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顧一推二拉的將她的神攏過來,急忙將她往臺上推。
顧南溪走向臺階,頭頂上還有徐徐的暖氣吹來,但她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盛世坐在前排最中間的位置,遠遠的看着顧南溪提着裙襬,從巨大的幕布後走了出來,搖曳的長裙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線,顯得她身段極高挑。
濃密的長髮被利落的挽成髮髻,露出光潔的額頭,剪水雙瞳,巧笑嫣然,清雅柔媚。
他彷彿被點擊般的愣在原地,目光緊緊地鎖定着顧南溪。當年那個嬌嗔明豔,刻意穿着花花綠綠的小不點,時光的悄然溜走,卻將她變成嫵媚撓心的小女人。
那些情緒控住不住,他的喉頭微動,置於雙膝的手忍不住抖了抖。
趕鴨子上架,臨到關鍵時刻,顧南溪還是很能沉得住氣。
她提着裙襬,隔着舞臺斑駁的燈光,靜靜的與維乙安直視。
兩人明裡暗裡的眼神交匯,瞬間火光四濺。
在兩人同時出現在光圈裡時,場內的特邀記者頓時興奮了起來。
同是言氏集團“月光半島”項目的準首席設計師,日前被吵得沸沸揚揚,現如今居然又嫌事鬧得不夠大,居然穿了同款晚禮服出場。
哈哈……真是好玩到爆!
顧南溪皺了皺眉,提着裙襬的手緊了緊,深吸一口氣,在鎂光燈閃爍的光影裡舉止優雅的擡步上前。
主持人被眼前這一幕弄得有些尷尬,請上臺的這兩位準首席設計師皆是一等一的美女,自己站在她們旁邊頓時顯得相形見絀。
她沉了沉心,強顏歡笑,開始撐起全場的氣氛。
顧南溪與維乙安兩人站在一起,相互迎着最閃耀的燈光。
這一幕不禁讓人覺得有些感觸,她們鮮少有這樣的機會出現在這種場合。
多年前,維乙安還是蓮城大學響噹噹的校花,建築學院才女型人物,她不過是坐在臺下給教授惹麻煩的人精。
這世界就是這麼搞笑,曾今的人精居然也同當年的“風雲人物”出入同一舞臺。
女主持是近幾日在主持界內火速躥紅得,她有今天的地位,可是受了身後靠山的扶持。
她可是在那個肥頭大耳的靠山身上下足了功夫纔得到替言氏集團主持的機會,如此盛典,從商界巨鱷到各界名士,都在邀請之列,她可是做好了準備工作。
對於採訪的對象,她當然也是瞭然於胸,自然明白眼下不能怠慢了誰。
女主持拿着話筒,對着維乙安點了點頭,開口說道:“今日倒是有幸見到維小姐的真容,沒想到維小姐真人可比照片漂亮太多。”
聽到這話,維乙安的虛榮心瞬間爆棚,立刻深吸了口氣,擡頭挺胸,假裝着不好意思的低頭笑了笑,寒暄着說道:“您這是真是過獎了,畢竟媒體照片很多都是偷拍,角度很光影的問題很容易給人造成誤解。”
顧南溪站在旁邊,冷眼看着兩個女人直接繞過自己演戲,心裡冷冷一笑。
主持人見馬屁拍到了關鍵位置,立刻笑就笑了起來,“維小姐您這是太謙虛了,人不僅漂亮而且還這麼有才華,
我聽說您可是英國名牌大學畢業,獲得英國皇家親授的皇家古堡設計師稱號,且一度與時下的“Pritzker建築獎”得主Daisy齊名呢!對於外界的這些讚譽,你有沒有什麼需要對在場的記者朋友們說的呢!?”
維乙安仰着下,餘光冷冷地蔑視了顧南溪一眼,隨即開口說道:“感謝外界朋友的讚譽,不過我希望大家還是不要大肆宣揚,我想以最平時的身份加入“月光半島”公平競爭,不想大家用有色眼睛來看我,畢竟憑我和上層人之間的關係……”
維乙安說話倒是有些技巧,掐準時機戛然而止。
和上層人之間的關係……親密!?匪淺!?未婚夫妻!?……
顧南溪站在旁邊,冷冷地哼笑一聲,臺下有人撐腰,沒有腦子的人,說什麼都可以咯。
支持人當然明白維乙安的話裡有話,立刻堆着一臉的笑,開口說道:“我們早有耳聞維小姐與盛少的關係,沒想到您有如此的身份,竟然還能沉下來和大家公平競爭,真是值得我們學習呢。”
維乙安拿起話筒,笑了笑,語調溫和的說道:“當然,我雖然是英國授予的古堡設計師,外界對我也早有耳聞,但建築界講求的是真材實料,有能力者理所當然是首席。言氏集團講求的是低調行事,我雖有心但還是做得不夠我們的顧小姐好,畢竟人家纔是低調得令人驚歎!”
原來是刨着坑的等着自己跳呢!
顧南溪擡眼,目光幽冷的看着她,嘴角輕輕一挑,隨即開口着說道:“低調也有另一種說法叫“沒本事”,我可沒有維小姐這麼多令人咋舌的經歷,不過是平庸的建築設計師。能與維小姐同臺,也是讓我很是意外。畢竟我不過是有三兩下鬼畫亂塗的設計師而已,居然能與維小姐在用意舞臺上PK。不知道是我的設計能力天賦異稟,還是維小姐的設計……”
陸西顧在臺下一聽,冷不丁“噗”地笑了出來。
這個顧南溪,拉人下水,還是這麼一等一的厲害,這半截的話說得倒是很討巧啊。
維乙安被氣得臉色鐵青,目光憤憤的瞪着顧南溪,簡直是想將她撕成碎片。
女主持見勢不對,立刻出來打圓場,開口說道:“希望幾天後的競聘賽,兩位能夠更好的表現。”
維乙安心裡氣怒,卻又不好發作,瞪了顧南溪一眼,便踩着高跟鞋,在衆人的掌聲裡匆忙下了臺。
顧南溪暗笑,滿場的女伴裡,大概只有她有這個本事,能氣的維乙安吃啞巴虧。
她覺得有些累,神經拉扯着突突的疼。
走下臺,她在心底重重地嘆了口氣,她大抵是天生的易黑體質,容易招來像維乙安這種惹事生非的女人。
“南溪!”一個生意忽然在她身後響起,在悠揚的背景音樂聲和滿場的交談裡,那聲音帶着些驚喜,以及真切,原本還算溫和,卻令顧南溪猛地一震,渾身的血液在瞬間凝固,連呼吸都快停止了。
她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只是咬着後槽牙,努力的抑制着情緒。
那聲音的主人立刻上前走了幾步,越發的激動起來,“南溪,我可算找到你了!”
“嘭”地一聲,顧南溪腦中的神經瞬間截斷,她覺得有什麼難以啓齒的東西冒了出來,讓她變得難堪至極。
她握着自己的裙襬,猛地緊了緊,踩着高跟鞋,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陸西顧好不容易擺脫前來大獻殷勤的“業界精英”,剛擡手準備喚住顧南溪,卻見她根本沒理睬,從自己面前“嗖”地一聲就過去了。
她皺了皺眉,小聲嘀咕了幾句,眼前又飆了個黑影過去。
我的乖乖唉!這是什麼情況!?烈女遇上纏男了!?
盛世一直留意着這邊的動向,剛準備站起來追過去,旁邊的葉辰卻突然在他耳邊說道:“盛總,老爺子那邊有急事請您過去一趟。”
“盛總!”見他始終沒有迴應,葉辰又嘗試着喚了一聲。
盛世看了他一眼,又朝迴廊的方向看了看,而後點了點頭。
花園內。
顧南溪跑丟了鞋子,趴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
尾隨而來的遲墨見狀,立刻上前,着急地問道:“南溪,你有沒有摔倒哪裡!?”
他的表情有些着急,含着些關切,像極了鄰家大哥哥。
像!?不對,他曾經就是自己的鄰家大哥哥。
他的觸碰令顧南溪有些反感,整個人止不住地劇烈顫抖,連牙齒都在打顫。
她猛地甩開遲墨的手,腦中不斷響起五年前那些不堪的往事,那些令她揮之不去的噩夢。
遲墨有些遲疑,不懂爲什麼顧南溪看到自己會是這樣的表情,於是頓了頓,開口問道:“南溪,你怎麼了!?我是遲墨,是你的遲墨哥哥啊!?你不記得了!?”
顧南溪搖了搖頭,整個人不住的往後退。
五年前那個漆黑的夜,那些無助的過去,被撕成碎片的衣衫,還有差點自殺的可恥感,令她整個人變得敏感起來。
她尖叫起來,“你走!我不認識你!你給我走開!”
“南溪,你到底怎麼了!?”遲墨被她突然爆發的情緒弄得更加的焦躁,盯着她不住的問道。
顧南溪猛地跳起來,撞開他,逃也似的往前跑。
遲墨不明白爲什麼顧南溪要躲開自己,只是自己好不容易找到她,怎麼可能就此放棄,想也不想的再次追了上去。
顧南溪的心焦躁難受,拖着長裙,一路瘋跑,彷彿背後有千萬只惡魔一般,只要她稍微放鬆便會萬劫不復似的。
“嘭”第一聲,她整個人撞進了別人的懷抱,過激的顧南溪以爲自己被抓住,立刻放肆地尖叫起來,“啊!”
聲音尖銳驚恐,刺破耳膜,讓人神經亂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