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就料了她會帶錄像設備。
所以,陳南浩也找來了一支帶攝像頭的假鋼筆,插在襯衫的口袋上。
並且,避免假鋼筆出現故障,他還多準備了一個有實時竊聽功能的迷你錄音器隨身帶着。
至於連接錄音機的耳機則留給了趙誠。
趙誠這會兒剛戴上耳機,聽聽黃毛女究竟跟陳南浩說點什麼。
“浩哥,來,咱們再喝一杯。”黃毛女看見沒人了,光明正大地給他灌酒,因爲她之前就知道陳南浩心情不好時,有點酗酒的毛病。
她已經觀察了好幾天,但一直沒敢下手。
直到今天早上。
她剛來就發現了陳南浩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一杯接一杯地吞酒,這從早喝到晚的,神志再清晰也有限了。
況且,陳南浩的競爭對手一直催得很緊,而黃毛女又真的很想拿到那個電影角色。
於是,她在今天瞅準機會。
一手促成了晚上的宵夜聚餐。
她還煞費苦心地提前過來,讓老闆待會兒記得在烤魚里加麻油,好把陳南浩身邊最大的麻煩表哥支開。
“唉,浩哥,其實我非常明白您的感受,您肯定不是故意泄露合同的事情!”
黃毛女聲情並茂地說着,語氣聽起來,同理心十足。
戲精啊這是。
陳南浩內心暗暗驚訝,他平時就沒見過黃毛女的演技這麼好過。
“嗝、對啊,泄露合同的事,我肯定不是故意的啊!可在圈裡面,知道是錯事還故意犯的人,比比皆是。”陳南浩裝醉打酒嗝。
“那都有哪些人呢?您能跟我說說嘛?”黃毛女臉上寫滿了得逞的樣子。
“那...可就多咯,像現在很紅的那個年輕女歌手,她每次開演唱會都是假唱,圈粉絲的錢!”陳南浩故意不說名字。
“這個女歌手有什麼特徵嗎?”黃毛女鍥而不捨地套路他。
“還有,那誰拍的電影就更過分了,大大幾千萬的投資,實際上,只拍了不夠兩個月!”陳南浩把話題引到下一個人的身上。
“那電影叫什麼名字?我也想觀摩一下。”黃毛女有些着急了。
但不管她接下來怎麼問,陳南浩都是含糊地答非所問,爆了一大堆非常勁爆的內幕,當事人是誰卻只能靠猜。
這跟平時有話說話的耿直陳南浩,完全不同。
把黃毛女給急到眼睛都瞪直了,她不明白陳南浩今天怎麼會突然開竅,更不會猜到陳南浩後面還站着一個高明的軍師趙誠。
“唔......好頭暈,我明天一定會斷、斷片。”
說完這句話,陳南浩就一股腦地把身上的手機、錢包和那支最重要的攝像假鋼筆,全放到桌子上。
完了以後,他就有氣無力地咚一聲,將左臉砸在了桌子上,全然不顧上面有油啊、蔥啊之類的東西。
當然,在砸下來之前,陳南浩確定把假鋼筆的攝像頭對準了黃毛女。
趙誠在隱蔽處看着給他的表演,真心想爲這老哥的敬業點個贊。
這一段的動作和臺詞,都是由趙誠出謀劃策的,爲的就是讓黃毛女相信陳南浩是真的喝醉,然後放下心防,走入後面的套路。
“你、你想不想知道我...我剛剛說的人,都、都是誰呀?”
陳南浩的臉仍舊貼在桌子上,但眼睛已經咪成一條縫。
“說嘛,我聽着呢!”黃毛女明顯激動了一下。
“那你告訴我,誰把我的合同、給別人看了,嗝。”陳南浩的眼睛已經邊說邊合上了,因爲一個人的眼神,容易讓說謊者慌張。
“我......我怎麼知道。”黃毛女別過頭不看他臉,仍有些心虛。
“不知道就算了,我要睡覺!別吵我!”
陳南浩欲.擒故縱,假裝困勁上來了,頭一轉,讓乾淨的右臉也往污穢的桌面上貼,只剩一個腦後勺對着黃毛女。
“哎你別睡呀!”黃毛女真的急了,連稱呼都不帶地直接嚷嚷上。
畢竟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分鐘,她再問不出來,表哥和趙誠說不定就回來了。
陳南浩假裝發酒瘋,撒着性子地說:
“我們交換!只要、只要你說真話,我就告訴你,我剛纔說的那個爛導演是誰...啊,我、我真的很想知道,誰拿我的合同給別人看了啊,只要讓我知道就行了啊...爲什麼不讓我知道...”
前面的話,他說得還算清晰,但到了後面,就全是呢喃了,但也能勉強聽得出來。
或許是因爲時間緊急,也可能是覺得陳南浩醉到神志不清,又或是聽到他這段呢喃有點動搖。
總之,各種原因堆積在這個合適的時間,黃毛女的嘴終於被撬動了,有些冷漠地看着陳南浩的後腦勺低聲道:
“人都是自私的。”
“工作室人多資源差,我只能靠自己找出路,誰讓你的合同偏偏這麼巧地關係到我前途,只能對不住了。”
“你也別怪我,怪就你自己防備心太差!”
陳南浩對此只是迴應了一個飽嗝,一動不動地繼續睡。
她雖然說的聲音很小,但還是一字不落地通過竊聽器傳到了趙誠的耳機中。
計劃進行到這裡,已經順利達成了目的。
而黃毛女對自己的境況依然毫不自知,深呼吸兩口氣就繼續嘗試套陳南浩的話,但看見陳南浩已經醉死,就徹底放棄了。
她左右看了兩眼,迅速把迷你DV機收起來。
正當她把機器放進包包的瞬間,趙誠也走到了桌子旁邊。
“小趙老師,你回來了啊,那要麻煩你照看一下浩哥了,我趕着拿烤魚給室友,先走了。”黃毛女面不改色地跟趙誠客氣完,就欲離開。
趙誠笑了一下,看着她的背影說道:“等等,把DV機留下。”
黃毛女心中一驚,有些難以置信地轉過來看着趙誠。
然後,她發現睡得死死的陳南浩,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坐了起來。
趙誠微笑地在她的驚訝中,接過陳南浩遞來的竊聽器,同時拿出了自己的耳機,說道:
“我們懷疑你就是泄露陳南浩合同給競爭對手的主犯,從現在開始,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作爲呈堂證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