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招呼之後,辛越便閃電出手,一手拉起夏川,一手撂翻了下馬來抓她的幾個人,擒拿扣腕,格擋反彈,姿勢利落非凡,這些人不敢用刀,辛越十分順暢就逃出了包圍圈,拉起夏川不要命地狂奔着。
身後馬蹄聲快速地響起,很快宋暢的人又圍上來,辛越一邊保護夏川,一邊跟他們進行殊死搏鬥,他們雖不敢用刀,可是拳頭卻絕非泛泛,辛越左擋右閃,在拳腳中敏捷地來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打鬥仍在繼續,地上黑壓壓地躺倒了許多人,辛越大病初癒的身子有些經不住這樣長久的打鬥,打鬥近乎了大半個時辰,一股汗順着辛越側臉流淌下來,染溼了她的衣衫。
突然間,一個不防之下,辛越被一掌拍中,一口鮮血自她口中溢出,她努力維持着身體的平衡,然後抽出刀來,刷的一聲,刀光映亮了她蒼白的臉頰。
衆人都忍不住後退幾步,辛越微微勾脣,只見清秀的小臉上笑容一閃,她整個人就如風一般迅速暴起,側滑在雪地中,細瘦的胳膊不斷地起落,十來匹馬兒的腿頓時被辛越砍中,刀劍與骨骼碰撞的清冷肅殺聲頓時在漫天雪地中響起,人們看着身手矯捷的少女,不由得目瞪口呆。
血腥味在冷冷的空氣中止不住地彌散,辛越刷的一聲利落地收起了刀,蒼白的小臉面無表情,而此時此刻,馬兒發出要命的啼鳴之後,就轟然倒地,馬腿雖然沒有斷,但是也已經接近殘廢。
辛越輕煙般溜到夏川的身後,抓起他的手,趁着此時往外圍跑去。
身後已經不可能有馬蹄聲了,轉眼辛越和夏川走過茫茫雪地,又見着了一場破廟。
兩人閃身進入,辛越頓時坐在地上,小臉上有汗水滴下來,掉落在冰冷的土地上。
辛越的背曾經重傷過,就是這次,爲了進戒備森嚴的田澤宅子,她讓大石頭砸自己的背,以使自己從遙遠的山上蕩過來,一切不會那麼順利,她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現在背後的傷口快要裂開,辛越卻還固執地用背抵在牆壁上,強迫自己痛苦。
夏川見辛越難受,不由蹲下了身子,他皺着眉頭道:“都是我連累你了。”
辛越虛弱地笑了笑:“說什麼傻話呢,什麼連累不連累。”
辛越突然間抱緊了自己的膝蓋,看起來有些發抖,夏川見她好像很冷的樣子,沒想什麼,伸了伸手,把瘦小的她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一向不喜歡別人碰觸的少女突然間什麼動作也沒有,反而突然自夏川懷中擡起了頭,眸中水波漣漣,格外惹人憐愛:
“夏川,你,喜歡我嗎?”
夏川一愣,腦中忽然間有什麼東西炸開來,世界突然間變得動亂,好似硝煙瀰漫的戰場,混亂不堪。
辛越有意無意地將頭擡了擡,使得她的脣正要碰着他的下巴,夏川低頭,微微地有些情不自禁。
就在他脣要湊近她脣的前一秒,辛越陡然間推開了夏川,夏川猝不及防,狼狽地倒在地上,他站起來,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塵。
“夏川伊織,我就知道是你!”
辛越也突然站起來,脊背硬生生碰在牆壁上,眸子間好似閃着寒芒,又好似有淚光閃爍。
“就是你吧,你喜歡我,所以你用盡辦法把我跟楚之凌分開,你對我早就有了不該有的感情,你裝可憐博取我的同情,你巴不得我跟他反目吧?!”
夏川一愣,想要解釋些什麼,然而辛越傷人的話語又如洪水般傾蕩而出。
“如果不是你,我就可以跟他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都是你打亂了我們的平靜,你爲什麼要出現?”
“辛越,你冷靜點,如果是因爲馬上有意外將至,你想把我趕開,大可不必用這種方法。”
辛越微愣,隨即冷笑:
“你真是徹頭徹尾的自以爲是啊。”她的笑容薄涼而冷漠,“我爲什麼要保護你?你是誰?你不過就是一個對我不懷好意,妄圖想拆散我和楚之凌的陰暗男人嗎?你竟然想吻我,事到如今,你還敢說你對我沒有非分之想嗎?”
“我沒有。”
辛越不以爲然地笑了笑,接着笑容斂去,她咬着脣瓣,淚水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
“我一點都不想這麼漂泊在外,我想回去,我想回到楚之凌的身邊,可是我不能,因爲他不相信我,他還殺掉了我的孩子。我爲什麼要瘋了一樣地去救你?我知道你可能沒有錯,可是我還是會抱怨,我會覺得如果沒有你,我就不會像只狗一樣東奔西跑,我也……”
“夠了!”
夏川閉了閉眼,而後睜開:“算我瞎了眼,辛越,從此我們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有風掀起他的衣衫,他孑然而立,形單影隻。冷冷的風從破廟的縫隙中吹來,四面八方無孔不入,夏川感到從頭到尾的寒冷。
說完他就大步一邁,孤身走入了沉沉的黑夜。
辛越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再不用後背抵着牆壁製造痛楚。她知道,他真的走了。
她目送着他走入漫天的風雪之中,頓時脫力般坐在地上,臉微微地垂着。
不走沒辦法啊。
她就算再強悍,也只是一個人,不是神。他本無辜,不該陪着她,捲入這場場廝殺中。
楚之凌的人發現了她,很快就會追上來的,她身體已是強弩之末,連保護好自己,都十分的困難,談何保護他呢?
她知道趕走夏川的方法很拙劣,可是雖然不符合她的性格,但是符合常理,就讓他以爲她是一個外在真摯內心冷漠的女人好了。
跟楚之凌對着幹,她這輩子都可能陷入流離中,就讓夏川走好了,一輩子跟她不再聯繫,就不會再因爲她,受到無端的傷害了。
其實她內心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糾結,她跟夏川,原來可以是那麼好麼好的朋友,好到足以溫暖彼此,爲什麼,偏偏就要分開呢?
冷風過境,雪花無奈地被捲起,紛紛揚揚,像是糾纏不休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