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颯身子比直地站在薛小暖的面前,勾起嘴角,低聲道:“不好聽嗎?我覺得親切!”
說着眼簾翹起,濃長的睫毛撲閃着,薛小暖一時有被他調~戲的感覺。
肖颯看她漸紅的臉蛋兒,心裡一陣得意,在西北候府裡沒少受這丫頭的排頭,看着她愕然的樣子,臉上止不住地露出笑意。
轉身上前對着鍾末橋道:“找我什麼事?”
鍾末橋仰了仰頭示向薛小暖:“是我表妹有事找你!”
薛小暖當下裡也不好跟他叫真,薛二就薛二吧,反正自己排行也的確是老二。摸了摸自己有些潮熱的臉,片刻就恢復了自然“我三姑她,昨天吞金,然後被救了!”
肖颯扭了下脖子將耳朵對向她,斜眼睨着,像是沒有聽清:“真讓你說着了?”
薛小暖點頭。
肖颯忽地坐在交椅上道:“馬大學士真有意思!”
薛小暖低頭向他:“如果能行,請你將我三姑的事情告知我三姑夫!”
肖颯擡起頭來:“你三姑夫的確已到了京城,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馬立國被押到京是秘密行事,雖然蘇州那邊讓人守口如瓶,但保不住有守不住的人說出來。
薛小暖轉身去看鐘末橋,鍾末橋道:“我什麼也不知道!”
薛小暖道:“表哥是什麼也不知道,是我猜的!”
肖颯看着薛小暖如甜白瓷般的一張小臉,再看那頭上梳着的三螺髻,有種想要伸手敲她腦殼的衝動。
真的是被她猜到了。
薛小暖這一次沒有讓鍾末橋離開,而是將薛玉彤的事祥細說了,肖颯站了起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薛小暖想要再說什麼,只是看到肖颯轉身離去的背影,一時有些怔愣。
鍾末橋道:”別理他,他就這樣,說話做事從來不拖泥帶水,你三姑夫的事,他定會細細去查!”
鍾雪珍看完手上的紙條道:“丫丫,肖颯這是在幫你三姑!”
薛小暖點頭:“這一次還真的要謝謝他!”
薛小暖將字條接過來,小心地捏在手裡:“娘,我們去看三姑!”
承文伯府裡,薛槐已經託了人,但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到帶着他去見肖颯,這是皇上特旨查辦的事,皇上親自過問案情,還有誰敢插手?躲都躲不及。
鳳來順飯莊的一間包房裡,有人悄悄在薛槐面前說道:“……你着那門子急,那馬書賢如今連兒子都不管了,親生的孫子算得了什麼?你一個孃家舅哥,能怎麼滴?
說句不好聽的話,若真是馬立國貪墨,說不得你那妹妹手裡存着不少的銀子,這個時候,她還不交到你手裡,那像自家的妹妹!只知道好處是自己的,得了,我也就與你說說這話,要是你那位弟弟,橫豎我還不願意說!”
薛槐一想這人說到自己心坎上了,自己還真就這樣想着道:“可恨那馬書賢空揹着一張賢人的麪皮,其實裡肚子裡就是一個小人。虎毒不食子,我這就回去與妹妹說,不回也罷,橫豎我有一口吃,就少不了她娘仨的”
對面的人笑呵呵地看着薛槐,眉眼兩跳兩下,放下手裡的小酒盅兒道:“這鳳來順的酒不錯,家傳不外露,你嚐嚐!”
薛槐一個人喝了兩盅,感覺沒意思,也起身離了鳳來順飯莊,椅馬趕回家去.
鍾雪珍和薛小暖到了薛老夫人的房裡,將事情說了,薛老夫人神色奇怪地看着薛小暖,肖颯竟然給小暖送來字條,爲什麼不是紫萱?紫萱比小暖更討人喜歡。
趙佳慧趙氏看着這三個人的動作,心癢難耐:“娘,弟妹,這紙條裡說的是什麼?”
鍾雪珍道:“我們一起去看三妹吧!到時你就知道了。”
趙佳慧心情複雜地看着薛小暖:“小暖,這是肖颯讓人帶給你人的紙條?他怎麼想到會給你,是和你三姑有關的嗎?他這是徇私枉法你知道嗎?”
趙佳慧心裡爲自己的女兒發酸,一樣的女兒家,怎麼這肖颯送個信也只知道送給薛小暖,薛小暖可是射傷他的人,自己的女兒卻給他熬過雞湯呢,他怎麼就想不起來!
薛小暖反問:“你想去告他嗎?”
趙佳慧忽然搖了搖頭:“怎麼會?這不是與你三姑有關嗎?”
薛小暖轉身看向薛老夫人:“老祖宗,如果三姑不是我的姑姑,我大可以將這紙條不收,不收與我是千好萬好,您說呢?”
薛老夫人轉身對着趙佳慧,瞪了她一眼道:“你在胡說什麼?什麼叫徇私枉法,你是豬油蒙了心,纔會有這樣的念頭!”
趙佳慧急忙道:“我這也是爲他擔心不是!”
薛小暖對着鍾雪珍道:“我們走吧!”
薛老夫人露出難得的笑臉:“快走快走,讓她看到,心也就安定了!”
與此同時,在薛玉彤住的屋裡,薛槐正坐在大炕對面的交椅上,看着躺在炕上的薛玉彤:“……你想想,那馬家如此狠毒不要你們娘仨,我這承文伯府就是你唯一的去處,你藏着那麼多銀子,時時讓人盯着,就連我也替你擔心,妹夫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那就是一筆扎手的東西,你放在哥哥這裡,怎麼着外人也不會從哥哥手裡抹去!”
薛玉彤側臉看着薛槐:“大哥,我手裡真沒有那些東西,你妹夫他是被人陷害了,你幫幫妹妹,找人與他同個氣,告訴他我們娘仨的事情,大哥便是幫了我們大忙了!”
薛槐臉色有些不好看地站起身來道:“我說了這麼半天,和着你竟是沒有相信我一分,也好,這銀子在手總比大哥強,想要成什麼事,只要一出手什麼人都會趕着上前來!我還有事,你先歇着!”
馬子息弟兄倆一直站在外面聽着裡面大舅和孃的說的話,等到薛槐從院子裡離開,馬子息帶着弟弟馬子陽進了屋。
“娘,爹真做了壞事嗎?爲什麼大舅說你手裡有好多銀子?”
薛玉彤搖了搖頭:“子息,娘沒有說慌,娘身上如今只有兩千兩,是我們臨來京城的時候,你爹給的,我知道,這些是你爹平時攢起來的私房銀子,除了這些,我手裡再不會有其他的!”
馬子息捏着拳頭道:“大舅這是落井下石!”
薛玉彤趕忙伸出手來像要拉住馬子息的胳膊:“子息!可不能這樣說你大舅,你只心裡清楚就好,咱們現在是落了難,相信娘,這個堪會過去的!”
馬子息眼裡涌起一層水霧,憋着就是不讓它流出來。
薛小暖跟着薛老夫人,鍾雪珍和趙佳慧進了薛玉彤的院子,這院子還是薛玉彤未出嫁前住過的,還未到屋門前,便看到馬子息緊張地從屋子裡走出來,看着一衆長輩,連忙行了禮,這一次,薛小暖看到馬子息和以前不一樣了,臉上的稚氣顯得少了許多,代之而來的是一張緊繃着的嚴肅之極的臉蛋,卻因爲如此,讓他不過十歲的少年看起來彷彿長大了許多。
薛玉彤半躺在炕上,看着進來的人,臉上的神色便顯得格外慌張:“是又出了什麼事?”
如今再大的事也沒有比他丈夫犯的事大,想想又搖了搖頭,他已經不是她丈夫了,她也被馬學士也是自己的公公代子休棄,轉眼之間就成了棄婦。
薛老夫人上前坐到她的身邊道:“你的身子可好些了?小暖給你帶了樣東西,讓你看看!小暖,你拿出來吧!”
薛小暖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的功勞,將手裡的紙條遞給了薛玉彤:“三姑,這是三姑夫給你寫的!”
薛玉彤聽到三姑夫三個字的時候,一把將薛小暖手裡的信扯進了自己的手裡,急不可耐地打開了紙條,看到裡面的寫的,一時怔怔,緊接着便叫起了:“子息,是你爹的寫的字,快來看看!”
馬子息急心上前接了過來,如今這薛玉彤傾刻間就將馬子息她的嫡長子,一個十歲的孩子當成了一家之主,馬子息接過信來看到,眼紅,嘴抖,但他剋制住沒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轉身要跪在地上,給薛小暖行大禮。
薛小暖趕忙道:“表弟,別這樣!”說着便要去託他的胳膊。
薛老夫人卻伸手擋着馬子息沒讓他行下去這個禮道:“這下好了,你爺爺說的不算,你爹還是認你們的,你爹也後悔了,說不定皇上開恩,會免了他的死罪,活罪雖然難受,可是有命在比什麼都強,小暖,你是個好的!”
薛老夫人第一次在人面前誇了薛小暖,薛小暖也不覺得這有多大的恩寵,和三姑說了些話,看着臉色好了許多,這才一行人走了出來!
馬子息和馬子陽送衆人出來,想到大舅之前做的事與二舅家比起來,心裡一陣難過。看着薛小暖快要走出院子,最後馬子息還是叫住了薛小暖,遠遠地對着她長揖下去:“表姐,大恩沒齒難忘!”
薛小暖轉了身來道:“看護好三姑!”
馬子息轉頭看了看屋子,心裡涌上一陣暖意,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