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那男人所指的小路往西,走了有一段距離,才勉強找到那棵標誌性的大楊樹,那棵大楊樹長得很龐大,想必在春暖花開的時候長出新葉子來,會看起來很是茂盛。當然,由於此刻正值冬季,最近又沒有什麼風,所以說樹枝上面堆積了一點雪,將整棵樹重新裝點了一番,倒是另有一番獨特的風味。
院落的邊上與那棵大楊樹之間距離也應該有着五六米,而樹與房子的相距也不算太遠,大道上面來回走着的人,大概屋裡就能從玻璃窗看見,可是他們那屋子裡正摔着麻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麻將桌子上,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外面有什麼動靜。
胡強整理了一下身上容易發出響動的物品,讓自己的動作儘可能地變得悄聲無息,在確認附近沒有人會經過後,瞧準了大楊樹幹枝最粗壯的部位,腳尖一點地如流星般地飛到了目的地。而後,迅速地找到了最佳的隱蔽方位,興許是最近時常要隱藏身形的關係,胡強對於藏身術的又瞭解透徹了不少。
確認無人能夠發現自己之後,胡強開始專注地觀察屋內的動靜。這對方鎮政府小頭頭的家裡,果然是與盧興旺那個小村長家闊氣多了,就連那個炕蓆也都是用非常好的地板革鋪的,四面的牆壁都是用淺綠色小花的牆壁紙粘着的,地面更是鋪着鮮豔無比的地板磚。
再瞧瞧其他的屋內擺設,更是讓胡強這個從小生活在縣城的傢伙,覺得自己那二十年的歲月都白白地渡過了,看看自家過得什麼清貧淡苦的日子,再看看人家這個小鎮上一個普通受人排擠的頭頭的錦衣玉食般的生活,簡直天差地別。
最讓胡強難以忍受的還不是這些,那廝小頭頭長得那個猥褻樣子,居然有個挺漂亮的女人在他旁邊伺候着,爲桌上這四個人端茶倒水的,與那小頭頭的動作過於親暱,看樣子就是那傢伙的壓寨夫人了。這可真是“好菜都被豬拱了,好B都被狗他R了。”
老天爺大概也是最近這幾個世紀瞎了眼睛了,怎麼處處都有這種不公平的事情發生,不說她們這些漂亮女人找個玉樹臨風貌若潘安的俊公子,起碼要要像是自己這樣的有爲大好青年不是。
就在胡強在那兒爲了美女不禁惋惜的時候,突然發現在遠處有一個人跑了過來,胡強仔細地瞧了一下,那過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剛纔被胡強打昏過去的那個男人,看他急急忙忙地往這院子這兒跑個不停,八成是準備過來給那個農機站站長送通風報信的。
胡強本想迎過去制止對方,可簡單地一想也就放棄了這個打算,因爲就算他去通風報信,自己的計劃也不會由於他的報信而失敗,相反的是他這麼神色慌張地進去,興許還能夠那個農機站站長多些恐懼的心理。
胡強靜靜地觀察着那個男人進了那所房子,很明顯他的出現使得那個農機站的站長很奇怪,不過,大概是他現在手裡面抓了一把的好牌,也就沒有去搭理他,還是照樣和三個牌友交流着今天晚上要吃什麼菜和什麼酒的問題中。
那正準備通風報信的傢伙急得都快蹦起來了,可他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而已,但他又不能夠在此刻掃了站長大人的雅興,因爲人人都知道站長那是最忌諱在賭場上面被人攪局的,那這一把要是贏了還好說,說你給他帶來了喜氣望氣之類的。一旦他要是輸了,那麼你就只好自認倒黴了,什麼衰神黴運都是你身上的,而且輸多少都要你來墊上。他琢磨了一下自己根本就不是有錢人,還是等他們打完了這把然後再說吧。
“哎嗨!自摸五筒,哈哈,最後一張都讓老子拿到手裡來了,而且還是他孃的自摸,你說說老子這手氣還真是他孃的霸道。來,來,來!都別賴賬,快點給錢啊。”
農機站的那站長見自己贏了錢立刻眉開眼笑起來,催促着其他三個人往出掏錢,那原本就摞起老高的錢,又稍稍地向上面升了一點。那站長大人愛財如命地人,抓起一把放在鼻子前聞了聞,似乎是能夠嗅到什麼特殊的氣味來一樣。
“我說王站長,你最近可是春風得意啊。你手下的這幫子人,在農機站裡面可沒少弄東西,估計你也沒少從他們手裡面扣錢吧,你瞧瞧連那脖子上的項鍊都掛了個比原來還粗上幾倍的,你也不覺得那玩意兒在脖子上沉。”
農機站的王站長爲了炫耀一番,特意將那大拇指粗細的項鍊提了起來,點着那東西對其他三個人說道。
“我是聽說這東西能壓邪,不然我也不捨得花錢買這個東西,你說說就咱們這套人物,夜路走多了哪有不遇見鬼的,所以我才早做一手準備,免得到時候遇到什麼麻煩。”
那坐在他對面的就是鎮政府的小頭頭,聽了王站長的一套歪理後咯咯一笑道。
“王站長不虧是文化人啊,高中畢業的宣傳部長,這乾點什麼事情都要給你安排個名頭上去,老弟現在我可是甘拜下風了。不過,你的那些人最近折騰的似乎太歡了點,他們鎮上有那個叫做姜峰的罩着,你還是叫他們收斂一些吧。”
農機站的王站長端起面前的茶水咂了一口,露出一副很不屑的表情道。
“就你們鎮政府裡面那幾頭爛蒜,我王長福還沒都放在眼裡,他們竟然沒有通過我的同意,就將我的地盤賣給了那個外地的投資商,就連問都沒有問我一句,未免太看不起我這個站長了吧。”
“哎,人走茶涼,哪裡的事情都是這樣,老王你可要想開點。”
坐在王長福身旁一個年紀稍長一些的好心向他勸說道。
“不成,不成,這事兒跟那些傢伙沒完,起碼我也要撈個夠本才行,不然老子這回可是虧大了。”
王長福伸手摸了一顆牌,按在桌子捻了幾下,可能他手藝不精,也猜出來那牌是什麼,將它掀起來看了一眼,很是失望地摔在了中央的一堆爛牌裡。
“我說趙大主任,聽我手下人說,有人當着你手下人的面兒,把你的話硬給頂回去了,是有這事兒沒有啊?”
這坐在王長福對面的就是鎮政府的小頭頭,要是按職位來說的話是副主任,分管一些鎮政府裡的一些雜物,具體來說沒有太大的實權,就是他暗地裡做些別的勾當,才使得他小日子過得這麼舒坦。
見到這個王長福當面接自己的傷疤,趙天兵不但沒有生氣,反倒笑了。
“呵呵,我說王站長,別看我是被那個傢伙給頂了,輪到你的話估計也只有聽着的份。那傢伙似乎挺有來頭,而且他們能把白長水找來,也算是有那麼點道行,你可不能夠輕視了,以免在這兒栽了跟頭。”
趙天兵本是好言相勸,用以警戒王長福,誰想王長福根本就沒信他那套,他自認爲在整個鎮上他就是土皇帝,這年頭論的就是誰有錢誰就是大爺,只要是給人點了錢上了炮,沒有做不成的事情。
“切,那白長水算個什麼東西,也就是在那個二道河村裡面能夠蹦躂蹦躂。你說的那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那時候我們的人手比他們少太多了,吃虧也算是必然的,等着我把兄弟們都給找齊的,然後再去找那個白長水算算總賬。我要是不讓他跪在我面前叫爺爺,我今後王字都倒着寫。”
胡強在樹後面心說,這小子有些不地道,你“王”字倒過來,不也還是個“王”字,根本就沒有任何變化,怎麼能夠起到打賭的作用。
“反正我的話已經跟你說到了,日後遇到什麼事情,可別怪我這個做朋友的,沒有通知到你。”
“好了,好了,知道你爲了我好,你不也是爲了從我這裡分錢嘛!他孃的,居然抓來個破紅中。”
王長福撒手將紅中給扔了出去,那邊的趙天兵嘿嘿一笑,把牌面一推喊道。
“不好意思,對倒胡紅中,也就是剩你這麼一顆牌了,看來我的運氣也不錯。”
王長福晃了晃大腦袋顯得很是煩悶,從煙盒裡抽出一支菸點燃了,這才又瞧見了手下的那個傢伙還在那邊站着,就隨便問道。
“你怎麼還站在那兒?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那傢伙心說老大您可終於看見我了,趕忙湊到跟前準備趴到他耳朵邊上去說。王長福本就輸了錢不太高興,一把將他推了出去,呵斥道。
“老子又不是娘們,耳朵又沒聾,用不着你離這麼近說。這屋裡也沒什麼外人,你就直接說吧。”
王長福不耐煩地洗着面前的麻將牌,將菸頭撅起老高來。
“站,站長,我們幾個剛纔去咱們廠子了。”
“哦?是不是又弄回來什麼好東西了,我不是叫你們晚上去的嘛,這大白天地要是讓人遇見了,我都不好把你們給弄出來。再說,那小三兒被弄成那個樣子,也不知道是誰給整的,你們可都提前小心一點,萬一碰上了老子又改搭上醫藥費了。”
“站長,我們這次去不是偷東西的,我們是砸他們的,那個外地來的投資商大老闆,把條幅都給掛起來了,正指揮着一幫人在廠子裡安裝設備,我們尋思去搗搗亂,讓他們無法幹下去,也好爲被打的弟兄們出口惡氣。可後來出來個人,就是今天和趙副主任頂牛的那小子。”
“他孃的,你怎麼這麼沒有規矩,那趙副主任也是你應該叫的,叫趙主任,不帶個副字你能死啊。”
王長福惡言惡語地對那手下的傢伙說道。
王長福雖然這麼兇,可趙天兵卻沒太在意,忙笑着勸說道。
“呵呵,王站長,他也是無心的,咱的確就是個副主任,叫就叫一句唄,也不能死人的。你這大嗓門子要是把人給嚇壞了,那可就糟糕了。”
王長福知道趙天兵是在說客套話,悶哼了一聲望着那手下的傢伙,見他繼續還有什麼話可說。
“說吧,我聽聽到底是什麼事情,要是屁大點事情,也來騷擾我的話,我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那好,站長,我就長話短說,那個和趙副主任,哦!不是,是趙主任頂牛的小子,到主任家來找站長你麻煩來了,我估計他並沒安什麼好心,我在迷迷糊糊地狀態下,聽說他不是要殺哪個人。”
他說話的語調越來越輕,到最後的時候只是微微可聞,而且不斷地觀察着王長福的表情,只要是一見到不對頭,他就會立刻將話打住,以免自己經受不白的災禍。好在王長福並沒有那麼混賬,聽到這裡他呵呵一笑。
“你看看,老趙,這小子剛收拾完你,現在又來算計你兄弟我來了,看來這小子是那個叫做姜峰的小子,找來特別對付咱們哥倆兒的,要是咱們不拿出點魄力來和他們幹一幹,那傢伙還以爲咱們是好欺負的囊貨。”
說着王長福氣憤地站了起來,那牌也不打算繼續打了,將面前的一堆錢裡,挑出幾張大票的,然後其餘都撒給了桌上的其他人,說道。
“咱們都散了吧,等我先把這個事情搞定了,咱們幾個再繼續玩,玩的也比較舒坦。老趙,你也擔着點小心,別讓他在正事兒上鑽了你的空子,老子還指望着你在政府裡面給我聽着點別的信兒呢!”
“呵呵,王站長,我都工作這麼多年了,合作也有了三四年,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你就將心塞回肚子裡去好了,只要你把事情擺平了,我保證請你到縣裡的洗浴中心去爽一下,聽說那邊新開了一家,那兒的小姐可都是很漂亮的。”
“靠的,你小子竟能拿這套來勾引我。”
這牌局就這麼嘻嘻哈哈地散了,幾個人分別走了出來,王長福大概還有什麼別的事情,出了院落之後就朝着西邊繼續走了下去,而其他三個朝着東邊走了,趙天兵送到了門口,看着他們走遠了之後,纔回到了屋裡。
胡強見目標落單自己走了,心中不覺大喜,這可老天爺給自己製造的機會,他立刻飄然從大楊樹下來,然後緊跟着目標的腳步。由於,剛纔跟蹤露出了一點馬甲,使得自己暴露了行蹤,所以這次更加變得謹慎起來。
王長福大概今天的福星高照,專揀那些個有人多的地方走,使得胡強難以有好的機會下手,好不容易他過一片小樹林子,胡強心說這下可以撲過去,然後勒住對方的脖子,可偏偏樹林子裡面有對兒小情侶在那邊親熱。
王長福似乎也瞧見了,樂呵呵地還上去調笑了兩句。
“他孃的,這麼小的傢伙,就在這邊啃上了,也他孃的不閒外面灌一肚子風,快點給我滾回家去。”
王長福也是愛多管閒事,你說你沒事兒說這句話幹嘛。那對兒小情侶正親的火熱的時候,就被這麼給打斷了,而且對方還突然出言不遜,作爲一個男人,雖然說還沒完全進化成真正的男人,可方方面面的特徵和尊嚴,此刻卻是受到了嚴重的侮辱。
那個女孩似乎也有點害怕地抓着那小男人的衣服,生怕王長福是個色鬼突然向自己撲過來。其實,這怨不得王長福本人,他就是天生長了那麼一雙色迷迷的眼睛,看母豬都是用那種眼神,是怎樣都改不掉的了。
“你才dog娘養的,你那眼珠子往哪兒看呢!”
這可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小男人突然來了點脾氣,將胸膛往上一挺站了起來,竟然個頭比王長福還要猛上一點,只是體格上與王長福那大肚翩翩相比,就略顯得單薄了一些,可是看起來卻是挺健康壯實。
“哎呀呀!最近這年頭的小年輕的脾氣都挺爆啊,你他孃的是不是吃了槍藥了,你知道老子是誰,你就敢跟我這麼說話。我告訴你,就算你老子來了,站在我面前也不敢這麼跟我說話。你知道嗎?小崽子。”
王長福此刻可謂兇相畢露,看起來比寺廟中的羅剎還要猙獰。不過,那小男人爲了在女人的面前表現表現,他的大男人氣概,根本就沒有任何服軟的意思。況且,他還真不知道這個王長福是何許人也,因爲他並不是本鎮上的人,只是過來找他這個相好的來的。
小男人氣不過被王長福罵,矮下身子就在地上撿起快巴掌大的石頭,王長福見到了對面的小孩兒拿起快石頭,呵呵一笑道。
“呵呵,還想用那石頭砸我怎麼地,來,你過來,我把腦袋伸出來給你砸,你要是不砸的話,你爹就是我兒子,你就是我孫子。”
王長福的這話似乎說的有點過了,小男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隨即爆發了出來,大吼了一聲將石頭狠狠地拍在了王長福的腦袋瓜子上面,那王長福沒想到這小子真敢下手,他真地就將腦袋伸了過去。
這下子他可是後了悔,那小子沒輕用力氣,那頭皮已經被尖利的石頭給刺破了,感覺頭皮處有的地方開始冒涼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