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玉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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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果和紫苑緊張地看着兩人,白果小聲道:“姑娘!”

薛小暖卻是低着頭,看起自己的手指。

馬車走動起來,肖颯的身影慢慢變成了個小黑點,白果的心裡一陣喜悅,要是肖世子能和自己家姑娘在一起,那該多好!

她望着薛小暖恨不得馬上將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可是看着薛小暖清徹無瀾的眼睛,還是沒敢說。

薛小暖的小嘴兒緊緊抿成一線,看起來,連肖颯都難辦這件事,孃親和哥哥們就更加難找了!到底這是惹到誰的頭上?

這件事雖然到現在,已被京城裡其他的傳言壓了下去,但是還是有人在有些場合提起來。

肖颯看到薛小暖剛剛的動作,想要再說已是不能。冬青道:“爺,我看薛二……二小姐生氣了!”

肖颯收起心裡的那絲異樣,道:“回去!”

就在這件事過後不久,四月中旬的時候,西北候薛剛回到了京城。

鍾雪珍帶着一家人在府門內迎接西北候。

薛剛進了府門,便看到自己的妻兒站在府院內看着自己,笑哈哈地上前道:“夫人,我回來了!”

依如在西北時候,西北候只有回家,總能看到自己的一家人站在院內迎接自己,每到這時候,西北候就感嘆:取妻如此,真是他此生的造化!不說爲他生了三子一女,就說這份從容,這份對自己的忠誠與維護就讓他心裡只放着鍾雪珍,像珍寶一樣藏起來。

鍾雪珍臉上帶着微笑,緩緩上前行了一禮:“老爺回來了!”

薛剛拉起鍾雪珍的手道:“夫人,我帶來了一個人!”

鍾雪珍早就看到不遠處跟進來的一輛馬車。

薛小暖盯着那輛馬車已經看了好久,馬車裡的人像是刻意將這見面的時間多留了一會,然後就聽到一個輕盈婉紅約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雪兒,幫我打開車廂門!”

站在院子里人忽然沒有了說話聲,都望了過去。

薛剛看着鍾雪珍笑着低聲道:“別多想,這是我與你說過的救我命的那位千戶的女兒!”

薛小暖轉頭看着自己的父母,看到母親的眼裡有意外,變換成了泰然,便也放鬆了心思,也許不是自己想得那樣。

薛榮貴臉色黑沉如炭,緊緊盯着馬車,薛榮寶則是兩眼平視看不出什麼,薛榮華微微勾起了嘴角,有些諷刺地看向自己的父親!

所有人的眼光將剛進家門的薛剛因爲這一聲除了鍾雪珍都將他凌遲了幾百遍。

薛剛注意到了兒女的眼神,咧起的嘴慢慢收了起來,果真,自己的這幾個兒子長大了,都知道收斂起自己的情緒和思想了,維護他們孃親的本事也漸長了。

鍾雪珍對身邊的明柳道:“過去幫忙!”

薛小暖也已擡腿慢慢走近了馬車。

馬車的車廂門打開,從裡面先出來一個梳着雙包頭,扎着兩根紅絲帶的丫環跳下車來,緊接着彎腰踏出一個穿着十樣錦萱草褙子,灑花挑線裙子,眉目如畫十分秀麗的女子。

陳玉婉一下馬車,便看到眼前站着一個女孩兒,與自己年齡差不多大,穿着件紅綾灑花纏草紋褙子,梳了個單螺髻,上面插着一支玉葉珍珠簪,旁邊貼着鬃間插了支紅珊瑚的珠花,模樣兒恁是可人的緊。

兩人互相望着,同時給對方福了福。都暗自讚歎一番對面的容貌。陳玉婉笑了笑,對着薛小暖道:“你是薛妹妹?聽薛伯伯說起過你!我是陳玉婉,大你一歲!”

薛小暖也上前露出笑容:“你就是陳東叔叔的女兒,婉姐姐,我時常聽爹爹說起他和陳東叔叔的交情深厚,坎比親兄弟!”

陳玉婉轉頭看了一眼薛剛:“的確,薛伯伯和我爹有過命的交情!”

薛小暖忽然感覺到一絲冷意從對方傳來,想要看清楚此時陳玉婉面上的神色,卻看到陳玉婉臉上的笑容。

薛剛笑着看着眼前的兩個碧人兒,道:“玉婉,過來,這是你薛伯母,以後有什麼不如意的就找你伯母!”

鍾雪珍道:“這是陳東的孩子嗎?沒想到都長這麼大了,長得真是好看!”

馨海院的正屋裡,薛榮寶弟兄三個一一和陳玉婉見禮,薛榮貴眼裡都是笑意,悄悄對着身邊的薛榮寶道:“這是要住在咱家了?”

薛榮寶看着陳玉婉的嬌柔的身影,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此時,鍾雪珍對着身邊的馮媽道:“你去將菊院收拾出來,那裡和丫丫的梅院連着,小姐妹在一起方便說話兒,離着馨海院也不遠,太婉要來院裡也近些!”

馮媽笑着應了去按排。

陳玉婉坐在鍾雪珍旁邊,薛小暖坐在另一邊看着陳玉婉和鍾雪珍說話。

“……母親去年過逝,家裡如今只有我一個!”說着拿起手裡的金絲邊兒的繡帕兒抹了眼淚。

薛小暖暗道,陳玉婉比自己大一歲那今年就是十四歲了,看着也是嬌滴滴的一個小姐,也像是在孃親的身邊被疼惜的人,可是動作,說話都讓人感覺透着股子說不清的味道。

薛小暖不舒服。

鍾雪珍將陳玉婉摟在懷裡道:“我的兒,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別讓自己生分了,丫丫他們有什麼,你必有什麼,一分也不少,你且安心住下來好好養養身子!”

陳玉婉點了點頭,擡起淚眼看向坐在一邊的薛榮寶三人,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不一會兒,馮媽進來道:“夫人,菊院收拾好了,是要讓婉姑娘去歇一會兒!”

坐了大半個月的馬車,陳玉婉臉上也露出倦色,鍾雪珍便道:“丫丫你陪着寶珍去菊院!”

薛小暖道:“婉姐姐,我送你過去,順便也認認路!”

陳玉婉給屋子裡的薛剛和鍾雪珍及薛榮寶三人道了個萬福,這纔跟着薛小暖走出去。

薛小暖一路上也沒多話,陳寶珍更是不說話,薛小暖想了想還是先開口道:“這條道是菊院離着馨海院最近的,另還有一條要比這裡遠,不過那條道上可看到咱們後園裡的梨樹,現在花開得差不多有些敗了!”

陳玉婉一邊聽着一邊看着身邊的景色。

薛府裡果真比自己想像的還有富麗,要是自己爹爹還活着,雖然不能住在這樣富麗的地方,卻也差不了多少。

想着看着薛小暖的眼睛便有些冷意。

薛小暖說話的當兒,忽然之前那種感覺讓她發冷的感覺又出來了。

她停下了話看向陳玉婉,只見到她半張側臉上帶着漠然。

將陳玉婉送到菊院說了幾句話,安當好了菊院的看守院門的婆子和丫環,回到了馨海院,給薛剛見了禮。

薛剛一臉笑意地道:“還好,我順道路過那裡,有以前的下屬便隨口問了陳東家的事,沒想到這孩子的孃親舊年過逝,如今帶着自己的一點家產,被族裡的族長收養。想來過的不好,見到我的時候,執意要跟着我來,我想了想,也是,我的命是他爹救的,他爹孃已死,我責無旁貸!”

鍾雪珍道:“也是我們家虧欠了她,你們幾個以後要好好待她,且不可與她生了嫌隙!”

薛小暖給薛榮貴使了眼色,兩人尋了個由頭從屋子裡出來,薛小暖道:“二哥,這位陳玉婉真的是陳東叔叔的女兒?”

薛榮貴道:“自然,是爹爹親口所說!怎麼了?”

薛小暖像是在回憶着道:“我小的時候,見過陳玉婉,還和她在一起玩過,可是這次,怎麼好像她不認識我似的!”

薛榮貴虎着臉道:“也可能當時年幼,忘記了也是有的!“

薛小暖說不好,回到了梅院,白果進了屋子,將一盤子糕點端放在桌几上道:“姑娘可是在想那陳家姑娘?”

薛小暖道:“總歸是在一起玩過的,那時候,我也不知她比我大一歲,兩家的門離得不遠,她爹爹經常來我家與爹爹喝酒,在外書房裡說營裡的事,後來,有一次外族來襲,爹爹和他父親一起領兵一個月後,我的爹爹回來了,她的爹卻……不久,她便跟着她娘回了老家!”

白果道:“聽說是她爹救了候爺!”

薛小暖道:“是真的,爹爹一直都將這事放在心裡。”

這一次能夠將陳東叔叔的遺孤帶回來,爹爹定然是高興的。

承文伯府的薛老夫人聽到次子回府,臉上都是笑意:“你弟弟怎麼還不見過來,你讓廚房裡今兒個加幾個他愛吃的菜!”

頭半句是對着薛槐說的,後半句則是對着趙佳慧說。

趙佳慧笑着道:“回老太太,早讓人準備好了,就等着小叔叔過府來看娘!”

薛老夫人看着更漏,手裡握着的手帕兒一會兒放在胸前拍拍,一會兒放在腿邊抹抹,,就怕次子見了自己說些什麼,這樣子看在薛槐和趙佳慧的眼裡,趙佳慧和薛槐都低下了頭。

不一會,就聽到外面的響聲,有丫環道一聲:“二老爺,二夫人來了!姑娘和少爺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