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了葉家,她絕口不提葉北城出差的事,婆婆也沒有問,自從那次和兒子大吵一架後,她就很少過問他的事了。
吃了晚飯後,她直接去了公公房間,這些天忙着收拾凌亂的心情,都忘記要去看他,更忘記了離婚這麼大的事,再怎麼心意已絕,也應該讓他老人家知道。
“爸,你睡了嗎?”站在公公房門前,她輕聲詢問。
“是靜雅嗎?進來,我沒睡。”
公公的聲音似乎更虛弱了,靜雅走進去,按亮了開關,上前撫起支撐着坐起身的葉老爺。
“怎麼好幾天沒來了?”葉國賢有氣無力的問,臉頰比之前更加的消瘦了。
靜雅看着他的身體還是沒有起色,心裡一陣難過,不知道這個時候說出要離婚的話,會不會刺激到公公。
“爸,北城去美國了,公司的事多,所以這幾天沒來看你。”
靜雅坐在牀沿,心裡掙扎着要不要跟公公說,她低着頭,雙手無措的絞在一起。
“靜雅,你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
葉國賢凌厲的目光一眼便看出了她的侷促和不安。
“我……”
她一咬牙,還是決定跟公公坦白算了,瞞的過初一,瞞不過十五,早晚他還是會知道。
“爸,我和北城……要離婚了。”
“什麼?”葉老爺震驚的望着她:“發什麼事了?”
“事情也不是很多,只是問題比較多,我們不能理解對方,我們都太過驕傲,然後,我們在一起也不是很開心,甚至有些壓抑,所以,還是分開的好。”
靜雅簡單說明,擡起頭,愧疚的凝視着公公。
葉國賢聽了她的話,久久沒有吭聲,隨着一聲無奈的嘆息,他點頭:“好吧,如果你覺得留在葉家真的很辛苦,我也不好強留你。”
“不是的爸,我在葉家不辛苦,這是我和北城之間的問題,跟這個家一點關係也沒有!”
靜雅慌忙解釋,她不想讓公公誤會她是因爲受不了在葉家的待遇,雖然婆婆從未給過她一天好臉色,但是那對她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
真正能讓她無法堅持下去的,除了葉北城,還是葉北城。
“北城同意了嗎?”
“同意了,他說等下個月十五號回來,我們就去辦手續。”
葉國賢的眼神極其暗淡,他欲言又止的試探說:“那我之前跟你說的那件事,你還會……”
其實就算公公不說,靜雅也會把那件事放心上,她迅速回答:“爸你放心,您另一個兒子的事,就算我不是葉家的媳婦,我一樣會盡心盡力。”
“好,好……”
葉老爺十分欣慰的點頭:“靜雅,以後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常回來看看我。”
就算與葉家脫離關係,他還是會把她當作媳婦來看待。
“恩,爸,我會的。”
靜雅哽咽了,她想起了爺爺臨終前她也說會的,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她很快就要失言了,答應公公也只是不忍心拒絕他,如果真的離了婚,她就算有心,恐怕也沒有勇氣再踏進這座大宅。
“老公,你在說什麼啊?什麼以後常回來看你?”
竇華月不知何時走了進來,一臉詫異的望着牀上的葉老爺。
“沒什麼。”
“怎麼可能,我聽你那口氣,好像狐狸精要出遠門是不是?”
葉國賢臉色一沉,蹙眉訓斥:“注意自己的言行,別整天把狐狸精掛嘴上,也不怕閃了舌頭!”
“我……”竇華月剛想爭辯,靜雅立馬打斷:“我和北城要離婚了。”
她不想在因爲她而讓公公跟假婆婆鬧不和,這個家裡似乎從她來了以後就雞犬不寧,那麼她宣佈離婚的消息,以後是不是就可以迴歸最初的寧靜?
“什麼?離婚?真的嗎?”
果然不出所料,婆婆一臉的驚喜。
“真的,所以你以後可以高枕無憂了。”
靜雅冷冷的撇她一眼,轉身對公公說:“爸,我先回房了。”
葉國賢點點頭,竇華月卻一把拉住她:“是誰提出離婚的?”
“這個很重要嗎?不管誰先提的,不都是你希望看到的結果?”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是你提出來的,那我兒子就不需要給你財產了。”
凝視着婆婆一臉的市儈,簡直比她父母高尚不到哪裡去,靜雅實在想不通,這個女人當初到底哪裡吸引了公公,她真的是公公口中那個一見鍾情,滿身優點的知心愛人嗎?
“放心吧,我本來就沒打算要葉家的一分一毫。”
靜雅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身後傳來婆婆的激動的聲音:“這可是你說的啊,別到時又出爾反爾!”
她難過的進了葉北城的書房,打開電腦,點開一款格鬥遊戲,把裡面的無數只大怪獸全部化身爲假婆婆的身影,刀光劍影,殺它個片甲不留!
不知發泄了多久,當她筋疲力盡的趴在桌上,才發現,這裡還有他的氣息。
葉北城坐過的椅子,葉北城用過的電腦,葉北城趴過的桌子,她撐起額頭,打量着書房裡的每一寸角落,想着不久前,他們纔在這裡忘我的纏綿過……
桌邊很凌亂,文件和書扔的橫七豎八,靜雅小心翼翼的開始整理,她知道葉北城一向生活很有規律,把桌子弄這麼亂,只能說明,他心裡更亂。
把一些看似很重要的文件放進抽屜,驀然間,一份財產轉讓書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抽出來一看,頓時心揪住了,很痛很痛。
這是葉北城讓律師擬的一份給她的財產分割書,上面饋贈的物品和金錢數額她就算三輩子也吃喝不盡,他從來沒跟她提過這件事,卻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簽好了名蓋好了章。
對於葉北城的重情重義她感激也感動,可是,她不會感謝,因爲她不會接受,這是一份沉重的饋贈,也許沒有比這更好的給予,可是她卻一點也不喜歡,她放棄心中的所愛,不是爲了得到這一份她並不喜歡的禮物。
平靜的把那份文件放回了原處,合上了抽屜,她起身離開了書房,葉北城的心意她領了,可是葉北城的決定,她絕對不會配合。
轉眼之間,他已經走了七天,這七天,沒有一個電話,沒有一條短信,沒有任何,關於他的消息。
靜雅在平靜中等待着他的歸來,她每天說很少的話,吃很少的飯,睡很晚的覺,接觸很少的人,直到有一天,那個女人找上她,逼得她再也無法淡定。
坐在露絲咖啡廳,楊芊雪素顏朝天的攪拌着一杯拿鐵,不時的擡頭打量對面的靜雅。
靜雅氣定神閒的等着她談論正題,對於前面她說的一些,最近天氣不錯,你這件衣服挺好看,拿鐵的味道偏苦了些,這些無關緊要又枯燥無味的話題,她除了象徵性的點頭外,根本連聽的慾望都沒有。
“傳聞你要北城要離婚了是嗎?”終於,楊芊雪言歸正傳。
靜雅沒好氣的揚了揚脣角,說:“不是傳聞,是事實。”
“爲什麼?”
每一個人得知她和葉北城要離婚的消息時,第一個反應就是爲什麼,即使巴不得她離婚的楊芊雪,也不例外。
“沒有爲什麼。”
她端起咖啡輕抿了一口,不是沒有爲什麼,只是她沒必要跟對面的女人解釋任何。
“那你們什麼時候辦手續?”
“快了,等他回來就辦。”
楊芊雪眼中一閃而過的驚喜,靜雅自嘲的笑笑,還以爲葉北城以前愛過的女人是天使,此刻看來,也不過如此。
“靜雅,真的很抱歉。”
她詫異的睨向對面的女人,奇怪?爲什麼要跟她抱歉?
“抱歉什麼?”靜雅問。
“如果不是我回來了,你和北城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楊芊雪低下頭,看似很難過的樣子,不過靜雅只會覺得很可笑,難道這個女人以爲她和葉北城離婚是因爲她?
就算他曾經愛過她又怎樣?不要把昨天的輝煌當作今天驕傲的資本,這句話難道她沒聽說過嗎?
“沒關係,與你無關。”
“怎麼能與我無關?我知道你是怕我內疚,你是個好女人,不想給我太多的壓力,我心裡很清楚,也很感激你的成全。”
靜雅有些坐不住了,她還真沒發現原來楊芊雪是個這麼自以爲是的女人。
“我沒有怕你內疚,這是我和北城之間的事,真的與你沒有關係。”
她再次耐心的解釋,明着說解釋,實際上是希望她的自以爲是可以適可而止。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那天晚上,北城要帶我去別墅,我就不應該答應的,這是他的魅力之處也是我的無用之處,我總是無法抵擋他的任何請求,他是那麼優秀,他的體貼他的溫柔他的眼神,不管是他的什麼,都讓女人無法抵抗,很早以前,我就學不會拒絕,我們……”
“楊小姐,你扯的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