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病房裡,安德烈進來看見的就是伊登黯然的臉色,“安走了?”伊登問。
安德烈點頭,“恩熙去送的,你既然這麼愛她,爲什麼不告訴她?”雖然沈清瀾未必不知道,但是說不說,總是不一樣的。
伊登笑了笑,“安德烈,我愛她是我的事情,她知道與不知道,接受與接受都不重要,我要的從來都是她幸福。帶給她幸福的人是我最好,不是我,我也會感激那個人。”
安德烈搖頭,他無法贊同伊登的這種觀點,換作是他,他愛一個人,那麼給這個人幸福的人就必須是他,換做是別人,他怎麼都不放心。
“伊登,你這樣……”安德烈想勸,但是又不知道怎麼勸,感情這種事,其實對於他們這種身份的人來說真的就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伊登笑,眼睛裡有着細碎的光,“安德烈,安從來就不是一個能讓人輕易左右的人,我想給她幸福她也不會願意接受。”
安德烈沉默,知道伊登說的有道理,別說是伊登,那個肯特公爵家的奧斯汀,不也是一樣。
笑了笑,你看,安狠起來就真的是狠,不喜歡就連給對方一個機會都不願意。不過或許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伊登和奧斯汀纔會這樣愛她吧。
“安德烈,你見過那個男人嗎?”伊登猶豫着開口,“就是安嫁的男人。”
安德烈點頭有搖頭,“我見過他一次,就在上次去救你的時候,我沒有跟他近距離接觸過。但是他是個很強的人。”能制服KING的人,絕對是個強者,而他最佩服這樣的強者。
伊登這下更加放心了,是個強者就好,只有足夠強大的人才能保護好安。
“伊登,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們?”安德烈忽然從伊登的表情裡看出一絲不對勁,問道。
伊登想要搖頭,但是想了想,還是開口,“也許那個人還活着。”
安德烈期初沒明白,等想明白之後,臉色鉅變,不可置信地看着伊登,“這不可能,當初我們是親眼看見他受了重傷,跌進海里的。”要是那個人還活着,那麼……
伊登眉心緊皺,“我現在也不確定,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或許是我想多了。”
“肯定是你想多了。”安德烈咬牙,要是那樣都還能活着,那還是人嗎?
伊登抿了抿脣,眉眼間閃過一抹憂色,但願真的是他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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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瀾回來之後,將給大家帶的禮物一一送了出去,然後她的日子重新恢復了平靜,傅衡逸依舊在部隊沒有回來,沈清瀾每隔兩三日會跟他打電話,依舊是日常聊的那些,看上去與以往沒有任何區別。
傅衡逸一直都沒有問,她也不去提,倆人就像是默契地忘記了前段時間邊境的事情一般。
這日,沈清瀾剛起牀,就接到了顏夕的電話,這是從畫展相遇之後,顏夕第一次打電話給她。
“大姐姐。”顏夕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跟以往的不同的是,聲音裡沒有一絲活力,反而有些沙啞,似乎是哭過。
沈清瀾一頓,“怎麼了?”
“大姐姐,你現在在哪裡,我想見你。”顏夕的聲音裡帶着哽咽,沈清瀾報了家裡的地址。
半個小時後沈清瀾就在家門口看見了顏夕,眼圈爲紅紅的,明顯是哭過,眼睛底下是濃重的青黑。
看見沈清瀾,顏夕直接撲到了她的懷裡,她比沈清瀾矮一些,抱着沈清瀾的腰,埋在她的懷裡。
沈清瀾的身子一僵,除了傅衡逸和表姐家的小豆丁,她沒有跟人這樣的親密過,有些不習慣,但是顏夕的情緒明顯不對,她想了想,沒有推開她,任由顏夕抱着。
顏夕抱了一會兒也就放開了,跟着沈清瀾進門,第一次來沈清瀾的家中,她臉上沒有半分的好奇,這根本不像是她的性格。
沈清瀾猜不出她發生了什麼事,讓她在沙發上坐下,給她倒了一杯水。
顏夕喝了一口溫水,似乎是緩過來了一些,將水杯放在茶几上,然後才從身後的揹包裡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沈清瀾,沈清瀾接過,看了一眼,眼神瞬間一變,定定地看着照片上的人。
這張照片不是完整的,被人撕了一半,剩下的半張上面是一個男人,男人的懷裡抱着一個小女孩,六七歲的樣子,仔細看,跟顏夕有那麼一點點的相似,但沈清瀾不會認爲這是顏夕的小時候,因爲那個小女孩,跟秦沐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她遇見秦沐的時候秦沐是八歲,看着比照片上的孩子大一些,但是模樣卻沒有什麼變化。
“這張照片你從哪裡拿來的?”沈清瀾問顏夕,仔細聽,還能聽見她聲音中微微的顫抖。
顏夕垂着眸,看着自己的腳尖,“是從我爸爸的書房裡找出來的。上面的那個男人就是我的爸爸。”
顏夕說着,眼淚就落了下來,她沒有想到在她眼中是個十佳好男人的爸爸竟然會在外面有私生女,還是個比她的哥哥還大幾個月的私生女。
“那上面的孩子是我爸爸的私生女。”顏夕聲音很低。
沈清瀾看着顏夕,即便知道她現在很難過,但她還是問出了口,“上面的這個孩子,叫什麼名字?”
“秦沐。”
“轟”的一聲,沈清瀾覺得自己的腦子瞬間就炸了,竟然是秦沐,竟然真的是秦沐,真的就是她找的那個秦沐。
她一把抓住顏夕的肩膀,緊緊地看着她,“她真的叫秦沐?現在在哪裡?”
顏夕被沈清瀾的這個樣子嚇了一跳,她皺着眉,“大姐姐,你弄疼我了。”
沈清瀾放開她,“抱歉。”
顏夕此刻也顧不得自己的難過了,看着沈清瀾,有些擔憂,“大姐姐,你沒事吧?”
沈清瀾搖頭,“我也認識一個叫做秦沐的人,我只是想知道他們是不是一個人,你知道照片上的那個人現在在哪裡嗎?”
聞言,顏夕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我爸爸的私生女,據說很小的時候就走丟了。”
沈清瀾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沒有想到秦沐竟然是顏家的人,既然是顏家的人,那麼當初她又怎麼會進入魔鬼基地呢?
聯想到秦沐私生女的身份,沈清瀾的眼神一寒,想到了一個猜測。
顏夕沒有注意到沈清瀾的眼神變化,她想到因爲這張照引發的父母之間的爭吵,眼淚就止不住得往下掉。
自從在畫展上被沈清瀾追問照片的事情之後,顏夕回到家就在她爸爸的書房裡找了好多次,一直沒有找到那張照片。
“怎麼會沒有呢,我記得是在這裡的呀?爸爸放到哪裡去了?”顏夕在書房裡翻找,可是快把書房翻遍了都沒有找到那張照片。
“小夕,你在你爸爸的書房裡做什麼呢?”顏母經過書房,見書房門沒有關緊,開門進來,就看見女兒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那時顏夕正踩在小凳子上夠着書架上的一本書,她記得之前爸爸好像是把照片夾在一本書裡的。因爲顏母的突然出聲,她嚇了一跳。身子一歪就失去了平衡。
她驚叫一聲,眼看就要摔下去了,還是顏母眼疾手快,接住了女兒。
“媽,你怎麼突然就進來了,嚇了我一跳。”顏夕拍着小胸脯,一臉的驚魂未定。
顏母也被女兒嚇了一跳,“你才嚇了我一跳呢,好端端的你爬上去幹嘛?萬一摔下來是好玩的嗎?你是女孩子,要是摔破了相,看你怎麼辦。”
“我…。我拿書啊,寒假作業禮要求寫一篇讀後感,這不是馬上就要開學了嗎,我還沒寫,所以想找本書看看。”顏夕解釋,“再說了,要不是你突然進來我能差點摔了嘛。”
顏母瞪了她一眼,別以爲她沒有聽見她的小聲嘀咕。
“這是你爸爸的書房,裡面都是一些軍事書籍,你不是從來不看的,現在怎麼要看了?”顏母狐疑。
“我現在想看了呀。而且爸爸是軍人,我從小就喜歡軍人的,軍人是最偉大的人。”顏夕小脖子一梗,嘴硬。
顏母也不予她爭辯,喜歡不喜歡的你自己心裡清楚,“想要哪一本,媽媽幫你拿。”
顏夕擡手一指,“那本。”
顏母將書拿下來給她,“以後要拿什麼東西叫別人拿,別自己爬上去,很危險,知道嗎?”
顏夕點點頭,“知道了媽媽,你越來越囉嗦了。”
顏母搖搖頭,走出書房。
顏夕見顏母走了,連忙翻開書,從頭翻到尾,也沒有找到想要找的照片。
“難道是我記錯了?”顏夕視線在書房裡四處亂轉,忽然定格在書桌上。
她將書隨手放在書架上,走到書桌邊,打開了書桌的抽屜,然後就在抽屜的最底層找到了一個小盒子。
她四處看了看,然後將手伸向了那個盒子,心跳不由自主得加快,將盒子拿出來,盒子不大,材質也很普通。
顏夕打開,看見的就是厚厚的一疊信,一張張信封整齊地擺放在盒子裡,不多,目測也就十幾封信。信封上的收信人都是她的爸爸。
她拿了一封出來,想要打開看看,但是她的家教又告訴她,不能私自拆別人的信。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拆,將信全部拿出來,忽然從一封信裡滑出一張照片,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