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成峰約的這個地方不屬於市中心的地帶,這些年來夏安安爲了找弟弟沒少到處跑,但唯獨對這條路避而遠之。
時隔五年,再次來這,心情還是跟當年一樣複雜。
夏成峰站在車旁,看樣子來了有一會了。
看到夏安安,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對面車裡的人。
“他是司機,送我來的。”夏安安說。
確認車裡的人不是蔣修遠,夏成峰斂回視線點了點頭,“過去我倒是沒看出來,你還有點膽子。”
夏安安不想聽他這些廢話,她問:“你要跟我說什麼?”
“要不要上車談?”夏成峰打開車門。
夏安安看了一眼車裡,眉心輕輕蹙起,伸手把車門一關,冷冷的說:“我當了你們一家人這麼多年的眼中釘,我相信你也不想繼續看着我,有什麼話還是快說吧。”
她不聽話,從小就不聽,她不肯上車夏成峰也沒有逼她,“安安,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很好奇,你突然離家出走,是計劃好的嗎?你是在利用蔣修遠,就爲了那會一切對嗎?”
“二叔,你是不是覺得天底下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心裡只有利用和算計?你別忘了,我不是離家出走,我是被你趕走的。”
夏成峰點了點頭,一臉的平靜竟讓夏安安也看不出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夏成峰難免後悔,就像她說的,是他把她趕走才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面,這麼多年都過了,她吃的穿的幾乎沒有花過什麼錢,如果他能沉住氣,繼續養着她,說不定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安安,我知道這些年你過的很委屈,是二叔不好,沒有顧慮你的感受,但是二叔能不能求你把公司還給我,畢竟那也是你父母留下來的,你現在交給一個外人,怎麼都說不過去是不是。”
夏成峰一臉懇求,但是看在夏安安眼裡卻一文不值。
“二叔說的外人,指的是蔣修遠嗎?”
夏成峰沒說話,他指的當然是蔣修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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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說的外人是蔣修遠的話,那麼你可以放心,他對我來說不是外人,這個世上除了小寧,他是我最親近的人,即便哪天我跟他的關係變了,我也相信他。”
夏成峰生氣的捏緊了手,這個動作沒有逃過夏安安的眼睛。
他現在已經一無所有,夏安安來之前就知道他一定不會安什麼好心,他來求她,並不是今天的目的,而她今天來也不是爲了聽這些。
夏成峰突然笑了,他看向夏安安,眼睛裡多了一抹陰鷙。
“夏安安,你知不知道,你跟你爸爸真的很像,都長了一張看上去十分善良的臉,實際上心比任何人都狠。”
夏安安看着他,不說話。
她的父母已經離開五年了,他們是什麼樣的人在她的印象裡已經模糊不清。
她爸爸狠不狠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很慈愛,可惜,她再也感受不到。
夏成峰深吸一口氣,雲淡風輕的仰頭望天,“當初你爸拒絕把公司給我的時候就像你現在一樣,毫無商量的餘地,可最後我還是拿到了公司,你以爲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夏成峰肩頭一抖一抖的,笑聲逐漸放大,“當然不是巧合,還記得嗎,當初我把你帶到這來,讓你親眼看着他們在車裡活活燒死,其實那個時候他們還活着,但是你太小,什麼都不懂,連救人都不會。”
夏安安手指越攥越緊,手背上的青筋幾乎快要爆出來,顫抖的脣帶動着說出的話都在發顫,“是你害他們的?”
“不然呢,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會知道他們在這?”
夏安安突然上前,夏成峰眼眸一怔。
“二叔,你以爲我當年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你以爲,我今天真的只是來聽你說這些我早就知道的廢話?”
血一滴一滴的低在漆黑的泊油路上。
夏成峰低頭看了一眼,張了張嘴。
插在肚子上的刀,刀柄還在夏安安的手裡握着,噴濺出來的血染紅了她的手。
夏成峰嚥了咽口水,一隻手倏然扶住車身。
夏安安手裡的刀用力拔出,染紅的刀尖垂在身側。
張賀坐在車裡,乍一眼沒看清夏安安手裡拿的是什麼,仔細一看,他驚呆了。
“老,老老,老大,夏小姐,殺人了。”
電話一直是通着的,聽到這話,蔣修遠沉聲說:“我們馬上就到。”
夏成峰捂着自己的肚子,不敢相信的看着夏安安。
夏安安一臉冷靜的看着他,“二叔以爲我今天答應你來這,會一點準備都沒有嗎?”
“呵呵,呵呵呵。”
夏成峰驚恐的笑着,“我真的小看你了,不過也好,我今天叫你來着,也沒想過讓你活着回去。”
夏安安眼眸一縮,夏成峰伸手抓她,卻撲了個空。
他跌倒在地上,不死心的伸着手,“夏安安……你不是想知道關於你爸的事嗎,好,我現在就告訴你,你爸是個野種,是我們夏家把他撿回來他才能活這麼久,他的命是我們夏家給的,就算我拿走了,也不過是還給夏家而已。”
這話能令夏安安驚訝,但是卻不足以讓她愕然。
從爺爺奶奶的態度上看,她曾經還以爲自己纔是不屬於夏家的那一個,現在他說她爸爸是撿來的,或許對她來說,這是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蹲在夏成峰面前,一手揪起他的衣領,“那我媽媽呢?她又欠了你們夏傢什麼?”
“她?”夏成峰看着她笑了笑,“我只能說她命薄。”
“是嗎?那你又有沒有算算你自己的命到底夠不夠硬?”
夏成峰心如死灰的低下頭,“我早就看開了,活着要是不能風風光光,跟死了又有什麼區別?你殺了我吧。”
“你以爲我不敢?”
夏成峰閉上眼,等着她來了解他的性命。
他嘴角掛着笑,詭異的笑容讓夏安安不禁想起當年她父母死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在笑。
夏安安蹙眉,突然站起。
夏成峰愣了一下,整個人被她拎了起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夏安安突然打開後座的車門,直接把他扔了進去。
車裡發出的滴滴聲夏安安在一開始夏成峰開車門讓她進去的時候就聽到了,只是當時她不知道這是是什麼聲音,直到看見他嘴邊的笑意她才明白,原來他今天本來就豁出命去了。
車門一關,夏安安一腳踹壞了門鎖,她隔着車窗看着車裡的夏成峰說:“要死就自己去死,我還有弟弟要照顧,我不打算陪你。”
“哈哈哈。”夏成峰不掙扎,癲狂的笑着,“夏安安,你以爲今天我死在這,你就會安然無恙嗎,別傻了,今天無論如何你都會成爲殺人兇手,除非你跟我一起死,不然的話你就會跟我一樣,是殺人兇手!”
另一邊的車門突然被人拉開,夏安安還沒等看清楚是誰,手臂突然被人一扯,身子驀地撞進一個熟悉的懷裡。
熟悉的溫度,熟悉的味道,讓她的堅強瞬間功虧一簣。
手裡的刀一鬆,“鏘”的一聲掉落在地,夏安安埋着臉,染了血的手纏上蔣修遠的腰。
她告訴自己不要哭,但是眼淚卻不聽話的往外流。
“我想,讓他死。”她哽咽着,沒說一個字,自己的心就疼上一分。
蔣修遠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交給我。”
“老大,快帶夏小姐離開這,車裡有炸彈。”李京一把將夏成峰從車裡拽出來,沒走幾步,身後轟的一聲。
車體爆炸,火光蔓延,燎燎的火光噼裡啪啦的作響。
蔣修遠護住懷裡的人,夏安安回頭看了一眼,雙眸被火光映紅。
她擡頭看向蔣修遠,淚眼婆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蔣修遠將人摟進懷裡,無聲的安撫。
李京把夏成峰拎了起來,問:“頭兒,他受傷了,怎麼處理?”
蔣修遠回頭看了夏成峰一眼,他的肚子上有傷口,而剛剛夏安安的手裡抓着一把刀。
陰戾的眸子縮了縮,“把人送去警局先關起來,好好守着,留着活口,我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