟女皇陛下,我們派去的人只回來了一半,其它全滅。”
“陛下,晚上的刺殺失敗了。”
“陛下,我們還沒有近身就被發現了。”
“陛下……”
……
這讓她如何不生氣,憑什麼自己在這裡忙死忙活,那人卻好命的風花雪月,自己想找人幫忙都找不到,她卻是將每個人的幫忙拒之門外。
無疑是又嚴重的打擊了哥舒霄,所以這些日子每當她看見同哥舒九有關的東西,都狠狠的掀在地上摔碎,好似摔碎的東西就是那人本人一般,五年前她本打算換掉御書房的一切,可是那時初登帝位,爲了怕人們議論,所以才忍了下來,這幾天是徹底將所有的怒氣都爆發了出來。
看到面前的白玉梅花瓶被摔的粉碎,心中的氣稍微消了一點,她環顧四周,不知道爲何,分明知道哥舒九根本就沒有像她這般籌謀,可她越輕鬆愜意,自己的惶恐就會多上一分。
那個看似年輕的少女,實際上心思特別深沉,從小到大都是如此,哥舒霄閉上了雙眼,再沒有批閱的心思,明天就是祭天大會了,分明她早就佈置妥當,只要那人一出現,便就會甕中捉鱉,可就算是如此,她的心中還是會有強烈的不安。
是成是敗就在此一舉了,她的臉上一片惶恐不定的神色,已經收拾完碎片的男侍輕聲道:“陛下,你似乎很累的樣子,明天就是祭天大會了,陛下若是累了就先回寢殿好生歇着,不然若是明天還是這麼沒有精神,百姓們也會議論的。”
哥舒霄嘆息了一口氣,自己如今這樣也的確是不能再批閱奏摺,她只覺得身上和心上都是憔悴不堪,和疲勞過度,“擺駕。”
“是,陛下,奴婢馬上去給你準備浴水,今天是三日齋戒沐浴,請陛下先行移駕龍泉池沐浴再歇息。”男侍的聲音一直都是暖暖的,在這樣心煩意亂的情況下,她的心莫名的安定了一些。
擡眸掃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這男子有些陌生,是了,這幾日自己身邊的侍從換了無數,大多都被她責罰致死,這人大約是新來的,身形不似少年的瘦削,臉上也有些沉穩。
“你是新來的?”她冷聲道。
“回陛下,奴婢是今日纔來的侍婢,以後打理陛下的日常之事。”男子擡頭,大約二十歲左右,她的身邊向來都是些小少年,大約是她本來就喜歡那稚嫩的模樣,所以連帶着身邊的人都是貌美的侍婢,這人的面容比起前些日子的那些侍從來說,並沒有多麼驚人,但身子就好似流淌着一股暖意,猶如他的聲音般溫暖。
“你叫什麼?”
“回陛下,奴婢名爲春熙。”他擡起頭,溫暖一笑,貌不驚人的臉上突然多了一抹別樣的色彩,這股陽光般的笑容引得女皇心中一悸。
她收回視線,“擺駕龍泉池。”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說着便躬身退了下去,張弛有度,禮貌有加,沒有少年的惶恐,眼眸之中也沒有那樣的懼色,很好。
哥舒霄褪去全身衣衫,沐浴在泉池之中,任由着衆人服侍,平常她沐浴時一直都用的玫瑰花瓣,但是今日卻是玫瑰和白蘭交加,目光凝視在那正在撒花瓣的人身上。
“尋常都是玫瑰,今日怎麼用了白蘭?”她的眼眸帶着些審視的意味看着那身着宮服的男子。
春熙溫和一笑,眼中並沒有對她的懼怕,“回陛下,先前在御書房看到陛下似乎很疲憊的樣子,玫瑰滋潤肌膚,而白蘭則是有安神定心之效,奴婢斗膽加了一些,還請陛下恕罪。”
哥舒霄掃了他一眼,“你起來吧,白蘭,本皇很喜歡。”說着便閉了雙眼,思緒飛舞,看到這人竟然莫名讓她想到了那人。
那個溫潤如玉,如竹雅緻的男子,一時間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多年的場景在腦中交織,她的臉上有着強烈的不安,眼角驀然滲出了一滴眼淚,若我殺了你,你便不會再愛皇姐了吧。
若我當了女皇,你會不會後悔當初選擇的是我而不是皇姐?
“陛下,陛下醒醒。”耳畔有人溫柔的呼喚着自己,她從夢中醒來,一眼便對上了宮奴的眸子。
“陛下,你在泉池中泡得夠久了,多泡對身子無意,陛下若是倦了就回寢殿早點去歇息,明日還有重要的祭天大會,鳳鑾已經在殿外等候。”男子的聲音仍舊是這般的溫暖,和記憶中那人一樣。
哥舒霄很快便收斂了心思,面無表情的從泉池中站起,讓人更衣妥當,這才浩浩蕩蕩的回了寢殿,今晚的星星亮的很好,連月光都是如此皎潔。
很快便到了她的寢殿,進門便嗅到一股清香,這種香味並不濃烈,只是淡淡的香,聞着便讓人心中愉快,“屋中何時換了香?”
眉頭不知覺的皺起,她的話一說,周圍的人連忙跪了下來,“啓稟女皇陛下,先前用的薰香剛好用完了,春熙公子便換上了這種香,說可以緩解陛下的疲勞,有安神之效。”
“陛下,奴婢只是聽說你很久都沒有睡過好覺了,所以纔會自作主張換了這安神的香,是奴婢的錯,奴婢……”
“你沒有錯,本皇很喜歡,你們都下去吧。”哥舒霄破天荒的沒有責怪衆人,大約是這些天的鬱結於心,突然聞到這樣的味道,就好似心中多了一朵盛開的薔薇。
大戰在即,今夜她的確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倒在柔軟的榻上,看着那個男子替她將繡鞋擺好,手指放下幔帳,就要離去之時。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邪火,她順手一拉,將那男子拉到了牀上,“陛下……”男子發出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