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司的事情李憲並沒有插手太多,現在他在集團的定位已經基本清晰。作爲名義上的總經理,集團內部除了高層人事部分他不管,外面的事情,除了涉及到集團重大戰略實施和營銷之外,他不管。
官司的事情自由趙立先和公關部那頭去處理,類似這樣的事情插手太多,反而會打亂正常的節奏。
將這兩天積攢下來的幾份文件看了一遍簽了字,李憲就翹了班。
雖然集團復工了,但是執行的是新年期間的工作時間,也就是上午九點下午三點。東北這頭過年期間都是兩頓飯,所以早晚各提前一個小時。
閒來無事,又不想去徐茂和那兒被他拉去打麻將送錢,李憲讓周勇開着車爲王鐵軍安排住處之後,便自己駕車來到了景耀街22號。
宅子這頭的裝修工作因爲過年的關係暫時告一段落。
王清河的那些工人都在外面奔波了一年,就指着過年這十幾天的功夫跟家裡邊兒團圓團圓,最快也得過完了正月十五人手才能到位。
不過當李憲下了班抽空去看房子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那原本應該黑漆抹呼的側樓,二層部分卻是燈火通明。
見到這,李憲皺起了眉頭。
大過年的,難道有工人沒有回家?
還是遭了賊了?
將車在門口停穩之後,便悄悄的摸了進去。
側樓的入口就是個簡單的歐式大門,之前,王清河考慮到李憲現在在冰城沒有住處,特地將側樓這邊兒放工人們搭理並簡單的修繕了一番,大門都是重新澆了油的。
李憲摸着黑,悄悄的來到亮着燈二層樓梯,剛走到轉角,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壁爐被燒得火熱,溫暖如春的大廳之中,原本就在這裡,不知道多少年了的留聲機中,流淌出帶着些黑膠唱片特有嘶啞的舞曲。
兩個妙齡少女,就穿着一襲輕薄的吊帶裙,手拉着手,露出那白生生的小腿,光着腳丫在那柔軟厚實的地攤上……嗯……
朗誦詩歌、
“……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雲裡。
每一陣風吹過,
我們都互相致意,
但沒有人
聽懂我們的言語。
你有你的銅枝鐵幹
像刀、像劍,
也像……李憲?”
作爲一箇中俄混血,卡佳的漢語着實不錯,但是畢竟從小不是在中國的大語言環境之中成長起來的,對於一些特定語境的發音,還是能聽出一些彆扭的地方。
正當她賣力投入感情,去朗誦那首《致橡樹》的時候,便見到了漏了半個腦袋,正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去的李憲。
那頭的盧靜還微微閉着眼睛品味呢,聽見卡佳把詩的內容都給換了,張開了雙眼。笑眯眯的就去抓卡佳的咯吱窩,“好哇你個小浪蹄子!想那個傢伙都想成這個樣子了?依我看呀,明天就把你脫光了捲到被子裡送去他牀上算了、”
“咯咯咯……”卡佳怕癢,肋骨遭殃忍不住發出了一連串的笑聲,但是臉上卻是滿是急色,“哎呀、真的是李憲,你看!”
好容易將閨蜜一雙作怪的小手止住,她指了指樓梯。
盧靜看了過去,見到李憲已經輕咳着從樓梯上走了出來,愣了。
下一秒,一聲尖叫響徹側樓。
……
幾分鐘之後。
端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面前披着大衣罰站一般站在那裡的卡佳和,
雙方的眼神,都有些躲閃。
“你們……”“我們!”
“你先說、”“咳咳,怎麼回事,還是你們先說吧。”
背對着熱乎乎的壁爐,李憲虎起臉指着大敞四開的房門。
“之前就告訴你了啊、”卡佳眨了眨眼睛,看着李憲,心虛道:“你忘了,就是給我補過聖誕節的那晚上,我明明跟你說了,這個地方作爲編輯部很好,當時你不是沒拒絕麼……”
李憲被這毛妹的強盜邏輯給擊敗了,當初自己是沒拒絕,可是也沒答應啊、
景耀街這面原本他打算年後李道雲和李玲玲回來冰城,就從徐茂和那裡搬出來。可是現在變成了《北方青年》的編輯部,一家老小的住在一起,樓下兩個文藝女青年沒事兒就穿着睡衣朗誦詩歌,他也不方便啊、
盧靜從李憲的表情上沒解讀出什麼信息,愈加心虛,當初卡佳確實是以李憲的女朋友自居,從工人那裡拿到鑰匙的。
知道自己的閨蜜和李憲實際關係的盧靜覺得這有點兒不光彩。
便道歉道:“李憲,主要是過年學校宿舍不留人,我和卡佳過年都沒地方去,就……就搬到這裡來了。你要是不同意的話,明天我們搬走好了。”
李憲倒不是小氣,做出這樣的姿態,主要是剛纔看得入神,怕這倆姑娘埋怨自己偷窺,故意做出來的強勢。現在見二人似乎都沒把心思放在這個上面,他鬆了口氣。
“對了李憲,你看看我們編輯部收到的回信!好多人來信都是詢問你的,李憲,你知道嗎,現在你在龍江省大學生的眼裡,已經成了第二個史御助啦!”
沒等李憲處置這兩個“小偷”呢,卡佳便蹬蹬蹬跑到了樓下,稀里嘩啦的翻了一通,然後碰了一大堆的信封過來,獻寶似得放到了他的面前:“瞧瞧,年前很多人都讓我們將信轉交給你,徵詢你對大學生未來的的人生建議呢!李憲,你要不要給他們回信?”
皺着眉頭,李憲從那些信隨意拆開了幾封,看着那確實是寫給自己的,透着迷茫和虔誠的內容,他無奈的笑了。
“這麼多,我怎麼回?”他一攤手。
“李總,這些信我們都看過了,目的都差不多,大多是關於現在的大學生畢業之後是參加工作還是下海的選擇問題,因爲你是畢業之後直接經商,又是白手起家創造了這麼大的家業,在這件事情上必然會有一些心得嘛。”
盧靜出了主意。
李憲沉吟片刻,笑了:“這我可不敢說,每個人的情況都不一樣,資質也不一樣,不論是參加工作還是下海經商,在這個年紀都不好做。給人亂出主意,到時候碰壁了人家再訛上我咋整?”
“那你、那你可以專門寫一篇文章同意回覆嘛。”卡佳轉了轉眼珠,“你之前的那些文章,雖然針對的是飛龍公司,可是在學校,特別是一些工商管理專業的學生之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呢。”
哦?
李憲倒是意外了。
想不到現在的學生這麼好信兒、
“是啊、”一旁的盧靜也附和,“後天我們《北方青年》出第三期,不如就針對這些來信做個專欄,你挑出幾篇來信作爲典型回覆一下,其他的內容我們編劇部負責。”
現在新北集團規模正在不斷擴大,企業對於人才的缺口也越來越大,目前集團的人才引入一部分靠着對社會招聘,一部分針對高校應屆畢業生。
從這方面考慮,自己在學生裡建立一些影響力,倒是也不錯。
李憲想了想,點了點頭。
從剛纔那幾封信裡又抽出了幾封,將裡面那些充斥着象牙塔般幼稚和天真,但是同時又抑制不住勃發着青春激情和理想主義的內容看了一遍,掏出了自己的簽字筆。
想了想,直接就在信封上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