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舒桐跟在長孫無越身後嘀咕,長孫無越聽了,也不說話,只是提着包袱在前頭笑。
雖然不下雪了,但是越往山上走,積雪也越是多,西嶺山許久沒人來過了,這山路臺階也都成了人跡罕至的地方,階石多年未曾修葺,有些都已經鬆動了,且還有不少雜草長了出來,上頭積雪一覆蓋,踩上去一腳,沒準直接掉進雪窩窩裡,很難踩到實地。
他們這會兒已經進山很深了,道路難行,只能一人通行,有的地方還得一人側身而過,就像魯大說的,根本沒有辦法騎馬進來。
山路彎彎曲曲的,一會兒上去一會兒下去,衆人都沒來過,跟着魯大走,也不知方向,只是擡頭望望天,四面環山,就知道已經進了山中腹地,還要走多久卻未可知。
有時候走進山底,幾乎是貼着平地在走,之後纔不過半個時辰,又上了高地,階石旁邊就是懸崖峭壁,這人稍稍往外看一眼,就是山崖,冬天山石寸草不生,幾乎能看見山崖底下山石上鋪着的積雪了。
爬山極耗體力,何況又是這樣雪路難行的山路,每個人都是沉默,除了魯大偶爾說一句小心腳下,幾乎沒人說話,魯大一直走在最前頭,之後跟着的是魅煞,再然後是魅煞手底下的一個人,再就是長孫無越和印舒桐,最後還有兩個人殿後。
又走了半個時辰,就到達了一處看着石階像是從山壁裡造出來的一樣,山道蜿蜒而上,望不到盡頭,而這羊腸山道旁邊,卻都是高低不平的山丘,大小能有數十個,都擋在這小道旁邊,這些綿延的山丘離小道有三尺遠的距離。
山壁岩石堅硬無比,這山道上倒是不曾有積雪,畢竟上頭的巖壁作爲頂子,給擋住了,但是那石階能稱之爲石階麼?
印舒桐目測了一下,那石階只有半指厚,兩尺寬,這要是稍稍用勁兒,都能踩斷了似的,這要是一腳踩斷了或是踩空了,那跌下去就是萬丈深淵,絕對粉身碎骨了。
這羊腸小道,只要是上去,就沒有回頭路了,只能一走到底,若是有人在上面出了事,不僅不能自救,而且還會連累其餘的人,幾個人看着那石階,都意識的到走上去的危險,因此都不約而同的在山道站下,微微喘息平定氣息。
“幾位老闆怎麼都停下來了?在這兒可不能休息啊,傳說狼羣就是在西嶺山中腹地出沒的啊,這兒離腹地可不遠了,幾位老闆不是來找狼的麼?過了前頭這羊腸道,就到了一個山洞,我聽那些進過山的老獵戶說,那山洞裡有一口溫泉,特別溫暖,那水還很清澈,是可以喝的,而且喝了那泉水呀,疲乏盡消,是很神奇的呀!幾位老闆乾脆跟着我魯大一鼓作氣的走過去,只要走過了這羊腸道,咱們在那山洞裡怎麼休息都成啊!”
魯大的鼓吹確實很激動人心,一路帶着的最多的東西就是水,這消耗的最快的也是水,在這幾個人裡頭,只有長孫無越和印舒桐的水壺裡還剩下一大半的水,其餘的人水都喝光了,雖是冬天,可走了這許久,身體裡猶如火燒一樣,嘴脣都乾裂了,就是盼着能有一口水喝。
魯大這話一出,幾個人都轉頭看向長孫無越,長孫無越望着面前的羊腸道,微微斂眉沉默半晌,然後微笑道:“既然前頭有水,那咱們便走吧,停在這裡始終不是個事兒,”長孫無越說到這裡,別有深意的目光一一掠過每一個人,最後停在印舒桐身上,可他的話卻是對着衆人說的,“這裡離腹地不遠,狼羣自然也會再次出沒,雖說白天狼羣甚少活動,但是你們要注意一些,咱們抓了狼羣,好回去賣錢,明白麼?”
“是!明白!”
因爲魯大在場,幾個人說話都未言及長孫無越的身份,只怕這會兒也只有魯大才以爲長孫無越口中所說的狼羣指的是狼,其實衆人都心知肚明,長孫無越所說的狼羣,指的是厲蝶衣。
前頭的山洞既然如此誘人,他們這般想去,那在這寒冷的冬天,厲蝶衣躲在這深山裡,那有着溫泉的山洞一定是她的首選,說不定她就是躲在那山洞裡頭的,長孫無越是提醒衆人注意,不要因爲一點疏忽就讓厲蝶衣跑了。
印舒桐在昨夜的時候就跟長孫無越說過自己的擔憂,他們這一羣人上山,個個體溫都低於零,但是魯大又不會武功,又不會自己調節體溫,張瞎子更不可能過來幫他,他們帶着魯大上山,厲蝶衣如果真在山上,一定能夠探測到的,如果那樣不就前功盡棄了麼?
長孫無越想想也是,調節體溫是可以通過點穴來完成的,但是時間最長也不過三個時辰,想來想去,長孫無越直到天明時分,才悄悄潛入魯大睡房,將他的穴給點了,讓他能維持一天,他自己不會察覺,在山裡行走,手冷只會以爲是凍的,不會武功的人斷不會感覺到自個兒的氣息有什麼變化的。
長孫無越這樣一說,幾個人又排成一隊,還是剛纔的順序,還是魯大打頭陣,幾個人就這麼上了面前的羊腸道。
在旁邊看着這羊腸道好似顫顫巍巍的不結實,但是上去之後,低頭看腳下,因爲石階是平的,根本看不見下面的萬丈深淵,就算看見也隱約只能從石階與石階之間的縫隙看見。
而一旁的山壁和頭頂上的山壁異常結實,可以略微扶着山壁走。
左邊的山丘高低不平,有時候可以看見山丘頂上的雪,有時候則被山丘壁上擋住了視線,總之那種感覺有些不踏實,就像是被關在狹長的籠子裡一樣,而且這個籠子還不結實,沒有什麼安全感。
每個人都只能等前面的人離開了腳下的石階才能踏上去,那石階承受一個人的重量還會微微顫動,兩個人是根本禁不起的,纔不過一會兒,每個人都走的滿頭大汗,覺得十分壓抑。
“啊啊啊啊啊——嗚嗚嗚嗚——嗷嗷嗷嗷——嗚——嗷嗚嗷嗚嗷嗚——”
正走的羊腸道的中間,前頭的魯大忽然一聲大叫,緊接着便開始嚎叫起來,把跟在身後的魅煞嚇了一大跳,腳一滑差點掉下去,幸虧跟在他後頭的人拉了他一把,才把他扯住,站穩了沒掉下去。
“魯大,你瘋了麼?好好的喊什麼啊?!!你——”
就在魅煞吼魯大的時候,前頭的幾個人都不明所以的時候,印舒桐看見面前的長孫無越足尖一點,以一種極其彎曲詭異超出人體工學的角度從幾個人旁邊掠了過去,緊接着寒光一閃,印舒桐就看見剛纔還在嚎叫的魯大兩眼翻白一頭栽了下去,從石階上掉下去,掉進了下頭的萬丈深淵,從脖頸處飆出的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之後全都灑到了山丘灰黃的巖壁之上。
幾個人走的昏昏沉沉的,被魯大這一嗓子驚的魂都差點沒了,又被長孫無越這一劍弄得愣在那裡,所有人都在狀況之外,怔怔的看着長孫無越,變故太快,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思考如何理解了。
長孫無越輕巧提着包袱,一手倒提着軟劍,足尖點在最前面的石階之上,凝着眉眼看着衆人,冷着聲音道:“你們都給本王打起精神來,接下來,是一場惡戰了。”
幾個人都不解其意,前頭的魅煞離長孫無越最近,皺着眉頭問道:“王爺,你的意思是——難道?不可能啊,屬下調查過來的啊!”
長孫無越面色凝重:“本王知道你辦事的能力,自然不是懷疑你,只是這魯大這樣,擺明了有問題,他肯定是厲蝶衣派的人,專門在此等候本王的,看來是厲家給的消息了,就算你不遇到魯大,必定還有別的人,他們既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肯定算好了咱們每一步的動作,他們也清楚的很,要想抓到厲蝶衣,必得走這一步,只是啊,鹿死誰手還很難說呢!”
“那咱們豈不是給困在這裡了?”魅煞有些不甘心,想着千辛萬苦尋來,卻落入對方的陷阱之中,着實是不痛快,要是大大方方的出來拼殺,也省得掉落萬丈深淵,死的如此憋屈,“王爺所說的一場惡戰,指的是厲蝶衣的人要來追殺咱們麼?”
長孫無越還未答話,印舒桐一聲冷笑:“你想的倒是挺美的!你擡頭瞧瞧看看,就知道這惡戰,戰的究竟是誰了!”
魅煞擡眸一看,縱使他身經百戰的人,看到這樣的場景,也是頭皮發麻,身上的白毛汗都出來了,臉色禁不住也是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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