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蓮開花乃是五百年爲一個週期,人的一生之中見一次開花就實屬難得,這裡有這麼多的雪蓮,看來開花日期都不遠了。
對於尋常百姓而言,的確是一筆難得的財富,這株雪蓮吸收了哥舒九的雪比起其它雪蓮足足大了一倍,且銀色的花葉竟然逐漸變成了金色。
他的眼中只有她的手,連忙拉過了她的手,“不讓你用靈源你就放血,你是不是存心不讓朕好過的?哥舒九,難道你以爲朕就不心疼了麼?”幸好他身邊隨時帶了創傷藥,給哥舒九處理好了傷口,一面嗔道。
哥舒九嘴角微微勾起,對於他的責罵她一點都不難過,反而很享受這種感覺,以前她的母皇和父皇也曾用如此神色這麼訓斥她,實際上都是擔心她而已。
夙千隱原本想要繼續罵她,然而卻看到她的眸光深處那一抹淒涼,“阿九,朕的話重了點,朕只是怕你,怕你再出事情,朕……”
嘴上立了她白皙的手指,“噓,不用說,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是爲我好,千隱,你知道麼,在這個世上,我只有你了。”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帶着濃濃的哭腔,一向頂天立地,叱吒風雲的女子在這一刻竟然讓人覺得她好似水晶做的人一般,雖然精緻,卻是那麼易碎,她這般脆弱的模樣絕不會輕易示人,唯有他。
夙千隱已經將她擁入懷中,五年前他便知道了哥舒九的來歷,心疼她過去的經歷,她之所以這般堅強也同她前世有關。
她說過,她沒有父母,從小接受訓練,當安然出現以後便成了她世界中的光亮,她爲他而活,爲他而死。
好不容易在這個世界生活下來,從來沒有感受到親情關愛的她,小心翼翼又患得患失的接受着這一切,甚至以年幼的身子就妄想背起那沉重的負擔,不過是爲了保護她的親人而已,大抵也是她過分在意她們,她們終究還是離她而去,她經歷三死三生,她不覺得苦,她小小年紀便歷經人世間悲歡離合,她也不覺得累。
她只是……害怕孤獨而已,害怕身邊再沒有了旁人,到頭來連他都會失去。
她已經失去了那麼多人,不願在失去他,在當初面臨選擇的時候,她毫不猶豫選擇了將雪蓮給他,還用最後的靈源吸走了他大部分寒毒,讓他從此不再受寒毒的侵擾。
“朕知道,朕知道,你還有朕,在這個世上,朕何嘗不是也只有你了?你爲朕好,朕自然也不想要你受傷,我們都是太在乎彼此了。”他擁着她的身體,親暱道,越是失而復得才越是珍貴,越是明白當初失去時心中的悲痛。
他抱着她,臉上笑容淺淡,天空的雪不知道何時停了下來,一縷陽光從天際灑落下來,先前的白霧漸漸散開,陽光落在兩人身上,一片暖意。
她從他懷中探出頭,將雪蓮摘下放入原本準備好的盒子之中,“這雪蓮吸收了我的血,你身體之中本就只剩了少部分的寒毒,如今服下便能夠徹底清除了。千隱,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這個辦法唯一是讓我受傷最輕的辦法,傷口過幾日就會消,所以你無須擔心。”
“好,這次也就罷了,下不爲例,若是以後你再犧牲自己救朕,朕可不輕饒了你。”他佯裝着怒意威脅道。
哥舒九笑了笑,“好,好,我知道了,以後乖乖的就是。”
“千隱,陽光出來呢……”
“嗯。”
“你看那邊。”哥舒九伸出手指了指遠方,夙千隱順着她的手指看去,陽光將霧霾驅散,眼前的視線漸漸清晰,在她手指的方向,竟然可以將棲霞看得分明。
原來這裡便可以看到皇城的全景,哥舒九站在崖邊,“我很小的時候來到這裡便發現了,那時我便在想,當年的開國女皇是不是很喜歡站在這裡,瞭望着遠方,那個她親手建起的國家。
看百姓們安居樂業,我想她定然是愛極了她的子民,不然也不會在這麼遠的地方還默默的守護着她們。”
哥舒九負手而立,狐裘下的裙衫翻飛,她面容是從來未有的嚴肅,她的眼光之中好似隱藏着什麼,是愛。
看天下的大愛,夙千隱看着那小小的背影,頃刻間卻覺得她的背影是多麼的龐大,好似所有人本就應該臣服在她腳下的。
“棲霞對於她來說,便如同她的孩子一般。”夙千隱嘆息了一聲,這種感覺他十分明白,從前沒有登基也就罷了,而後當他真正坐上了那個位置才知道帝王的一切都和百姓息息相關,那個傳奇的開國女皇,大約也有她的無奈之處吧。
“這些雪蓮大約是她種的,原本我並不知道她爲何要在這裡種下這麼多雪蓮,當真是一時興起?”
“不然是爲何?這雪蓮要開花都的要幾百年之後,她當時種的時候根本沒有用處,大抵是高處不勝寒,她種着打發些時間。”
“不……這位女皇做事的風格我多少也瞭解了幾分,我和她都有一個共性,我們不管是做什麼事情都不會興起,直到剛剛我突然明白了。”哥舒九眼中神色淡淡。
“明白什麼?”他看着她,不解道。
哥舒九卻突然朝下縱身一躍,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阿九!!!”夙千隱猛地叫道。
方纔想要躍下山崖,卻想到了她方纔說的話,她做任何事都不是興起,他按捺住了自己緊張的心情,她是哥舒九,備受天下推崇的哥舒九,她絕不會做無用之事。
就在他焦急朝着下面看的時候,她像是一隻潔白的白鳥,從下面飛了上來,只不過手上卻多了一根形狀很怪異的草。
她落在他身旁,夙千隱方纔想要數落她,不過見她身子安好,便也不在言語,視線落在她手中的那根草上,“你這是做什麼?”
“千隱,你可曾知道鳳穴的事?”她突然問了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