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南晴一張小臉什麼情緒都掩飾不住,一下子又氣又緊張,快步走到他身邊。
他手上的傷口還在流着血,血順着他的手臂,緩緩流下,嘀嗒嘀嗒的落在地面。
邵休也跟着走了進去,站在一旁看着。
“喂,喂!”歐陽南晴想要推他,又有些不敢,哆哆嗦嗦了好一會兒,才伸出手,放在他鼻子邊。
感覺到有呼吸輕輕噴灑在指尖上,她才鬆了口氣。
還沒死,幸好,還沒死。
歐陽南晴碰了碰他,“喂,唐溫書?”
唐溫書緊緊閉着眸眼,眉頭蹙起,似乎很痛苦的模樣。
“唐溫書?你醒醒。”她又碰了碰他的手。
好一會兒,唐溫書艱難地睜開眼,眸裡一片朦朧,看着歐陽南晴,無力地張了張嘴:“南晴……你回來了。”
看着唐溫書這般高超的演技,邵休趕緊伸出手,握成拳在嘴邊低低咳了咳,擋住脣角的笑意。
沒想到,唐哥爲了歐陽小姐能回來,竟然那麼拼命,又是自殘又是演戲的,真不容易。
突然,唐溫書那雙眸眼似有若無的掃過他。
邵休全身一僵,即使唐溫書此刻“重傷”沒法說話,他還是立刻明白了唐溫書那眼神裡的意思,默默退出了別墅外,並將大門輕輕拉上關好。
一出別墅門,立刻有保鏢朝他投以疑惑的目光:“邵休,唐哥怎麼了?歐陽小姐看起來很急的樣子。”
其他保鏢也跟着問出心裡的問題:“唐哥沒懲罰你什麼嗎?”
“剛剛唐哥讓你抱着那隻……咳,抱着毛絨絨去做什麼?”
今晚只有邵休進過別墅,也就只有他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其他人什麼也不知道。
爲了唐溫書的形象,邵休簡單的道:“也沒什麼事,歐陽小姐生唐哥的氣,唐哥讓我抱着毛絨絨去接歐陽小姐回來。”
“所以說……”有保鏢得出了一個結論:“唐哥是不如一隻……咳,不如毛絨絨?”
一陣寂靜。
在歐陽南晴的心裡,唐溫書不如一隻狗?
這話萬萬不可被唐溫書聽見了,否則他們肯定躲不過冷眼冷語。
大家面面相覷,很識相的沒有再繼續八卦下去。
歐陽南晴見唐溫書能睜開眼了,急忙抓住了他的手,“唐溫書,你感覺怎麼樣?你要死了嗎?”
唐溫書微微垂眸,目光掠過兩人交握的手,他輕輕地搖頭:“不會的。”
“這還不會,你看看你都流了那麼多血了!”
看着地上那一灘血,她忍不住紅了眼眶,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鬆開了他的手,起身四處走着,一邊嘀咕着:“哦對!要包紮!醫藥箱呢?家裡的醫藥箱放哪裡了?”
這邊的櫃子開開,那邊的隔間看看,都沒有找到,歐陽南晴猛然想起自己房間裡好像也有個醫藥箱,趕緊三步並兩步的跑上了樓。
唐溫書要叫住她,又止了聲。
失策,早知道先讓人把醫藥箱準備在身邊,這樣她就不用走去別的地方了。
沒過多久,就看到歐陽南晴拎着醫藥箱跑下樓了。
他想叫她小心點,猛然想起自己是‘重傷’的人,只能忍住了。
歐陽南晴氣喘吁吁地走到他身邊,坐了下去,接着翻開醫藥箱,找着消毒藥水之類的東西。
有了上次在土耳其幫他處理過傷口的經驗,這次她快多了,立刻拿出消毒藥水跟醫用棉花,小心翼翼的幫他擦拭着傷口周圍,又慢慢朝傷口接近,一邊擦拭,一邊輕輕吹着氣:“不疼吧?疼嗎?”
“……疼。”唐溫書靜靜地看着她,她很急的模樣,頭髮也有些亂糟糟的,真想幫她把頭髮勾好,可能因爲跑得快,她雙頰浮起一絲紅暈,脣瓣輕輕嘟起,溫熱的氣吹在他的傷口上,舒服得他真想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
“疼也忍着!”歐陽南晴擡眸瞪了他一眼,又繼續處理着傷口,唸叨着:“你的那些保鏢都是幹什麼來的!你都傷得那麼重了,竟然沒有人來理你!還有,那個邵休啊!最沒情沒義了!竟然不管你!”
她的聲音是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了。
唐溫書嘴角輕輕一勾,眸底一片柔和。
只是剎那間,他又恢復了虛弱的模樣,輕輕開口:“你還回來做什麼?不是說……”他失落的垂下眼簾,低低的道:“讓我別碰你,別理你,別叫你嗎?現在可是你碰我的。”
“你!”歐陽南晴一聽,微微使力,用沾了消毒藥水的棉花戳着他的傷口,聽到他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才鬆開:“你以爲我是你啊!我被人綁架了你還那麼冷漠!那麼狠心腸!怎麼說你也曾經是我表哥,我纔不像你,沒良心!”
她越說越覺得有些生氣,越覺得有些委屈,明明他都那樣對待自己了,爲什麼自己還跑來理他呢?
自己真是個大蠢蛋!
鼻子一酸,眼眶一紅,眼前的畫面漸漸模糊了起來,歐陽南晴咬了咬下脣,吸着鼻子,努力的將自己內心的委屈吞下肚子。
“南晴。”唐溫書自然看到了她的反應,也不再繼續演了,微坐直身子,伸出另一隻手,大拇指的指肚抹去她臉頰上的淚:“對不起,南晴。”
“別碰我!”歐陽南晴朝後一躲,拍開了他的手,睜着一雙淚眼,瞪着他:“你沒對不起我啊,是我活該,遇上你這麼一個沒良心的人。”
“不是的,南晴。”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不讓她掙開,一邊解釋道:“綁了你的人是章言光,他跟我結過仇,若是被他知道,我擔心你,那他肯定沒那麼容易就放了你的。”
歐陽南晴眨了眨眼,抓到了重點。
他擔心她?
放屁!
“你騙我,凌淺姐姐也一起被綁了,木寒前輩怎麼不像你一樣!”她想要甩開他的手,卻是怎麼也沒法甩開,他沒有握疼她,很有技巧。
“不一樣。”唐溫書並沒有被因爲她的話而半分慌亂,繼續解釋:“章言光的目標是我的女人,不是葉木寒的女人,葉木寒的女人只是碰巧他順便帶走,威脅葉木寒要點錢而已,而你不一樣,你是我的女人,若是被他發現你有利用的價值,
他不會輕易饒了你。”
歐陽南晴停住了動作,狐疑的上下瞧着他,可他的眼神是那麼的真誠,沒有一絲閃躲,不像是在說謊騙她。
她不屑的輕哼:“憑什麼讓我相信你?”
“南晴。”唐溫書低沉着嗓音,目光專注,“你難道看不出,我在賭嗎?”
她納悶的看着他,“賭什麼?”
他是不是轉移話題了?她怎麼沒懂他的意思,不論是話裡的意思,還是那讓她有些不自在的灼熱的視線。
“賭你會不會來。”見她還是一臉不解,他一嘆氣,聲音裡帶着那麼似有似無的認命:“若是你沒有跟邵休回來,我想,我就這麼流光血死了也好,反正你都不理我,我活着也沒什麼意思。”
歐陽南晴還是納悶的看着他。
自己不理他,他就不活了?爲什麼?
唐溫書有些無奈,她的腦子比他想的還要再蠢些,自己說得那麼白了還不懂他的意思?
算了,慢慢來,一時讓她明白也怕嚇到她。
他皺起了眉頭,眸眼落在傷口上。
歐陽南晴下意識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傷口還在流着血,這才記起來還沒幫他處理好。
她趕緊低下頭,繼續幫他處理傷口,止完血後,拿出紗布,將傷口包了起來:“你別又弄到了。”
“好。”他很乖的應道。
歐陽南晴把沾滿鮮血的棉花扔到垃圾桶裡,又把藥水重新放入醫藥箱,一切恢復正常後,似累了一樣,就這麼坐在他旁邊,舒了口氣。
“噢,對了,你讓人多買點紅棗,補血。”她道。
“恩。”
“還有,你那些保鏢,都花了多少錢僱的啊?怎麼這麼辣雞!你受傷了還沒人理,上次在土耳其你受傷了也一樣!”頓了頓,好像不解氣一般,她又連連說了三遍辣雞保鏢。
唐溫書嘴角一勾,笑了一下。
歐陽南晴又坐了一會,精神了許多,站起來正準備要去廚房找找吃的,她覺得他應該沒吃晚餐,她記得以前只要她不在,他就省了晚餐這一頓。
往前走了幾步,眼餘似乎瞥到了什麼會反光的東西,她的腳步一頓,慢慢轉頭,視線落在桌上的一把水果刀上。
水果刀的刀尖,還有些血跡。
她看了看水果刀,又看了看他的手臂。
好像有什麼訊息要跳出來了,但卻一下子蒙圈了。
她伸出手,指着那把水果刀,問道:“這是什麼?”
唐溫書眸眼一凝,手輕輕握緊沙發邊緣,他道:“水果刀。”
他竟然忘了把這兇器藏起來,他不能慌,慌了就露出馬腳了。
誰看不出那是水果刀!歐陽南晴回過身,雙手叉腰,瞪着他,聲音慢慢嚴肅了起來:“水果呢?”
他喉結一滾動,淡定道:“吃完了。”
“那爲什麼會有血?”她眸露怒光,開始要發怒了。
很好,她倒要看看,他如何扯!她連個水果盤都沒見到!而且跟他住了這麼長時間,就沒看過他會自己切水果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