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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樹下的少年身形單薄,黑髮在風中作舞,彷彿隨時要被風吹走一樣,他雙手拿起刀,如冰雪般的臉上面色沉靜,將刀尖緩緩對準着自己的小腹。
介錯……切腹死……
他要用這把武土刀,用日本最尊貴的武土死法,結束掉自己骯髒而慘淡的一生。
他覺得現在是他最光榮的時候,他在他最愛的女孩子面前,像個戰土一樣地死去,他看着她爲他擔心到想哭,看着她着急到近乎不顧一切,他覺得這輩子就知足了,他十足地富有和安定。涼風吹在臉上,也很溫暖,很柔和,一點點都不會冷。
這大抵是他這輩子說的最後兩句話:“辛越,謝謝你。”
謝謝你如月光一樣進入我生命,謝謝你有一個這麼溫暖好聽的名字,謝謝你把我當成朋友,謝謝你願意告訴我,什麼是美好,什麼是善待。
謝謝你這個時候,這麼關心我。
夏川笑起來的時候,眼像揉了一波清澈的水,融着光澤閃爍的星月波輝,溫柔到極致,美好到極致。
他舉起刀。
“不要啊!”辛越看見了他眼裡死寂的毀滅與決然,她忽然感到那麼地無所適從,“楚之凌,放開我!”她開始想不顧一切地衝破束縛,她有些暴躁地想掙脫長藤,可是那藤捆得太緊了,一圈一圈,如同男人幽暗不見底的雙眸,將她籠罩得密不透風。
長藤勒進了她的衣服裡,帶些隱刺的枝條割破了她細嫩如瓷的肌膚,有粘稠的血,順着她的手臂,混着從額上流下來的豆大汗珠,一顆一顆往下掉,融進了泥土裡,頃刻染成了蒼深暗淡的色澤。
夏川手滯了一下,蒼白一笑,可又似乎不忍心再看到她這般拼命卻徒勞,最後深深望了她一眼,終於將刀狠狠地插進自己的小腹,鮮血頓時噴涌,如墨般潑濺,染溼了純白的衣衫。
“夏川……”
辛越的眼頓時睜得老大,一行清淚,從眼角緩緩流了下來,落到脣邊,順着尖瘦的下巴滴了下去,晶亮亮的淚滴,一閃過後就沒入衣襟,再也不見。
“是我害了你……”
她如同負傷的小獸,低低地咽泣着,無助地縮在自己的角落,有雨滴從綿密的黑色雲層間掉落下來,染溼了她單薄的羣衫。
天地間變得十分的暗淡,辛越於細微的光線間看着夏川緊緊地握着刀,準備再將刀子往小腹更深地刺進去,她脣緊抿,內心感到前所未有的空洞與寂靜。
她閉上眼,頹然地靠在樹幹上,任細細的雨流淌在她的臉上。
正在這個時候,噌噌噌幾聲箭鏃聲破空飛來,打亂了一片肅殺的死寂。天氣陰沉得可怕,黑濃濃的,幾不能視物。
“什麼人?”
田澤家的人和楚之凌的手下同時驚呼,而回應他們的,只有森冷無情的箭鏃聲。
一根長箭尤爲激猛,穿透大氣而來,帶起嗖嗖的箭風,刷的一聲,就以勢不可擋之銳氣朝夏川刺去。
夏川就快要全部沒入腹部的大刀登的一聲就被彈落,劍抽離血淋淋的,嘩的一聲銳響之後在空中飛了個大弧,哐噹一聲掉在冰冷的地上。
“啊!”少年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如深秋的落葉般無力地倒在地上,鮮 血從他小腹的洞口處源源不斷地往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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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衆人的驚慌失措,楚之凌倒是從容淡定了很多,他在腦海中急速搜索着這神出鬼沒的箭藝,他似曾熟悉而且好像曾經驚歎……
對了,在那次碰見皇帝諸衍的孤島上,也是這樣陰沉得幾乎要看不見東西的天氣,正想要殺諸衍的時候,有一隻神出鬼沒的箭將他的劍打偏,漂亮利落地救了諸衍。
來人的身份不言而喻,楚之凌將目光向圍牆那邊,只見濃黑的天色下,隱隱可見一雙閃着寒芒的眼睛,一道閃電匆促而鋥亮地劃過天幕,圍牆之上,站着二十來個黑色衣服的人,以及一個身着湖藍色長衫的男子。
大風烈烈,捲起男子素淨清華的衣角,男子的眼清澈而明冽,透着與年齡不同的睿智與沉斂。
他彎弓搭箭,英氣明睿的眼裡迸射出寶劍般的點點寒芒,蓄着如大海般波瀾壯闊的激濤洶涌。
噌的一聲輕響,晏湛放開了手中的箭,刷刷帶起烈烈空氣,朝着楚之凌的面門激射而去。
楚之凌面不改色,如流水般利落抽起身邊一人的大刀,咻的一聲在空中劃過一道激烈的弧線,堪堪攔住了勢如破竹的銳利長箭。
就在這個時候,晏湛已經率衆已經跳下圍牆,朝着夏川的方向火速奔去。
海賊們和武士們也迅速暴起,田澤翌煌拉着田澤奈奈快步走進了遮雨的長廊。
晏湛湖藍衣衫在風中翻動,年輕俊秀的臉上籠罩着一層銳利的寒氣,迴旋,挑劍,他行雲流水般放倒了一個又一個的敵人,就在這個時候,他眼一擡,似乎瞧見了樹旁那個瘦小的身影。
女孩子身體小小的,被暗黑的藤綁着,那藤看起很結實,纏得她一動不能動,她似乎掙扎過,淺黃色的衣衫上沁出了點點的腥紅,她現在放棄了掙扎,清秀白皙的臉上眼眶泛紅,微微低着尖瘦小巧的小巴,沉凝着臉一言不發。
她似乎看見了他,又似乎沒看見他。
晏湛只是有些驚訝,昔日淡定從容優雅冷絕的少女竟落得如此狼狽的境地,這種場面是他以前從未想象過的,他很少敗戰,審時度勢謹慎自持,唯一的慘敗就是出在辛越手下。
在他心目中,如辛越這種心性如男人一般運籌帷幄的女人似乎不該有這麼光彩黯淡的時候,那天他在街上看見她像一隻乞丐一樣坐在大街上,存着想要嘲諷的心思去笑她,可她偏偏一副雲淡風輕懶懶散散的模樣,讓他的驚擾挖苦都成了笑話。他原以爲,她是古板而固執的女人,或許有什麼光明熱烈的追求,卻捍動不了她心狠手辣,心志強大到可怕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