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示範表演
謝珏僵硬的轉頭,不知道該不該教育一下齊宇軒,早戀是不對的。
“我以前都不知道,可是看到琦哥對你那麼好,我就忍不住……不開心……”齊宇軒將頭壓得很低,就差鑽進自己的衣領了。
謝珏無聲的嘆氣,進入了知心大哥哥的角色,“怎麼不開心?嫉妒?”
齊宇軒點頭,然後悶悶的開口,“琦哥從來沒對誰那麼好過,沒有一個人,能天天見到琦哥。”
“這是什麼話……”謝珏對齊宇軒的邏輯十分無語。
“不是的!琦哥從來不跟誰黏在一起,他朋友超級多,應酬超級多。”齊宇軒瞪着謝珏,眼神竟有一絲銳利,有了幾年後的鋒芒。
謝珏清淺一笑,將視線投向枯敗的蓮花池,用雲淡風輕掩飾鼓譟的心跳。
他的眼睛有點發燙,他不敢深想。不敢探究,爲什麼這幾個月來,謝長琦每天都要跟他一起吃飯,拉着他加班,陪着他拍戲。
“他是我的經紀人,當然圍着我轉,要不你跟你上面的人說說,也轉到謝長琦手下。”謝珏輕鬆地說。
“他不要我……”齊宇軒徹底蔫吧了。
謝珏微驚,難道齊宇軒居然跟謝長琦提過?然後,謝長琦居然不要他?難道是那個所謂的,讓雛鷹自己飛理論?
“他怎麼跟你解釋的?”以齊宇軒的性格,絕對會死纏爛打的問到底。
“他說他沒空。”齊宇軒說完,皺起了眉頭,死死盯着謝珏。“琦哥是不是看上你了。”
謝珏的瞳孔不自覺的睜大,這個問題讓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了,他嫌棄的瞥了齊宇軒一眼,說,“你腦子讓阮星洲罵壞了吧。”
“可是……”齊宇軒還要追問。
“可是什麼?”謝珏卻不想再繼續這麼被動,“我看你是被阮星洲罵傻了。他說你不是男人,你就不是男人了?而且不是男人跟喜歡男人有半毛錢關係麼?你現在應該跳下去,好好洗洗腦子。”謝珏說着,用下巴指了指蓮花池。
“那裡面都是泥,越洗越髒吧。”齊宇軒居然敢反駁。
“沒聽說過出淤泥而不染麼?你現在快變成小白蓮了,動不動就傷春悲秋的,怎麼回事。少想那些亂七八糟的,真喜歡男人,就找個男人睡一晚上。睡不了就還是直的。”謝珏強勢用歪理邪說給齊宇軒洗腦。
“是麼?”齊宇軒倒是有些信了的樣子,“可是我都沒跟女人睡過,就跟男人睡,會不會太開放了。”
謝珏忍無可忍,伸手狠狠拍了下齊宇軒的腦袋,“你都敢說你喜歡男人了,還會擔心這個?我看你是嫉妒我長得比你帥,才胡思亂想。”
齊宇軒揉了揉後腦勺,好像被打醒了,他咧嘴一笑,“也對,我自己都不太明白戀愛是什麼,就在這裡瞎想。珏哥,你可千萬別告訴琦哥。”
“不告訴他?我還以爲你要我幫你寫情書呢。”謝珏戲謔道。
“哪能啊,就珏哥你那文學水平,寫情書太難爲你了。”齊宇軒也開起玩笑,似乎把剛剛說的話全忘了。
知心大哥哥謝珏幾句話哄好了迷途小白兔齊宇軒,於是趾高氣揚的帶齊宇軒回劇組了,歌舞青春的劇組。
“珏哥,你別去了,阮星洲不是你想的那種人。”齊宇軒一言難盡的扯謝珏。
“我知道他是衣冠禽獸,但是也不能三天兩頭人格侮辱,我不去,他還真以爲你沒爹沒媽沒人管。”謝珏十分自然的說。
“珏哥,你對我真好。”齊宇軒呵呵笑了起來。
謝珏被這張好人卡噎得夠嗆,他嘆了一聲,伸手揉了揉齊宇軒的頭髮。人心都是肉長的,這次既然先變成了朋友,那情敵的事情,就放到後面再說吧。
兩人很快到了阮星洲的劇組,富士□□產線正在全嘛運行,拍攝萬永年的一場戲。
萬永年在鏡頭裡非常僵硬,本來就動過的臉上更是沒一點自然,連臺詞都念錯了,剛剛action就被卡了。
“你要移民麼?連中國話都不會說,我建議你去中東,話都不用說,跪在地下投降就好了。”阮星洲冷笑着諷刺,毫不顧慮中東人民的心情。
“他對萬永年挺好的嘛。”謝珏小聲對齊宇軒說。
阮星洲拍戲要求多,嘴巴毒,在業內是出了名的。上輩子的謝珏一直認爲,有才華的人脾氣不好很正常,哪怕阮星洲不好相與,也非常想上他的戲。
可是這輩子,聽了齊宇軒轉述的,阮星洲訓人語錄,謝珏才深刻的認識到。阮星洲的嘴巴,不僅僅是毒,而且污,某個不可描述的器官是必帶字眼,沒想到罵萬永年的時候,倒是挺溫和。
“他今天早上還說我,菊花裡面不乾淨,腰都直不起來。”齊宇軒委屈的撅了下嘴,他原先是不太懂同性戀那些事情的,被阮星洲罵了幾次,纔去網上查了下,完全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謝珏?你來得正好,你給他示範下。”阮星洲轉頭,正好看到謝珏帶着齊宇軒,直接開口招呼。
謝珏揚了揚眉,露出一個輕笑,“我?示範什麼?”
“給這位少爺示範一下,怎麼演一個鬱郁不得志的音樂青年。他似乎只會演,吃飽了睡,睡飽了作死的社會蛀蟲。”阮星洲說着,不屑的掃了萬永年一眼。
萬永年的臉色鐵青,一把搶過助理遞給他的水,咕咚咕咚的灌。他以前從來沒演過戲,自然毫無演技,一直覺得這很正常,演技這種東西,時間長了,自然就有了。可是阮星洲沒什麼常識,對他要求高得過分,難道還想把一部偶像劇,拍成奧斯卡最佳外語片麼?
“這不好吧……”謝珏拖長了音調,輕慢的看向萬永年。
萬永年的情況,謝珏完全能理解,他剛開始演戲的時候,也是一樣,緊張、忘詞、僵硬。不過他演的都是小角色,導演不會太在乎。而且他大概天賦異稟,或者俗稱傻得可以,演着演着,就緊張得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
“怎麼不好,我覺得你好得很。”不知不覺間,阮星洲已經走到了謝珏面前,他的眼睛狹長深邃,鼻樑高挺,下脣比上脣略厚,是個十分英俊的男人。金屬框眼鏡都遮掩不住的長睫毛,眼尾尤甚,十分勾人。
謝珏微微側身,拉開了跟阮星洲的距離,這種禽獸,哪怕再衣冠楚楚,他也消受不起,還是謝長琦那種正人君子適合他。
“既然這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哪場戲?”謝珏勾了勾脣,衝阮星洲要劇本。
“3進2 PK,因爲嘉賓暗箱,輸掉之後,在後臺卸妝。”阮星洲做了個請的手勢,並沒有給謝珏劇本的意思。
謝珏於是聳了聳肩,直接走到了鏡頭前,也不等阮星洲喊action,直接開演。
謝珏握拳,咬牙,隱忍的走進後臺。此時的化妝間空蕩蕩的,只有零星幾個人,並沒有誰打算來幫他卸妝,他於是自己找了個空位,自給自足。
卸妝水擦過眼睛,不用特寫都能看到發紅的眼眶和波濤洶涌的瞳仁。擦到鼻子,便能看到形狀姣好的鼻孔翕張,長得好看的人,連鼻孔都不讓人討厭。再次擦到嘴角,那個下撇的弧度,昭示着出離的憤怒。最後擦過喉結,上下滾動時,似乎嚥下了全部的委屈和傷害。
最後用毛巾擦過的臉出現在鏡子裡,青年的眼神沉鬱難以解開,卻又倔強不肯認輸。
我不會輸。
用口型說完這句話,謝珏結束了這場戲,立刻換上嬉笑的表情。“阮導,滿意麼?”
啪啪啪的擊掌聲想起,原本就落針可聞的場面,頓時更加安靜了。所有人都一副宛若鬼魂的樣子,讓謝珏有一種,所有人瞬間消失,掌聲迴盪在空谷之中的錯覺。
“滿意,謝珏,你是唯一能讓我滿意的。”阮星洲露出一個堪稱溫柔的笑,輕聲說。
“這話未免說晚了吧。”伴隨着冰冷低沉的聲音,謝長琦不疾不徐的走了過來。
他似乎從小訓練過,步距、速度、儀態都優雅而沉穩,標準而幹練,英偉不凡,氣勢逼人。
謝珏笑着走到謝長琦身邊,頗有些求表揚的意思。“阮導非要我給萬永年示範,演得不好,沒給你丟臉吧。”
“我不會輕易對你滿意的。”謝長琦看向謝珏,眼裡桃花氾濫。
“怎麼會晚呢,我一直這麼認爲的。而且,他早晚會在我手裡成爲影帝。”阮星洲說着,看向謝珏。
謝珏沒有掩飾“你有病”的表情,因爲他確實覺得阮星洲有病,如果這麼看好自己,爲什麼當時沒有選他?謝長琦調查過,歌舞青春的投資商裡也沒人點名要用萬永年,除非是阮星洲自己看上了萬永年。
謝長琦轉向阮星洲,眼神中的溫度驟降,彷彿直接從三月跳到了臘月。“抱歉,謝珏很忙。”
謝珏皺了皺眉,怎麼覺得謝長琦在賣他呢?
“惡不噁心啊,你們兩個男的,爲了這種賤人爭風吃醋?”萬永年終於受不了了,破口大罵起來。
所有人都像是被他罵醒了一樣,用同情智障的眼神看着萬永年。
謝珏突然很羨慕萬永年,活得如此肆意瀟灑。一句話不光罵了他的競爭對手,還罵了正要捧他出人頭地的導演,和將來要捧他星光璀璨的經紀公司董事長。
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