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房間內的晏湛,卻坐在那裡,試圖理清楚自己紛亂的思緒。
對辛越的關心,似乎已經超出了正常朋友的範圍。
而房間內的晏湛,卻坐在那裡,試圖理清楚自己紛亂的思緒。
對辛越的關心,似乎已經超出了正常朋友的範圍。
他好像也喜歡上了一種感覺,他們相擁而眠,她耍盡花樣將他叫醒,得逞之後,她笑得嫵媚而可愛……
這種感覺,彷彿他們是相戀已久的情人……
不能再往下想了!
晏湛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在房間走動,努力平復自己紊亂的心情。
好不容易心情稍安定,卻在看到盛有茶水的白玉杯口上有她一個淺淺的脣印時,一種如獲至寶的欣喜之情又開始揚上心頭,修長乾淨的手指握住雪白的玉杯,指腹在脣印上來回摩挲,彷彿那就是她的脣,柔軟瀲灩,櫻花光澤,能說出清軟好聽聲音的,她的脣。
意識到心裡陡然升上來的柔軟感覺,晏湛霎時脊背一怔,那種想要呵護在懷中,一輩子與其溫柔耳語的感覺完全席捲了他,陌生的情緒喧囂鼓譟,讓他輾轉來去,亦得不到片刻的安寧。
眼前她的臉開始浮現,清秀眉眼間帶着一絲風煙般的輕倦,一顰一笑間,如雪色櫻花般優雅聖潔。
她不是隨意的花朵。
瞬間的悸動未必能到達天長地久,沒有時間考驗的情緒和諾言,只能是花前月下的一撮空影。
不是怯弱,因爲珍而重之,故而暫且無言。
長時間處於被動無知的狀態不是辛越的個性,所以她準備出去走走看看情況,稍顯寬大的衣袍裹在身上,邁開步子努力使自己更像個男人,辛越行走在甲板之上,臉上端着一如既往淡然不驚的神韻。
她負着手,華裳翻飛,額前的髮絲隨風輕輕舞動着,廣闊的藍天之下,清頎的身體間,由內而外散發着不可辯駁的英氣,一時間果真雌雄莫辯,足夠以假亂真。
然而再足夠繚亂眼球,也畢竟是謊言,在熟人的見證下如窗戶紙般一捅即破。
辛越繃住了臉,脣微抿。
一衆海盜許是對她僞裝出來的東印度公司長官男寵的身份存在敬畏,與她摩肩擦踵相錯而過時足夠的低眉順眼,辛越知道自亂陣腳從來就是愚蠢做法,於是恰到好處地保持着一份身爲他人寵物的倨傲,然而這份倨傲在見到不遠處的人時,一瞬間分崩離析,化爲煙雲。
出現在視野中的人與辛越只有一面之緣,但是辛越不知道怎麼的,對他就是記憶猶新。因爲任何一個會對自己造成致命傷的仇怨之人,辛越都會下意識地提醒自己其危險存在。
吉田佳康。
辛越微眯眸子,腦海中跳躍而出那人的名字。
此人與她在平戶街頭有過照面,彼時她在楚之凌的要求下協同來到日本,吉田佳康執鞭而行,差點甩中於她。她想使計讓楚之凌與吉田佳康兩虎相鬥,卻發現楚之凌與吉田佳康是相識已久的熟人。
這樣說來二人應並無生死牽扯,但很不巧的是,辛越曾經殺過一個叫吉田健三郎的城主,那人,正是吉田佳康的父親。
彼時夏川被他殘酷凌辱身下,辛越根本無力思考,短暫的空白後鋒刀立起,結果了那個禽獸的性命。
當時其中利害已經被她拋諸腦後,心裡面縈繞的只是一種信念——傷害夏川的人,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辛越定定看着遠處被海盜捆綁住的吉田佳康,眸子微滯,她知道冤家路窄,可是沒想到這麼快。
只要吉田佳康咬定她是女人,不僅她會穿幫,連帶着晏湛也會出事。如果他再毒一點,說出她是楚之凌正在抓捕的人,那麼她非常有可能無所遁形了。
不管是死,還是被送回楚之凌身邊,都是她不願意面臨的事。
下意識選擇後退避開,但是好像,沒有用了。
許是說了亮明自己身份的話,那邊的吉田佳康讓捆他的海賊爲他鬆了綁,幾個海盜還連連致歉,大聲說自己有眼無珠,不知道吉田佳康城主也在隨行商船上,竟然無禮地俘獲。
吉田佳康面露鄙夷,看不起人的樣子,與當時執鞭行街的模樣別無二致。
或許是淡紫華裳面目如畫的辛越在一衆粗鄙海盜中過於亮眼,所以吉田佳康擡起頭,幾乎是一下子就發現了她。
辛越雖然長得並非傾國傾城,但絕對是足以撩人心扉的美人,尤其是那種淡漠輕倦的神韻和優雅從容的氣質,當真讓人過目難忘。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吉田佳康驚訝的話語透過稀薄空氣遙遙傳來。
“吉田城主,出什麼事了嗎?”一旁的海盜恭敬問道。
辛越隱隱皺起眉頭,看得出吉田佳康在這羣海盜中很受重視,說的話自然也足夠分量。
腰間的短劍已經拔出來,雪白的鋒華在太陽底下粼粼閃亮,破盤就在吉田佳康啓齒的一瞬之間,完全沒有時間同晏湛商議,辛越大腦迅速運轉,準備先發制人搶得先機。
清目一掃,她努力壓制腿上的疼痛,幾乎是飛也似地來到一個看模樣是首領的海盜身邊,正準備拔刀而出的時候,吉田佳康的聲音在衆人耳畔響起:
“沒什麼事,就是感覺在哪裡見過那個穿紫色衣服的公子。”他笑了笑,“哦,好像是在平戶街頭吧,和另一位公子。”
他話中有話,一切似乎有轉寰餘地,在衆人將視線轉過來之前,辛越的短劍已經飛速入了鞘,適才準備執行的一系列動作已然煙消雲散。
“雪特長官也去過平戶嗎?”一旁的海盜發出了疑惑。
“哦?是雪特長官的人啊。”吉田佳康饒有興趣地笑着,望向辛越時,多了一份別人看不懂的深幽。
辛越掃了他一眼,沒有多話,就靜靜地看着吉田佳康,想知道他在耍什麼把戲。
“不知這位公子是否知道,有人在找您呢?”
吉田家康話一出,辛越眼裡逼現淡淡寒芒,而吉田佳康卻不以爲意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