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滿樹也是一愣,隨即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南巧的頭,柔聲道:“他若是日後再行禮,你受着便是。”
南巧雖然不是很懂軍營禮儀,但是她也知道,像是趙嬤嬤那種夫君有軍功的,不僅不需要向將士行禮,將士反而是可以向她行禮的。史昱謹的這個禮,南巧若是受了,便是說明蘇滿樹是能受史昱謹的禮的。
南巧對蘇滿樹越來越好奇了,可是蘇滿樹只給她講過他小時候的一些事情,至於關於那些“手刃恩師,斬殺同門”的事情,他並不想提起來,就算是再好奇,她也不捨得去戳他傷口的。
蘇滿樹看着南巧,一直等着她開口,見她沒開口問,便也沒有說什麼,感激地捏了捏她的手,然後伸手幫她穿了棉大衣,牽着她的手,帶着她一路回了大屋。
南巧敏感地發現,提到史昱謹以後,蘇滿樹的情緒似乎並不高,連帶着晚上給她弄洗澡水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南巧忍不住握住他的手,關切地問他:“夫君,你怎麼了?”
蘇滿樹回過神,下意識地朝她露出了一個笑容,隨即搖了搖頭,低聲說:“沒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南巧眨着眼睛,仰頭望着蘇滿樹,眼神裡都是擔憂。
蘇滿樹見不得她這個模樣,會讓他忍不住心疼的,他伸手剛剛出浴的美人抱進了懷裡,笑了笑,低聲問她:“月兒,若是你夫君我一直都只是個什長,一輩子都沒有出息,你會嫌棄我嗎?”
他伸手把她抱進懷裡時,南巧的雙手就自然而然地環在了他的腰上,小腦袋靠在了他結實堅硬的胸前。他說話時,聲音低沉,胸腔也跟着一起震動,讓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聲音。
南巧環着蘇滿樹腰的手不由地緊了緊。她說:“夫君,我說過的,我願意千山萬水陪着你,粗茶淡飯甜如蜜。我決定給你當媳婦兒的時候,你就是一個什長,我不也沒有嫌棄你嗎?若是將來,你不在當什長了,只做一個普通的將士,我也不會嫌棄你的大夫,請自重!GL。就算,就算你日後離開軍營,我們夫妻去山野村莊過活,我依舊不會嫌棄你的,只要能在你身邊,什麼樣的生活我都是願意的。夫君,我是你的娘子,與你生死相隨,你只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行了,不需要去考慮這些問題,因爲……無論你是什麼樣子的,我林挽、我月兒都只會是你的妻子,永遠不離不棄……”
是的,不管蘇滿樹是什麼樣子的,她都會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蘇滿樹緊緊地勒着雙臂,把南巧死死地扣在懷裡。他的頭埋在她的頸間,沉悶了許久,終於壓低了聲音,道:“謝謝你,我的月兒……”
南巧明顯能感覺到蘇滿樹情緒失落,但是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了。晚上,兩個人躺在窄炕上時,南巧主動鑽進了蘇滿樹的懷裡,把自己埋進他的胸口,一雙小手摟在他的腰間。
她碰到他時,蘇滿樹的身體明顯一僵,隨後他笑了笑,伸手把這個特意過來討好他的小姑娘抱進了懷裡,咬了咬她的耳垂,語氣帶笑道:“月兒,你夫君我沒事的,你不要擔心。”
南巧什麼都沒有說,依舊是伸着摟着他,默默地將臉頰貼近了他的胸口,希望能給他一些安慰。
南巧累了一天,很快就睡着了,蘇滿樹卻遲遲沒有入睡,一直睜着眼睛,直到天亮。
大概是因爲心中擔心蘇滿樹,第二天一早,南巧醒來的很早,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蘇滿樹。她一仰頭,頓時就跟蘇滿樹的目光撞了個正着。蘇滿樹脣角帶笑,打趣她道:“媳婦兒,你莫要驚慌,你夫君我是跑不掉的,你看看你的小手把我抱得多緊,就這麼怕我跑了?”
明明知道蘇滿樹是在開玩笑,但是南巧還是忍不住臉紅了,下意識收回的小手握成小拳頭,朝着蘇滿樹的胸口使勁地砸了過去。當然,她是不捨得使勁的,就算她使勁,就憑她那點力道,對蘇滿樹來說也不過就是抓癢癢。
蘇滿樹笑了笑,伸手捏住她的小手,低頭親了親她的小嘴,柔聲哄她:“逗你的,別淘氣了,我們起牀吧,不然吳嫂子……”
蘇滿樹提到吳嫂子時,還特意朝着簾子那邊遞了一個眼神。南巧頓時就清醒了,若是她和蘇滿樹在窄炕上嬉鬧的聲音傳出去,吳嫂子肯定要抓住她打趣的。她可是最怕面對這樣的吳嫂子的,嚇得立即起牀穿衣,很快就起身跟着蘇滿樹去洗漱了。
吃早飯時,她還真遇上了吳嫂子。吳嫂子一見南巧,頓時就笑開了花,一把拉住她的手,悄聲跟她說:“嫂子昨日聽聞,你們藥材庫那邊有位婦人有了身孕?”
南巧點了點頭,如實回答:“是在藥材庫教我辨識藥材的史什長的家眷。”
吳嫂子見她點頭後,又聽了她的解釋,頓頓時就是滿臉失望。她的目光盯着南巧的肚子,靜默了許久,最後才說:“哎,弟妹,也怪嫂子亂想了。昨日聽聞別的婦人提起這件事,我還以爲那人是你呢。昨晚見你和滿樹在洗漱間又是纏綿又是抱的,我也便沒有上前打擾,沒想到……竟然不是你……”
南巧愣住,隨即哭笑不得,原來吳嫂子竟然以爲那藥材庫有了身孕的婦人是她?
吳嫂子先是失落了片刻,隨後又像是打起了精神一樣,拉着南巧就說起了悄悄話,“弟妹啊,嫂子曾經聽聞過一個老方。像你這種嫁給滿樹這麼久,依舊沒有身子的,可以虔誠地往有了身子的婦人身邊近乎近乎,據說這樣你也是容易有身孕的
韓娛之假如。”
南巧愣了愣,驚詫地小口微張,不知所措地望着吳嫂子,原來想要懷上娃娃,竟然還有這種說頭?
她是在驚訝,所以一時間纔沒有說話,但是吳少卻誤會了,以爲是南巧不信,頓時就急忙補充,“弟妹,你也別不信,雖然嫂子沒有試過這個方子,但是既然傳來了就一定有它的道理。嫂子當初沒懷上年陶的時候,就想試試來着,但是你也知道那個時候我們是在什隊生活,咱們整個什隊就我一個女眷,方圓臨近的那些什隊也並無有孕的女眷,所以嫂子纔沒試的。不過呢,這死馬當作活馬醫唄,只是要讓你往她婦人身邊湊湊,心意虔誠一些,沾沾她的喜氣,對你對她也都沒有壞處。更何況,不是有那種說嗎?若是兩個婦人走得近,月事也是會相互影響的,既然月事都能影響,這懷個娃娃應該也是能影響的吧……”
吳嫂子滔滔不絕地說,南巧只覺得尷尬無比。她沒有想到吳嫂子竟然這麼期盼她和蘇滿樹能有個孩子,但是、但是……南巧揪着手指,也不知道跟吳嫂子說些什麼好。
最後,還是蘇滿樹跟把南巧從吳嫂子手裡救出來的。他低笑着問她,“媳婦兒,你這一早上是觸了什麼黴頭,怎麼就被吳嫂子纏住了呢?”
南巧支支吾吾了半天,終於是沒好意思開口,只能紅着臉,讓蘇滿樹別問了。
蘇滿樹見她的小臉紅的都要滴血了,自然是不會追問的,笑了笑,也沒說什麼。
不過,南巧卻真的聽了吳嫂子的話,這一天都找機會湊到了程新月身邊,還主動的幫她做活,以希望自己真能如吳嫂子說的那般,沾上些喜氣,早日懷上蘇滿樹的孩子。
傍晚的時候,蘇滿樹要比平日早些過來接南巧。南巧有些不放心程新月自己留在藥材庫的氈房裡,想要留下來陪她。
程新月笑着道:“南巧妹妹,你先跟着蘇什長走便是了,不用擔心我的,我家夫君很快就會過來接我的,你儘管放心就好了。”
見程新月堅持,南巧也沒有執意要留下來,牽着蘇滿樹的手,跟程新月道了別,便一起走出了氈房。
兩人剛走出氈房,迎着對面就走來一個人。
南巧認得,過來的這個人,就是程新月的夫君史昱謹。她擡了手,正要跟史昱謹打聲招呼,卻見史昱謹快走了兩步,直接走到她和蘇滿樹滿前,然後撩起下襬,單膝跪地,“末將叩見將軍!”
蘇滿樹握着南巧的手,明顯一緊,隨後鬆開她的手,雙手一起去扶史昱謹,低聲道:“昱謹,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我如今跟你平級,只是一個什長,你莫要對我行如此大禮,我是受不得了。”
“將軍,整個西北軍營之中,哪有您受不起的禮啊!”
“昱謹,起來吧,莫要爲難我。”蘇滿樹雙手用力,直接將史昱謹扶了起來。史昱謹明顯是不想起身,但是蘇滿樹扶起他的力道,霸道蠻狠,根本不給他反抗的,他也沒有實力反抗,最後只得妥協起身。
蘇滿樹緩緩鬆開他,語氣極淡,緩緩開口:“我先走了。”
說完,牽過在旁邊發愣的南巧,二話不說,擡腿就走。
史昱謹忽然又俯身拜了下去,大聲喊道:“蘇將軍,有朝一日,您若是再次掛帥出征,末將誓死追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