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欠他?
她憑什麼覺得不欠他的?
維森以往的善意全都消失不見,憤恨的看着夏安安,他猛地提起她的手,像是忘了她的另一隻手還鎖在牀頭,用力拉扯,“我告訴你,你欠我的這輩子都別想還清。”
拉扯到極致,維森將她用力一甩,夏安安渾身無力根本沒辦法撐住自己的身子,頭磕在牀頭,一陣眩暈。
還沒等緩過勁,維森突然撲過來把她壓在身下,之前對她的那些尊重和憐惜絲毫不存在,他暴力的撕扯着她身上的軍裝,粗魯的親吻卻抵不過她誓死的掙扎。
啪的一聲,夏安安手裡的筷子單手摺斷,抵在維森的胸口一瞬,當他停下來,她反將斷成尖的筷子轉向了自己的喉嚨,無力的身子經過掙扎忍不住發抖,手緊緊的握着折斷的筷子,脖子已經暈出血跡。
維森眉心狠狠一蹙,“夏末,你就這麼討厭我,你寧願死也不肯跟我求饒是嗎?”
夏安安顫抖着嘴角,或許是真的害怕了,“是,我寧願死,你把我抓來我就沒想過會活着回去,但我有我的自尊,你想糟蹋我就等我死了以後,要麼你動手,要麼我自己來。”
維森氣急了,一腳踹在牀腿上,鐵牀嘎吱一聲,夏安安可以感覺到自己在隨着牀身搖晃。
維森咬牙切齒的吼道:“你放心,我還要慢慢折騰你,沒想過讓你這麼快死,扔掉你手裡的東西,給給老實的待在這!”
維森走了,這一次他幾乎是暴躁而去,夏安安早就想過自己待在這不會再是之前的待遇,卻怎麼都沒想到他會對她做這樣的事。
她慢慢的坐起,蜷縮着身子,心裡的苦澀讓她忍不住鼻尖泛酸。維森變成今天這樣的確是她一手造成的,是她利用他、慫恿他到了最高的位子,最後也是她親手將他打落雲端,這是她欠他的,就像他說的,她這輩子都還不清。
血順着脖子留下,她一點都不覺得疼,腦海裡一直回想着蔣修遠滿身是血的將她護在懷裡,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着,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見到他。
她第一次知道她的任性原來是要付出代價的。
*
兩天過去了,這兩天每天都會有人按時給她送飯,但這個人不再是維森。
送飯的人從來不跟她說話,每次都是放下飯菜就走,夏安安觀察了他幾回,發現他不管是身材還是腳步都不想是能扛得動槍的人。
第三天的中午,男人又進來送飯,夏安安接過飯菜,說了聲“謝謝”,男人不動聲色轉身要走,夏安安突然叫住他。
“那個,能不能麻煩你給我倒杯水,喝完了。”
聞言,男人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這才轉身回來幫她倒水。
他舉着水杯遞給她,夏安安沒有伸手,“你也是被抓來的,對嗎?”
男人手一抖,杯子裡的水晃了一下。
他沒有說話,夏安安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們很多人都不是心甘情願留在這的,之前我跟着政府特種兵去了麥秸小鎮,那裡活着的人已經全都被解救出來了,不過小鎮毀了,他們的家也沒有了,現在這變成也只剩下一半是好的了,另外一半就像你看到的一樣,毀了。”
夏安安說得越多,男人的手抖的就越厲害,夏安安伸手去接水杯,男人沒有鬆手。
“我,我就是麥秸小鎮上出來的,是,是他們把我,抓,抓來的,我的妻子,兒子,還留在鎮上,他們說過不會傷害他們的。”
“所以,你就信了?”
男人恐慌的看着夏安安,從口袋裡拿出一張褶皺不堪的照片,“你,你有沒有見過他們?”
照片裡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巧的是夏安安真的見過這個孩子,但是這個女人卻……
“我見過他。”夏安安指了一下照片中的男孩。
男人一激動,問:“真的嗎,你真的見過我兒子?那我妻子呢?她呢》”
看着他顫抖的指着其中的女人,夏安安搖了下頭,“沒有,我記得很清楚,這個孩子奄奄一息被抱上飛機,他身邊沒有大人,也沒有女人。”
男人拿着照片的手一抖,“這,這不可能。”
“我沒有騙你。”
男人知道她沒有騙他,他只是不敢相信,乾澀的眼眶溢滿了淚水,他失笑着捏緊了手裡的照片,“不可能,他們答應過我的,他們明明答應過我的。”
“他們是亡命徒,是組織動亂的恐怖分子,他們的話你爲什麼會相信?”夏安安恨鐵不成鋼,不明白這些人爲什麼寧願放棄在自己妻子兒子身邊的機會也要跟隨這些人。
整個小鎮上幾乎沒有男人,全都是老幼婦孺,他們對於那些拿着槍的人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男人低下頭,淚水一顆一顆的砸落在地,“是因爲,是因爲大家都相信了。”
“是嗎,那你們知不知道,我去救人的時候,整個小鎮上只剩下不到四百個人。”
男人一驚,連呼吸都開始顫抖,他看了一眼夏安安被銬在牀上的手,忍下內心最難過的地方,“我能幫你什麼?”
“幫我打探一下這裡的路線,觀察一下外面一共有多少人,還有,維森什麼時候會來。”
男人想了一下說:“這裡是山上,路有很多條,但是都被人看守着,想要離開應該很難,維森,你說的是把你帶到這的那個人嗎?他這兩天不在,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那你能不能想辦法幫我找一把槍?”
男人點了點頭,“我儘量。”
第二天上午,給夏安安送飯的人突然換了,不再是昨天那個人。
夏安安看了一眼送飯的人,問:“之前給我送飯的那個人呢?”
送飯的人沒理她,關上門走了。
夏安安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心裡有點不安。
到了晚上,那個人又來了,夏安安不死心的問:“昨天給我送飯的人去哪了?”
“被關起來了。”
夏安安一怔,還沒等問原因,維森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
送飯的人見到他連忙閉上嘴,什麼話都不敢說就走了出去。
維森走過來,端起餐盤,用勺子舀起一塊牛肉遞到她嘴邊,自從上次的事之後,維森就讓給她送飯的人把筷子給換成了勺子,以免她再想不開。
夏安安看着他,不張嘴也不說話,維森耐心很好,見她不吃,自己吃了。
他一邊嚼一邊說:“爲什麼你連一個送飯的都能放在心上,卻對我這麼狠心,我不懂,是我對你不好嗎?”
維森再次舀起一塊牛肉遞過去,這次夏安安張嘴接了。
看她吃了,維森不冷不熱的笑了一下,“這才乖,吃完飯我帶你去見他,你不是想知道他去哪了嗎,乖乖吃飯。”
他的語氣讓夏安安聯想不到太好的事,但她還是聽話的把飯吃了。
維森沒有食言,她吃完飯,維森給她準備了一杯水,水裡照常下了藥,讓她沒有逃跑的力氣。
夏安安是想找機會逃跑,但不是現在,她喝了水纔有機會去看看那個人,所以她喝了。
在牀上待了這麼多天她早就已經四肢無力,就算沒有那杯水她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逃走。
維森半擁半扶,把她帶到外面,走進一個類似於牢房一樣的倉庫,就見那人手被高高的吊在房樑上,兩隻腳離地,人已經虛脫了。
維森看了一眼手下的人,“放下來。”
繩子切斷,一點徵兆都沒有,那人撲通一聲摔在地上,半天都沒有動靜。
夏安安皺起眉頭,“他做錯什麼了?”
“他沒做錯什麼,他只不過是偷了一把槍。”維森笑着,懷疑的目光毫不遮掩的落在了夏安安的臉上。
夏安安沒想過自己會害了一個人,面對維森肯定的懷疑,她也不打算解釋什麼,“放了他。”
維森眯了眯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冷靜的側臉,“好,你說放就放。”
手下的人解開了男人手上的繩子,可是他已經沒力氣站起來逃走了。
維森摟着夏安安的腰,親暱的湊近她的耳邊,“滿意嗎?”
夏安安無力的將手握成拳,“你到底想幹什麼?”
維森仰天嘆了口氣,爲難的說:“我想幹什麼,我還真不知道,不然你說說,我應該幹些什麼?”
“維森!”夏安安聲音顫抖,帶着哭腔,她真的不知道要這麼挽回他的良知,挽回這一切。
維森笑着說:“好久沒聽你叫我的名字了,親愛的,要不這樣吧,你來幫他。”
維森拿出身上的槍,開了保險,放在她的手裡,“殺了他,幫他解脫。”
他握着她的手,一點一點的舉起,“我見過你拿槍的樣子,很美,在讓我看一次,殺了他。”
夏安安的手緊緊的當住扳機,她害怕他會忍不住扣動,她咬着脣,沒有力氣跟他對抗。
維森從後擁住她,兩隻手穩穩的拖住她的手,槍口對準慢慢擡起頭的男人,“你不是說我這種人都應該受到懲罰嗎,我想看看,像你這種大義凌然的特種兵,到底會不會殺人,開槍,今天只要你開了槍,我就不再鎖着你,乖,末末,開槍。”
“你,放開我。”
她不會開槍,她做不到對一個無辜的人開槍。
男人從地上爬起來,虛弱的看着夏安安笑了笑,“開槍吧,給我個機會,讓我去見我的妻子,謝謝你,如果還能見到我的孩子,麻煩你好好把他安頓。”
夏安安搖頭,越搖越快,“不,他需要你。”
男人閉上眼,輕聲說:“我已經沒有機會了。”
砰的一聲槍響,夏安安閉上眼睛,眼淚順着臉頰滑落,維森的手指還沒有從扳機上移開,感受到夏安安的抽噎,他在她耳畔吻了吻,“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回手將那無力的人攔腰抱起,離開這往回走,回到屋裡,維森繼續把她鎖在牀頭,見她沒心情理會他,維森起身就走。
“你知道嗎,他爲了保護他的妻子和兒子纔會來到這成爲你們的手下,可是你們卻沒有信守承諾,殺了他的妻子,傷了他的兒子,我見過那個孩子,或許還沒有四歲,我沒有跟他說,其實我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那麼小的孩子身上千瘡百孔,醫生說他生存的機率幾乎爲零。我真的不懂,你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態纔會幫那些人做這些喪盡天良的事,你恨我騙了你,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的父母也是被這些人害死的,我承認我利用了你,但是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說,就算沒有我,你會擺脫這一切嗎,如果沒有我,是不是你就不會成爲今天的你?”
維森背對着她,沒有回頭,半晌,他說:“最起碼,我有了回頭的念頭,但卻被你給毀了。”
*
夏安安沒有力氣掙扎,也不想再掙扎,她蜷縮在牀上,慢慢的睡着了。
天漸漸的涼了,山裡的夜晚更是冷的難以入睡,迷迷糊糊之中感覺好像有人摸了摸她的額頭,之後身上暖了,有了被子,還有一個比較溫暖的依靠。
“小舅舅……”
維森躺在她身側,皺了皺眉,“我不是你舅舅。”
聞言,夏安安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是他,驀地坐起,手腕被手銬扯了一下,又加深了一道血印。
“你跟你舅舅的感情很好?他也會這樣抱着你睡覺?”
夏安安撇過頭不說話,可現在不是她不想說就可以不說的,維森扳過她的臉,譏諷道:“你該不會喜歡的是你舅舅吧?不。倫戀?”
“不關你的事。”
“你的事統統都關我的事,我不管你喜歡的人到底是羅生還是你舅舅,反正你現在只有我,其他人你想想就好,我是不會讓你再見到他們的。”
一想到他親手殺了那個人,夏安安心裡就忍不住厭惡,“出去。”
維森哼笑,無賴似的躺在牀上,“我今天就睡這了,這是我的牀,沒人可以讓我出去。”
夏安安轉身從另一邊下牀,手還被拷着,維森也不怕她會跑。
看了她一眼,就見她蹲坐在牀腳,一隻手吊着,另一隻手抱着腿。
維森來氣,懶得管她,翻身拉起被子睡覺。
過了好久,身後一點動靜都沒有,可越是安靜維森就越是睡不着。
這屋子裡本來就冷,夏安安坐在地上就更冷了,她幾乎可以聽見自己上下牙齒碰在一起的聲音,可她就是不願意對他屈服。
又過了一會,維森蹭的坐了起來,“抖抖抖,冷死你算了!”
夏安安也不想抖,更不想抖到他,可是她的手被銬在牀頭,她也沒辦法。
維森走過來,直接把她抱起仍在牀上,壓住她的肩,強行把她抱在懷裡拉起被子,“別動,給我老實點睡覺,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這次你手裡可沒有筷子。”
夏安安額頭髮燙,換身發抖,維森摟着她說:“別生病,我不會送你去醫院的。”
*
第二天,夏安安醒過來的時候維森已經不在了,摸了摸額頭,她自己都能感覺到發燙,看來她是真的病了,就是不知道這一病還有沒有痊癒的機會。
她喘着重氣剛要坐起,門突然被人大力推開,看向門前,夏安安驀地擰起眉。
吉爾一身迷彩服,看上去跟之前一樣粗狂,他看到夏安安眯起眼睛笑了笑,“果然是你,我美麗的夏小姐。”
如果說再次遇到維森是倒黴,那麼遇到吉爾呢?
他可是那些人當中的一員,夏安安並不覺得自己跟他之間有什麼交情,他更不會像維森一樣,對她手下留情。
啪!
一巴掌下來夏安安整個人都懵了,本來就因爲發燒而站不穩腳,現在更是頭暈眼花。
粗糙的大手托起她的臉,吉爾色眯眯的笑着說:“小婊子,你害了我那麼多兄弟,作爲補償,你也該讓我爽一爽了,我吉爾這輩子還是頭一次見過像你這麼美的女人,可惜,你是個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