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大結局 下
從小到大，這是沈佳蓉第一次來z鎮，但她就是聽於婉婷說着這座小鎮長大的，對這裡，一直有着特殊的情感，只是一直沒有時間，也找不到機會來這邊，她看着這陌生而又熟悉的村鎮，覺得有些幸運，如果不是遇上賀子昱，或許這輩子，她都不會有機會回到這裡，然後以輕鬆的心情度過一段這樣悠閒安逸的日子，只是還是遺憾，在結婚那天，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而她也意外的知道了自己不應該知道的事情，不然的話，此刻有賀子昱相陪，她的心情，應該會更加愉悅的。
在這日新月異的時代，像S城那樣的大城市每天都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半年的時間沒見，就會多出很多的高樓大廈，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設計，而之前的許多地方，自己或許都找不到了，但是這座小鎮，沈佳蓉看着寬敞的大院，小橋，石橋下的流水和船隻，長長的小巷，這時候還有賣棉花糖的，和於婉婷曾經對她說的水鄉，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沈佳蓉和鄧金鵬差不多是傍晚時分到了，這個時候，太陽剛好下山，河邊，很多婦女背上揹着孩子，一邊哄着孩子，一邊洗衣服洗菜，她們的四周，還有很多五六歲的小孩，嬉戲玩鬧着，沈佳蓉站在橋上，都能聽到他們純真的笑聲，心情不自覺的舒朗了起來，幾十年過去了，這裡的生活，還是和媽媽之前提過的一樣簡單。
這裡的人，不像S城那樣，但凡稍微有點錢的人家，家家戶戶都是小車，這個地方的通道，狹窄的都容不下車輛，所以他們的交通工具大多是自行車，還是那種*霸道，臨死前，想起種種過往的他，終於後悔了，他的一生，惡果淚淚，可謂罄竹難書，此前，他一直執迷不悟，可到了最後一刻，他終於還是認清了。
他知道，他見佳佳最後一面，大概是爲了懺悔，但是無論他說些什麼，都無法讓那些死去的人復生，那些已經鑄成的錯誤，也已經無法改變，他那個樣子，只會讓心軟的佳佳更加難受而已，但是他又害怕，如果佳佳不見他最後一面的話，將來會覺得遺憾，他不希望，沈佳蓉的人生，再有任何的遺憾。
“那還有什麼意義嗎？”
沈佳蓉悠悠的嘆了口氣，她忽然想起過往的很多事情，其實，她想找個理由說服自己去見沈旭橈最後一面，瞭解他的心願，但是，她那樣努力，卻拼湊不出沈旭橈一丁點的好，越想，就越覺得傷心心寒。
“我已經決定了。”
沈佳蓉看了賀子昱一眼，沒讓他繼續說下去，賀子昱看着沈佳蓉那個樣子，終究什麼都沒說出口。
沈佳蓉看着窗外，發了好一會呆，突然轉過身看着賀子昱道，“我突然想吃火鍋了，很想很想，我們去濾鏡的火鍋店吧，叫上凌子墨和酒酒一起。”
沈佳蓉貼在賀子昱的懷中，擡頭看着他，澄澈的眸，滿是期待。
呂靜的川辣香味火鍋味道不錯，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從她的火鍋店開張之後，沈佳蓉就不去季季紅了，要是火鍋一個電話，呂靜專門給他們留了包廂，而且還免費，從四月份火鍋店開張到現在，沈佳蓉都去好幾回了。
“好，老婆大人說的算。”
賀子昱見沈佳蓉轉移話題，也沒有繼續追問沈旭橈的事情，轉了個身，將沈佳蓉摟在懷中。
她的心情不好，就喜歡吃火鍋，出一身汗，心情就暢快了，她雖然極力掩飾沈旭橈的事情對她的影響，但是依舊改變不了，她無法真正將沈旭橈當成陌生人這樣的事實。
“叫上小豬一起吧。”
沈佳蓉伸出自己的手，也摟住賀子昱的腰，見他看着自己，若無其事的笑了笑。
“必須把他叫上，不然的話，他等會走路都會追去的。”
賀子昱笑着打趣道，從葉子僮來到賀家到現在，除了晚上睡覺上廁所，他基本都跟在沈佳蓉身邊，晚上出去散步，這小不點一次都沒錯過，就好像別人會把沈佳蓉肚子裡的孩子拐跑似的，這要出門，不把他叫上，吃火鍋，肯定不得安定。
沈佳蓉和賀子昱回屋的時候，小豬已經醒了，不過躺在牀上沒起來，沈佳蓉估摸着他剛肯定找過自己了，看到她和賀子昱說事才又回來的，葉子僮一說要出去，蹭的從牀上跳起來，穿好鞋子，跟在沈佳蓉的身後，呂靜的火鍋店，從來到現在，他也跟着沈佳蓉去過，不過他並不怎麼能吃辣，所以每次都吃清湯火鍋煮上來的菜。
賀風揚已經下班回來了，家裡的人都在樓下，沈佳蓉提出要出去吃火鍋的時候，李芸明顯放心不下。
“佳佳，你現在隨時都有可能會生，火鍋店人那麼多，不安全，你想吃火鍋，媽讓人在家裡給你們做。”
沈佳蓉單手撐着要，最近這幾天，腰痛的厲害，一掙一掙的，偶爾還會肚子痛，她見賀子昱太累，所以沒吵醒了，等他醒了，就好了，所以就沒告訴他。
“不是說現在多運動，有助於生產嗎？我覺得自己可能就是懷孕的時候太缺乏運動了，我就出去吃個火鍋，不有賀先生嗎？而且是在呂靜的店裡，還有酒酒和凌子墨他們呢，不會出事的。”
沈佳蓉挽着賀子昱的手，臉上的笑靨如花，不過心裡卻覺得悶悶的。
這個月月初，她就已經見血了，去醫院住了好幾天，一直沒生，她大着肚子，整天躺在牀上不舒服，所以纔回來的。
“芸兒，由他們吧，讓司機開車，呂靜的店就在市區中心，附近就有好幾家大醫院，沒什麼事。”
沈佳蓉突然想去火鍋店，別人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張敏卻是清楚的，既然心情不好，出去的話，透透氣也是可以的。
“昱兒，你照顧好佳佳。”
“謝謝奶奶，媽，那我們先走了。”
沈佳蓉坐在後座，葉子僮和賀子昱兩人也跟在他一起坐在後邊，車剛開出賀家沒多久，沈佳蓉就覺得肚子一陣陣的抽痛，好像有什麼東西往下墜似的，她一開始還忍着，這段時間，她肚子經常這樣疼，沈佳蓉一開始也沒放在心上，不過這次比起以前來說要痛很多，沈佳蓉根本就忍不住了。
賀子昱摟着沈佳蓉，很快察覺出了不對勁，這時候，太陽剛好下山，豔紅的夕陽透過玻璃窗灑進車裡邊，有些反光，他看沈佳蓉的臉都是淡淡的橘色，所以沒能很快看出來，知道她發燙的身體開始顫抖，賀子昱湊近沈佳蓉，他的頭剛好將灑在沈佳蓉臉上的陽光擋住，所以他看到的沈佳蓉的臉是蒼白的，而且還冒汗。
“佳佳，你怎麼了？”
沈佳蓉擰着眉頭，指着自己的肚子，“好——好痛。”
賀子昱一聽，心裡正着急，低頭，沈佳蓉暗黃色的褲子有一大片都已經溼了，沈佳蓉有些承受不住那樣的疼痛，緊緊的握住沈佳蓉的手，叫出了聲。
“快去醫院，快！”
前邊開車的司機透過後視鏡也發覺不對勁，在賀子昱開口之前，已經調轉方向了。
在去醫院的路上，沈佳蓉的下身就已經開始流血了，將原本溼漉漉的那一大片全部染成了紅色，來的路上，賀子昱讓葉子僮給最近的一家大醫院打了電話，車剛停下，就已經有護士推着車等着了，賀子昱抱着沈佳蓉直接上了推車，他的手上和衣服上都沾滿了血，一路上，沈佳蓉握着賀子昱的手，一直都在尖叫，緊咬着脣，嘴皮都咬破了，眉頭擰的和小山丘似的，那模樣，看的賀子昱心驚肉跳的。
“老婆，有我在呢，沒事的。”
賀子昱握着她的手，溫柔而又略帶着慌亂的整理着沈佳蓉的髮絲，聲音都是顫抖的。
車子一直推到手術室，賀子昱跟着沈佳蓉還有隨行的醫生護士一起進了手術室，沈佳蓉躺在推車上，痛的就查沒打滾了。
“你——你出去！”
從剛下車到現在，賀子昱一直握着沈佳蓉的手，剛因爲疼痛沒忍住，賀子昱的手背被沈佳蓉剛長出來的指甲劃破了。
“現在醫院允許陪產的，佳佳，沒事的啊。”
賀子昱上前，握着沈佳蓉的手，就是不肯放，這段時間，看沈佳蓉這麼遭罪，他本來就不準備讓她生孩子了，現在看着她痛成這樣子，就更加捨不得了。
“出去。”
沈佳蓉盯着賀子昱，態度十分堅決，見賀子昱愣在原地不走，轉頭看向身旁的護士道，“讓他出去。”
她這個樣子，肯定醜死了，雖然她希望賀子昱能陪在她身邊，但她不想讓他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
女人，在心愛的人面前，總希望自己展露的是最美的一面，在他的印象中，自己永遠都是美麗的。
“賀先生，您還是出去吧。”
就今天在場的醫生護士，這樣的情況，今個不是第一次遇到，沈佳蓉的心情和顧慮，他們心裡也都明白。
賀子昱看了沈佳蓉一眼，無奈只得出去。
“佳佳怎麼樣了？剛剛艾酒酒來電話了，我告訴她佳佳快生了，他們說馬上過來，我也給家裡打電話了，他們也往這邊趕了。”
剛葉子僮和沈佳蓉一起進去的時候，被那些人攔在了外邊，賀子昱的手機一直在他那呢，艾酒酒已經到呂靜的火鍋店呢，見佳佳遲遲沒過去，給佳佳的電話打沒人接，就打到賀子昱的手機上了。
賀子昱伸手，接過葉子僮遞過來的手機，手術室內，剛好傳來佳佳的尖叫聲，賀子昱一驚，整個人跳了起來，手上還沒拿穩的手機，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葉子僮看了賀子昱一眼，蹲在地上，將手機撿了起來。
“賀少，你不用擔心，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的。”
葉子僮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看着賀子昱，那口氣，顯得穩重老成。
“你怎麼知道？”
賀子昱靠在牆上，糾結的和個小孩探討這個女人生孩子的問題。
“以前我住在法國的那個地方，也會有女人生孩子，她們沒錢，就只能在家裡生，也像現在這樣，叫的死去活來的，最後都好好的，佳佳懷的是雙胞胎，又是第一胎，肯定會吃力一點，不過醫院的條件這麼好，要順產不行的話，就選擇剖腹產，星星將來笨一點也沒關係，我不會嫌棄她的。”
賀子昱手扶着身後的牆看着葉子僮，那樣子就像看怪物似的，他說的這些，他之前也知道不少，可現在，聽着沈佳蓉慘叫聲，他的心徹底就亂了，哪裡還能想到那些東西啊，不過葉子僮這麼個小不點知道這麼多，實在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所以你也不用太緊張了，佳佳她肯定會沒事的。”
賀子昱相信沈佳蓉的堅強，但聽着這整座醫院都能聽到的尖叫聲，他不緊張，他不緊張纔怪了。
張敏他們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賀子昱靠在手術室的門口，右手緊握成拳，塞在自己的嘴巴，裡邊的沈佳蓉叫一聲，他就轉個身，臉對着牆，手貼着牆扶着，沈佳蓉再叫一聲，他又翻個身，還不時配上跺腳的動作，徹底破壞了賀子昱平時高貴穩重的紳士形象。
張敏本來想向賀子昱詢問沈佳蓉的情況的，看到他這樣子，頓時跳轉方向，葉子僮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走到張敏跟前。
“我們去火鍋店的路上，佳佳突然說肚子疼，我們就把她送醫院了，現在進去一個多小時了，醫生說了沒事。”
其實呢，葉子僮的心裡也緊張，他和賀子昱一樣，都掛心着手術室裡邊的情況，剛坐在椅子上，他握着手機，手心都是冒汗的，不過過去的那些年，對於女人生孩子發出的這種聲音，他有了一定的免疫力，所以到現在還能維持鎮定。
李芸幾個人聽葉子僮這樣說，放下心來，賀風揚看着自己跺腳的兒子，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賀子昱擰着眉頭，額頭上都是汗，臉色也有些發白，一副痛苦的模樣，就好像生孩子的是他似的。
“你媽當初痛了十幾個小時才把你生下來，沒那麼快的，你先過去坐着吧。”
賀風揚想說，佳佳是雙胞胎，時間肯定會更久，不過看賀子昱那樣，沒忍心開口。
“女人生孩子都這樣的嗎？”
比起剛纔，賀子昱說話的聲音顫抖的越發厲害。
“那當然了，你以爲媽那麼好當呢，這女人生孩子，就是去鬼門關走了一遭，我當初生你的時候喉嚨都叫啞了。”
李芸還想繼續往下說，被張敏攔住，把她拽到了葉子僮剛坐着的長椅坐下。
“媽，你幹嘛呢？”
“你就坐在這裡，沒事別說話。”
因爲佳佳的事情，昱兒已經很緊張了，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鬼門關走一遭，如果在讓她說下去，估計昱兒的魂都快被她嚇出來了。
艾酒酒凌子墨他們剛進醫院，就聽到沈佳蓉的慘叫聲，心一顫一顫的，呂靜店裡的生意不錯，畢竟是在S城長大的，而且她和沈佳蓉不同，擅長與人交往，朋友多，還有她爸武館的那些弟子，也會給她店裡介紹人過來，這朋友介紹朋友，再加上地段好，環境好，服務好，味道也不錯，才幾個月的時間，生意就很紅火了，店裡的人手不夠，來了客人，呂靜也幫忙着招呼，這不本來準備和沈佳蓉她們好好吃一頓的，艾酒酒打電話過來，聽說這邊快生了，人都進醫院了，她放下手頭的事情，立馬就過來了。
“賀子昱他怎麼了？”
凌子墨走到張敏他們身邊，指着蹲坐在地上的賀子昱，一臉糾結痛苦的模樣，不明所以。
“不是給嚇得吧？”
凌子墨看着賀子昱那樣，其實挺想笑的，但是這會，走道上就這麼幾個人，也沒人說話，他這笑聲，他心裡挺怕賀子昱會突然從地上起來揍他一頓。
“聲音都啞了啊。”
呂靜推了推艾酒酒的手臂，打了個哆嗦，心就像打結了似的，糾成一團了，整個人嚇的都哆嗦了，聽到這叫聲，呂靜的第一反應就是，媽呀，我再也不敢生孩子了。
“這只是例外，剖腹產的話，一下就好了。”
凌子墨見艾酒酒一雙眼睛盯着手術室的方向，小跑着走到她跟前，挽住她的手，還沒說什麼，艾酒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擡手，就是一巴掌，把張敏那些人都給驚住了，賀子昱本來是抱着腦袋坐在地上的，聽到這清脆的巴掌聲，猛然擡頭，雖然以前艾酒酒動不動就抽凌子墨，但或許是出於對沈佳蓉的關係，她從來都沒在張敏賀飛面前下過這樣的狠手，而且她最近對凌子墨手癢的這毛病已經好很多了，剛剛那一巴掌，好像不是那麼簡單，火藥味很重，艾酒酒身上的氣息都是冷凝的。
“酒酒，你怎麼了？好端端的打墨子做什麼？是不是他之前做什麼事情惹你了？”
張敏和賀飛幾個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從剛進來到現在，凌子墨總共就沒說幾句話，對着艾酒酒，前後好像就一句話，這怎麼就動起手來呢？
“一個女孩子，怎麼動手動腳的！”
李芸和佳佳的關係是改善了，在交朋友方面，李芸也不像之前那樣唸叨，對葉子悠，因爲葉子僮的關係，對她改觀了許多，不過對艾酒酒，一直都沒什麼好感，張敏那話表面上向着的是艾酒酒，實際上，卻是在替凌子墨說話，暗指艾酒酒亂打人。
“墨子，你沒事吧？”
賀風揚看着凌子墨，關切的問了聲。
“沒事，沒事，不就一巴掌嗎，一點事情都沒有，我和酒酒鬧了點矛盾，我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她正生我氣呢，她抽我是應該的。”
要說凌子墨這人，爲了艾酒酒，那真的是鑄就了一身刀槍不入的神功了，一個大男人，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一個女人打，而且這些都還是從小看着自己長大的長輩，也就只有凌子墨能在這麼快的時間內，若無其事的揚起那麼欠抽的笑意了。
“酒酒，我知道是我錯了，你要覺得抽我能消氣，那就繼續打吧。”
凌子墨握着艾酒酒的手，自個往自個臉上抽，張敏幾個人心裡本來都還爲凌子墨不平的，不過他都這樣子了，他們要再說些什麼，那真就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多管閒事了。
“滾！”
艾酒酒憤憤的叫了聲，用力的甩開凌子墨的手，走到賀子昱身邊，探着脖子往裡邊看，沈佳蓉叫一聲，她的脖子就縮一下，下意識的看自己的肚子一眼，呂靜站在艾酒酒的旁邊，也盯着她的肚子瞧。
沈佳蓉是傍晚六點進的手術室，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十點，她都還沒出來，偶爾會有醫生和護士從裡邊出來，賀子昱拽着他們的手一個勁的詢問情況，如果不是張敏賀飛還有護士攔着，賀子昱都衝進去了，他從來不知道，生小孩居然是這樣痛苦而又漫長的過程，聽到手術室那邊有氣無力的叫聲，就像是裂帛一般，賀子昱都想自己生孩子了，他提出剖腹產，可出來的護士卻說，沈佳蓉不同意，她堅持要順產，對於這一點，她十分堅持。
凌子墨和艾酒酒兩個人靠牆站着，中間隔着呂靜，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十分安分的站着，這要是以前，凌子墨肯定厚着臉皮，巴巴的往艾酒酒身邊湊，但這次，他就只敢拿眼睛偷偷去瞟艾酒酒。
一整個晚上到現在，賀子昱一直都坐在地上，身上一直出汗，渾身都發軟了，沈佳蓉還沒出來呢，他樣子看起來就快虛脫了。
“爸，媽，你們先回去吧，芸兒，你送爸媽回去，還有呂靜，墨子，你們也都回去，好好休息。”
賀風揚坐在沙發上，看着走廊上的幾個人說道，佳佳剛開始進去的幾個小時叫的大聲，半夜的時候，斷斷續續的，李芸好幾次都睡過去了，一聽到裡邊的聲音，立馬就被吵醒了，在場的，一整個晚上，基本都沒閤眼。
“都十幾個小時了，估計就快生了，我還是在這裡等着吧，回去的話，也睡不着。”
張敏的手牢牢的握住賀飛的手腕，她現在整個人的神經都是緊繃着的，心裡又是緊張又是期待，想到自己馬上就是祖奶奶，各種興奮，都等了一整個晚上了，這要沒看到孩子，她說什麼都不甘心。
“我也不回去了。”說話的是賀飛，雖然一整個晚上沒睡，但是他的精神還不錯，他是個生活很有規律的人，昨晚十一二點的時候很困，過了那個點，也就好了。
“大家都沒吃呢，我打電話讓貴嫂準備午餐，讓家裡的司機送過來。”
張敏李芸都有生孩子的經驗，剛剛醫生和護士進進出出的，也沒說有什麼問題的，所以她們倒是不怎麼擔心。
“你去吧。”
下午兩點多差不多三點的時候，張敏和賀飛還有李芸幾個人終於忍不住靠在長椅上睡過去了，呂靜靠在牆上，上下眼皮也一直在打架，睡過去的時候，頭往艾酒酒的方向歪，凌子墨站在另外一邊，偶爾艾酒酒眼神朝他掃過來，他就呵呵笑幾聲，見艾酒酒不搭理他，立馬捂住自己的嘴巴。
一直蹲在地上的賀子昱站了起來，在走廊上來回踱步，焦灼的都快冒火的，所有的人，精神保持的最好的就是艾酒酒了，和昨晚來的時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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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手術室裡邊沈佳蓉又是一聲尖叫，就好像地震似的，醫院彷彿都震動了一般，張敏賀飛幾個剛睡過去的人剛從睡夢中被驚醒，還沒反應過來呢，手術室內突然傳來嬰兒的啼哭聲，所有的人就好像是吃了興奮劑似的，瞬間精神抖擻，張敏賀飛幾個人瞬間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在醫院裡走來走去的賀子昱突然停下了腳步，看着手術室熄滅的燈，凌子墨看着鬆了口氣的沈佳蓉，終於鼓起勇氣，小媳婦似的湊到了她跟前。
“恭喜你們，是對可愛的龍鳳胎，女孩是姐姐，男孩是弟弟，兩個相差了一分鐘。”
沒一會，就有兩個護士抱着小孩出來了，一羣的人樂呵呵的圍了上去，賀子昱四處張望了一眼，衝進了手術室。
足足二十個多小時，最後那一下，沈佳蓉幾乎是把所有的力氣都用上了，她實在是太累了，整個人真就是虛脫的，聽到孩子的啼哭聲，心裡緊繃着的弦終於鬆開，直接累的暈了過去。
賀子昱進去的時候，就看到沈佳蓉昏昏沉沉的躺在牀上，臉色蒼白，眉眼間透着濃濃的疲倦，嘴皮已經被咬破了，而且還出血了，渾身上下，全都溼透了，他走了過去，臉貼着她的鼻子，微熱的氣息灑在臉上癢癢的，賀子昱摟着沈佳蓉，舒了口長氣，湊到她的耳邊，輕聲道，“孩子們都很健康，很可愛，雖然男孩比女孩小，不過只相差了一分鐘，將來可以保護姐姐。”
手術室的門剛打開，賀子昱孩子都沒看，也沒聽醫生和護士說了什麼就衝進來，所以孩子的狀況，他並不知道，這樣說，只是爲了讓沈佳蓉放心。
賀子昱說完，見沈佳蓉緊蹙着的眉頭鬆開，笑出了聲。
“老婆，辛苦你了，我愛你。”
握住了她的手，和懷孕前一樣，透心的涼，不過沒有關係，今後有更多的人可以給她捂手了，賀子昱笑了笑，起身，溫柔的吻上了沈佳蓉的臉。
沈佳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凌晨三點多，她這一覺，足足睡了十二個小時，期間，張敏賀飛還有艾酒酒他們都來來過這邊，賀子昱讓艾酒酒凌子墨替了會，去衝了個澡，他現在手上衣服上都還沾着佳佳的血呢，他不想沈佳蓉醒來之後那麼累還要爲自己擔心。
沈佳蓉醒來的時候，一天一夜都沒閉眼的賀子昱已經趴在她身上睡覺了，睡覺的時候，都還一直握着沈佳蓉的手不放，沈佳蓉躺在牀上，用另外一隻手撫着賀子昱的頭，素淨的臉上，笑容溫婉。
生孩子，真的是很大的工程，她不知道在裡邊呆了多久，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但爲了孩子，她卻一直咬牙堅持了下來，真正成爲母親之後，沈佳蓉才體會到，做母親有多不容易，想想以前賀子昱爲了自己和李芸鬧矛盾，讓她難受，沈佳蓉真覺得太不應該了。
生完孩子之後，整個人都虛脫了，她累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但是意識卻是清醒的，她聽到孩子的啼哭聲，很想要讓那些護士給她看下孩子，但當時真的睜不開眼皮，賀子昱附在她耳邊說的那些話，她都聽的到，當他的手握住自己的時候，當他對自己說，老婆，辛苦了，我愛你的時候，她真覺得，自己所吃的一些苦都是值得的。
“老公，我一點都不辛苦，還有，我也愛你。”
沈佳蓉朝着賀子昱的方向，動了動脣，在心裡說道，而躺在沈佳蓉身上的賀子昱，好像有意念能聽到沈佳蓉說的話似的，動了動，居然睜開了眼睛。
“老婆，你醒了！”
賀子昱擡頭，看着睜開眼睛的沈佳蓉，驚喜的歡呼出聲。
“孩子呢？他們在哪裡？我想看看他們。”
沈佳蓉張口，連着叫了一整天，喉嚨都喊破了，到現在，說話的聲音都是沙啞的。
剛睜開眼睛，她就想去看看自己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子，但是因爲賀子昱在睡覺，所以沒忍心吵醒他。
“醒來就是孩子，就知道你有了孩子就會把老公忘記了。”
賀子昱像個小孩似的抱怨道，一邊不滿，一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將躺在牀上的沈佳蓉扶了起來，一系列動作都在對沈佳蓉說，我帶你過去。
沈佳蓉看着他彆扭的樣，笑出了聲，從牀上做起來的時候，摟着他的頸項，吻上了他的臉頰，賀子昱轉身低頭去看她，沈佳蓉就對着他嘻嘻的笑。
沈佳蓉穿好鞋子，本來是準備走過去的，生孩子是挺傷元氣的，不過休息了這麼久，她感覺好了許多，不過雙腿還有些發軟，但是走幾步路還是可以的。
沈佳蓉的腳剛着地，還沒走兩步，整個人就被賀子昱抱了起來，對於這樣的突襲，沈佳蓉現在已經習慣了，再加上現在累，連驚呼聲都沒了，直接摟着賀子昱的頸項，看着賀子昱那張臉，貼在他的懷中，臉上漾着濃濃的幸福笑意。
賀子昱抱着沈佳蓉到了嬰兒看護室，這纔將人放下，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醫院裡靜悄悄的，而那些呆在保溫箱的小生命，則懶懶的伸着自己的手腳。
沈佳蓉手放在玻璃窗，看着那些呆在保溫箱的孩子，扭頭看着賀子昱，素淨的臉上，看起來十分擔憂，“我們的孩子也在裡邊？”
沒等賀子昱回答，沈佳蓉繼續說道，“你不是說我們的寶寶很健康，他們爲什麼會呆在保溫箱裡？”
賀子昱看着沈佳蓉，這才一會的功夫，她着急的都快哭出來了，他摟着沈佳蓉的肩膀，將她攬在懷中，“體重太輕了，醫生說最好放在保溫箱，爺爺奶奶他們都問過了，我們的孩子生命體徵都是正常的，皮膚的顏色還有呼吸，心跳，肺功能，只是體重有點輕，才四斤多，醫生說了，其實並不一定要放入保溫箱，只要我們好好呵護，孩子就會健康成長，但是爺爺奶奶他們都不放心，覺得放在保溫箱保險一點，所以兩個小傢伙就呆在裡邊了。”
“真的嗎？”
沈佳蓉聽賀子昱這樣一說，放心了許多。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看到了嗎？個頭小小的男孩，靠着我們這邊的第二排？那是我們的兒子，他右手邊的那個女孩，是我們的女兒，兒子的話像我多一點，女兒的話比較像你，尤其是眼睛，將來肯定是個美人。”
“我纔不是什麼美人呢，像你纔好呢，男孩女孩都好看。”
沈佳蓉的臉貼着玻璃窗，看着裡邊和小貓咪似的兩個小生命，蹬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那一瞬，沈佳蓉也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漲滿了似的，酸酸的彷彿要溢出來，眼眶的淚水，不自覺的流了出來，這是感動而又興奮的淚水，她的孩子，她和賀先生的孩子，他們的孩子，這樣的想法，讓她莫名的想哭，連帶的，說話的聲音，都有了濃濃的鼻音。
“賀先生，他們好小哦，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小的小孩呢。”
沈佳蓉手指着他們，興奮的像個小孩似的。
“賀璧璽，於星渝，於！”
沈佳蓉突然轉過身，看着賀子昱，素淨的臉上，還殘留着淚痕。
“我和爺爺奶奶他們都商量過了，他們答應讓女兒和外婆那邊姓，本來是想往兒子姓於的，不過老爺子不同意，他雖然整天唱着男女平等，還說什麼喜歡女孩，女孩貼心之類的話，但是呢，好像還是更喜歡男孩一些，老婆，你說是嗎？”
賀子昱蹙着眉頭，湊近沈佳蓉，沈佳蓉的眼淚纔剛止住，聽到賀子昱這樣說，就像是被扯斷線的珍珠似的，一顆顆的往下掉，她睜大濛濛的水眸，看着賀子昱，然後伸手摟住了他的腰。
男孩女孩，爺爺奶奶他們都想要，比起一般的老人，他們是要開明上許多沒錯，但賀子昱肯定也沒少花功夫說服他們，她猶豫着想做卻一直不曾開口的事情，他居然幫她完成了，就像有心電感應一樣，她怎麼能不感動？
“老公，反正我們都還年輕，你不是說可以生只足球隊嗎？我們可以再生。”
賀子昱低着腦袋，溫柔而又細心的替她擦眼淚，“只是和外婆那邊姓而已，還是在我們這邊長大的，叫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叫爺爺奶奶祖爺爺祖奶奶，什麼都沒變，老天對我們已經很厚待了，一下給了我們兩個孩子，已經夠了，孩子多了，頭疼，而且，生孩子太辛苦了，我不想你那麼累了。”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沈佳蓉痛了。
沈佳蓉自己胡亂將眼淚擦乾，對着賀子昱笑了笑，握住他的手，轉過頭看着玻璃窗裡邊的小孩，突然開口道，“賀先生，你去敘利亞是和敘利亞政府談軍火生意吧？那天，在艾豪森酒店，並不是偶然，對不對？還有，那次在土耳其舉行的亞洲黑道峰會，本來應該是你去的，是嗎？”
“佳佳！”
賀子昱驚呼了一聲，他怎麼也沒想到，沈佳蓉會在這時候提出這樣的問題，他完全就是措手不及，他不是沒想過沈佳蓉可能知道這件事，但是在她和他回S城之後，他一直沒讓自己往那方面想。
“我怎麼會知道的是不是？那天我被山口春日綁架，她告訴我的，我之前告訴你的那些，都是騙你的，我去z鎮那麼久不和你聯繫，和山口春日無關，其實是因爲這件事，這樣的真相，對我來說，有些難以接受。”
沈佳蓉的坦白，讓賀子昱十分害怕。
“佳佳，你聽我說，我不是——”
賀子昱執起沈佳蓉的手，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纔好，這件事，他之所以遲遲沒告訴沈佳蓉，就是害怕出現現在這樣的局面。
“賀先生，你先聽我說完好嗎？”
賀子昱動了動脣，終究，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其實呢，你去z鎮找我的時候，我就一直很想和你說這件事，因爲我不能和其他的人傾訴，一個人承擔，對已經習慣依賴你的我來說，有些困難，但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我知道，你會擔心，會忐忑，會不安，那並不是我想要的，山口春日和我說，你的手上沾滿了鮮血和人命，那我又比你好到哪裡去了，我不也殺過人嗎？一次兩次可以安慰自己說是巧合，但是已經不止三條人命死在我的搶下了，對我來說，抉擇並不困難，我太清楚，自己根本就離不開你，所以就只能我自己做出讓步，賀先生，記得我曾經說過什麼嗎？爲了你血染鮮血，我心甘情願。”
沈佳蓉的臉貼着玻璃窗，說這些話的時候，相當平靜。
“我現在和你說這些，也不是讓你不安的，我只是想要你放心，不要因爲我這次異常的舉動，一直耿耿於懷，我以前捨不得離開你，現在有了孩子，就更加不會離開你了，不知不覺間，我的原則，我堅守的底線，都已經成了你，那些東西是很重要，但都比不上你，我去z鎮，是因爲我不知道如何才能成爲一個合格的賀太太，我想說服自己，就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充滿了血雨腥風，也一定要和你走下去，我想讓這成爲我的信念。”
沈佳蓉盯着賀子昱，那澄澈的眸，是任何人都無法撼動的決心。
“佳佳。”
賀子昱看着沈佳蓉，這一刻，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千言萬語，也不能表達他此刻的心情，他沒想到，短短几天之內，他會連續收穫這麼多的驚喜，他的兒子女兒平安來到了這個世界，他的妻子，真正給了他一生攜手的諾言，他之前的擔心，他心底一直壓着的大石，終於落了地，那句，我的原則，我堅守的底線，都已經成了你，讓賀子昱感動的幾欲有落淚的衝動，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了。
“謝謝你，佳佳，真的佳佳你。”
以前，他總覺得謝謝二字太過客套，可現在，他真的不知道除了這些，他還能再說些什麼。
沈佳蓉笑了笑，轉過身，指着保溫箱內的賀璧璽和賀星渝，“有你們，我很幸福。”
沈佳蓉笑着，握住了賀子昱的手，兩人十指相扣，放在玻璃窗上，“賀子昱，無論今後發生什麼事，我們一定不能鬆開彼此的手，就這麼，一直走下去吧，直到天荒地老吧。”
沈佳蓉說完，回頭看着賀子昱，賀子昱也看着他，兩人相視而笑。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就這樣，一直走下去，攜手與共，風雨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