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顧將耳朵湊上去,半晌後才聽清她的碎語,立刻安慰着說道:“南溪,沒事的!剛纔晨光給你的右手注射了麻藥,沒事的!”
南溪的眸光有些恍惚,無辜地看着她,不做言語,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見她意識還算清楚,陸西顧的整顆心這才放進了肚子,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累的話就先休息休息。”
顧南溪搖了搖頭,脣色慘白乾裂地動了動,嗓音嘶啞地說道:“我想離開,能不能帶我離開!?”
不過是簡單的訴求,卻讓陸西顧突然頓住。
見西顧面露難色,顧南溪也突然明白她的爲難之處,盛世的權威讓人不敢挑戰。
就在她準備開口放棄時,西顧突然握住她的手,安撫着說道:“我帶你離開,但你要答應我以後乖乖的接受治療,但凡有一線生機,都不能放棄。”
看來,她並不知道自己右手目前存在的問題。
南溪往嗓子裡努力地嚥了咽,擺出一副令人心安的表情,聲音沉沉地說道:“嗯,好!”
陸西顧撩了撩她額前凌亂的髮絲,聲音輕柔地說道:“那你先睡一下,其他的事交給我,好嗎!?”
南溪點了點頭,整個腦袋更加的昏沉,很快便陷入一場更加迷惘的夢境裡。
在言氏集團的私人領域內,光憑陸西顧與李晨光兩人合力,根本不敢肖想將顧南溪帶離這裡。
陸西顧唯一想到的,就是顧律川。
他能自由進出這裡,擁有絕對的權利,想要在盛世的眼皮底下帶走一人,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他們之間原本就橫着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但爲了顧南溪,她決定放手一搏,哪怕再次被他將尊嚴狠狠地踩在腳下。
她揹着李晨光,決定鋌而走險。
從路非的口中得知顧律川的落腳點,陸西顧想也沒想便直接找上了門。
顧律川在屋內處理言氏集團的公務,這幾天盛世忙着顧南溪的事,所有的業務便全去哪落在了他的身上。
冷訣的挑釁,讓言氏集團受到小範圍的波及,這倒是有些愁壞了顧律川。
他忙碌着手上的事,低着頭,再輕輕地翻動着白色的紙張。
門外傳來“咚咚咚”地敲門聲,顧律川連頭都沒擡一下,只是語氣冷冷冰冰地說了sh聲:“進!”
陸西顧站在門外,整個人頓了頓,深深地吸了口氣,她這才擡手握住門鎖,一擰,猶猶豫豫地走了進去。
輕輕地將門帶上,陸西顧站在門口,怔怔地看着原木桌前的顧律川。
顧律川埋着頭,處理着手中的文件,語氣冰冷地說道:“紐約那邊的事你和黑曜一起處理得怎麼樣了?!”
陸西顧怔了怔,猶豫不決地說道:“是我!”
女人柔軟的聲音響起,熟悉得令他愣神,握着簽字筆的手頓住,顧律川微微擰了擰眉,擡頭,目光精準地落在陸西顧的身上。
顧律川的眼神,含着些冰冷,以及複雜晦澀不明的光芒。
陸西顧被嚇得心神紊/亂,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顧律川看着面前的小女人,不似往日工作場上的雷厲風行,倒是多了幾分柔弱嬌小。
想着方纔在船上,她畏懼的表情,哆嗦着躲在李晨光身後的樣子,心裡瞬間多了幾多的不爽快。
顧律川的心頓時一冷,面色更是暗沉難看,瞪着她,語氣不佳地吼道:“你來幹什麼!”
這份莫名的震怒嚇得陸西顧立刻慌亂,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瞬間大打折扣。
她猶豫了半天,這才哆哆嗦嗦地開口說道:“我……我……”
顧律川的鼻息裡發出一絲冷笑,丟開手中的文件,他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邁開優雅的步子,慢慢地往陸西顧的方向走去。
擡手撫了撫陸西顧的下巴,顧律川的語氣帶着戲謔,說道:“怎麼!?在李晨光面前放肆灑脫,在我面前就裝得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陸西顧,你還真是讓我覺得噁心!”
陸西顧備受如此直面的怒吼,內心難受不已,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半句話,“我……我沒有!……”
顧律川的鼻腔裡哼出一絲不屑,俯視着陸西顧滿臉的苦楚,內心頓時舒坦。
擡手捏了捏他的下巴,眼眸暗沉地鎖定面前的女人,語氣含着些冰冷,嘲諷着說道:“陸西顧,你到底帶了多少張面具!?嗯!?……”
陸西顧頓時大睜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顧律川,不發一語,“……”
顧律川扯了扯嘴角,語氣冰冷地說道:“面對西曼時的狠戾無情,面對李晨光時的嬌弱怯懦,還是面對我時的唯唯諾諾,這樣裝下去,你難道從來沒覺得自己很噁心!?”
陸西顧被氣得有些哆嗦,心情有些着急,立刻開口反駁道:“我沒有裝!我……”
顧律川立刻打斷她的話,眉眼裡含着嘲笑,語氣更是狠戾森冷,大聲地說道:“不用發揮你的能言善辯,你明白,你說的任何一句話,我都不可能相信,從始至終,都不可能!”
陸西顧有些着急,立刻抓着他的手,着急地喚了聲,“阿川!”
她的聲音,柔軟的含着些久遠歲月的滄桑,甚至還帶着些痛楚。
但盈盈繞繞的聲,卻又像極了每每午夜夢迴時的那聲聲呼喚。
顧律川的心突然變疼了起來,那些壓抑不住的情緒立刻崩開,握住陸西顧的手瞬間緊了緊,立刻開口衝着她怒吼道:“給我閉嘴!你沒資格這樣叫我!”
陸西顧沒想到會令他如此勃然大怒,張了張嘴,含糊不清地說道:“我!……”
顧律川握住陸西顧的下巴,立刻用力將她丟開,語氣憤憤地怒斥道:“滾出去吧!近期我不想再看見你!”
“……”陸西顧被這份蠻力推到在地,直直地撞在身後的牆上。
她有些慌神,立刻抓着顧律川的褲管,語氣哀求地說道:“顧總!我祈求你,幫幫南溪!”
顧律川沒想到陸西顧此行的目的,並不是找自己敘舊,而是看到了他的利用價值。
顧律川整個人變得有些沉鬱,面色更是一沉,言語裡含着些嘲諷,看着地上的陸西顧,立刻嘲諷着說道:“連你都自身難保,居然還祈求我替你幫助別人!”
陸西顧緊緊地拽着顧律川的褲管,着急地開口說道:“你對我如何我不計較,我都可以忍受,但我求你,求你幫幫南溪!”
顧律川看着腳邊毫無形象的女人,挑了挑嘴角,諷刺着說道:“想讓我幫你帶走顧南溪!?呵……”
說道這裡,他不禁冷冷地笑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語氣森冷地說道:“陸西顧,你真是好樣的!下跪叫一把眼淚,就要我去幫你承受盛世冷情狠戾的手段!我真是有些懷疑,你是不是想借此手段,讓二哥替你剷除我!”
被這樣的曲解,陸西顧立刻着急起來,開口說道:“我沒有這個意思!只要你把南溪帶離這裡,如果盛世追究下來,後果我會獨自承受,絕對不會連累你!真的……”
顧律川一把將陸西顧推開,語氣冰冷地說道:“在你看來,我是一個需要躲在女人羽翼下才能存活的人?!”
陸西顧搖了搖頭,“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律川的耐性已經耗費完,擡手指着房門,語氣冰冷地說道:“給我滾出去!”
陸西顧可不想就此放棄,仍就跪在地上,開口祈求着說道:“顧總!我求你!”
看着面前哭得梨花帶雨,深情緊張的陸西顧,顧律川的眉心頓時緊緊地蹙了起來。
他一把揪住陸西顧的衣領,提起來,讓她的視線與自己直視,語氣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陸西顧,我真是搞不懂你,對待西曼時你能果斷的下毒手,甚至連猶豫都沒有半分。而對於顧南溪這樣與你毫無半分血緣關係的人,你竟然能捨身爲己做到這種地步。”
西曼之於他們,是一個道不清的癥結,是兩人的仇怨。
陸西顧有些難看,嗓子眼裡變得有些喑啞,開口說道:“姐姐的事,我……”
顧律川瞪了她一眼,語氣狠戾地怒斥道:“閉嘴!你不配叫她姐姐!……”
陸西顧被吼得有些愣住,“我……”
顧律川緊了緊握住她領口的手,眼眸裡含着些薄情,語氣更是冰冷,“陸西顧,你最好是現在就給我滾!否則別怪我對你痛下殺手!”
陸西顧來此的目的就是祈求能得到顧律川的幫助,她不想南溪與自己一般,忍受一個男人的圈禁。
更何況,自己答應過南溪,要幫她離開這裡,她定不會食言。
陸西顧有些着急,忍受着嗓子被掐住的疼痛,聲音有些艱難地說道:“我沒有什麼所求,只要你肯救南溪,我的命,隨時都可以給你!”
顧律川看着面前的女人,挑了挑嘴角,語氣更是冰冷地說道:“如果你的命能換回西曼的命,你以爲你還能活到現在和我談任何的條件!?陸西顧,你簡直就是天真!”
陸西顧仰着頭,雙眼直直地看着她,依舊不放棄地說道:“我求求你,救救南溪吧!只此一次,我就求你唯一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