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強敏銳地嗅到了事情的關鍵,他不親假親不近假近了湊到王壽一身邊,笑呵呵地對他說道。
“學長,上次匆忙地過來,也沒和你好好地敘敘舊,反正我還沒吃過飯,咱們到附近的小飯館吃點東西,不然一會兒上車了,我又該餓一道的肚子。”
王壽一很是認同地點了點頭,說。
“走吧,我知道這兒附近哪個館子不錯,今天學長請客,你就放開量了吃。”
胡強嘻嘻地笑了笑,跟着王壽一大搖大擺地就出了市政府大樓,等出了大門的時候,那站崗的武警同志,還特別向胡強這邊敬了個禮打了下招呼,胡強點頭微笑着走了過去。
王壽一平時到政府大樓工作,沒少受那些看門站崗的氣,因爲都知道他不是正式職員,都故意刁難欺負他,不是檢查是否隨身攜帶政府工作人員證件,就是挑毛揀刺地各種事情。
他心中暗暗地覺得有些奇怪,這個小學弟沒來過市政府幾次,怎麼那些站崗的都跟他態度這麼恭敬。而且就連姜秘書長和市委錢書記都對他表示欣賞有佳,看來必定是有什麼緣由,有必要和這個學弟好好地親近一下,興許自己的工作問題就有了着落了呢!
王壽一心裡面暗自盤算着,將胡強引向了市政府對面商場下的一家小店,兩個人挑了個比較光線充足的地方坐了下來,王壽一先叫來了服務員要點菜,等胡強拿起來菜單,當時就皺了皺眉頭,這地方的菜可不便宜,大概是專門針對公款吃飯的那些老爺們準備的。
又往菜單下面瞧了瞧,唯一算是還便宜的,就是一個酸辣魚鍋,於是跟服務員點了這個,因爲這一個魚鍋就夠他們倆個吃不完的吃。王壽一不能喝酒,所以連酒都沒點,就要兩罐健力寶,沒用上幾分鐘熱騰騰魚鍋就端上來了。
胡強其實肚子根本就不餓,他來此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爲了就是要在飯桌上套王壽一的話,所以才吃了幾口鮮美酸辣的魚肉,就放下了筷子,故作疑惑地向王壽一問道。
“學長,方纔你在樓裡面說了那麼一句,說養小老婆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壽一興許他真的是餓了,大口地往嘴裡面塞着鍋裡面的菜,聽胡強開口問他話,忙將最裡面嚼着的菜一口嚥了下去,可又因爲裡面塞得太多,卡在了食道中,他忙敲了敲胸口,又喝了一大口健力寶飲料,這纔將其順了下去。
王壽一非常警惕地先往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什麼人是他認識的,才用手遮着嘴巴,做賊心虛地低聲對胡強說道。
“我只能跟你在這裡說說,你可千萬別往外傳,不然我可就死定了。”
胡強忙擺了擺手,一頓起誓發願。
“學長,咱們天水一中的傳統你也不是不知道,要是這事情從我嘴裡面說出去的,天打五雷轟。”
王壽一聽胡強這麼一說才點了點頭放下了心,其實這也就是你說了那麼一句,讓他聽了解解心結,等到後來就算是你說出去了,興許別人比你知道的還早也說不定。見王壽一這番慎重又慎重的樣子,胡強心裡面都憋不住想笑出來,可現在要等着聽他怎麼講,也只好強忍着笑意。
“盧偉民市長,你別看他現在是有家室的人,孩子都已經上高中了,跟你我年齡差不多大,可他人老心不老,在外面又找了一個女人,這女人還是個有夫之婦,你說說要是把這個事情傳揚出去,讓盧市長知道是從我嘴裡面說出來的,還能有我好果子吃。”
“怎麼,難道盧偉民市長家的夫人不漂亮嗎?”
“漂亮!據說很漂亮,不過,那也是當年的事情了,聽人說還是咱們盧偉民市長親自去追的他夫人,當時他夫人家裡面有權有勢,而盧偉民市長也不過是個下面縣政府辦的普通辦公人員,可人家就攀上了這麼一個高枝兒,一下子沒幾年就烏鴉變了鳳凰,搖身一變進了市政府。”
王壽一越說越是感慨,大概他正在把盧偉民的遭遇與自己的遭遇相比較,人都說人比人氣死人,的確是很有道理。
“我看那個盧偉民市長,也不怎麼帥啊,他夫人那麼漂亮,爲什麼就喜歡上他了?難不成他夫人是個睜眼瞎子!”
“那你可就想錯了,小學弟。別看咱們盧偉民市長生得其貌不揚,可是他多才多藝,什麼唱歌跳舞樣樣都會,哄得人家一家老小樂樂呵呵的,再加上那女的和盧偉民市長是打小一起上學的同學,多多少少也有點感情因素在裡面,一來二去的也就王八看綠豆對上了眼。”
胡強聽王壽一說的繪聲繪色,忍不住笑着說道。
“有學長說得那麼誇張嗎?我看應該不會吧。”
王壽一瞧了胡強一眼,意味深長地說了那麼一句道。
“小學弟,你年紀還太小,等你長大了點之後,就會明白愛情這東西,能讓人着魔,能讓你去做一些你之前不願意做的事情。”
胡強心中想着王壽一說得的確一點沒錯,當初範大成不就是因爲一個女人,而一時衝動幹掉了別人的一條腿。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了女人這種生物的話,大概應該會少了許多的是是非非。
“那家裡面有那麼漂亮的老婆,爲什麼還要到外面偷腥?還找個有丈夫的,難道就不怕被人發現,斷送了他日後的官路。畢竟按學長說的,他可是靠着老婆那邊的關係,才爬上現在這個位置的。”
王壽一長長地嘆了口氣,又拿起了筷子,隨意地在酸辣魚鍋裡面攪了攪,半天也沒見他夾出半根菜來,只瞧着他莫名其妙地攪了會兒,突然停了下來,雙目炯炯有神地望着胡強,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學弟啊!你也不想想,他們都結婚都少年了,整天都在一個被窩裡面睡着,換成是你的話你也會厭煩的,況且看着你老婆從黃花大閨女一點點地蛻變成了滿臉皺紋堆壘的老太婆,晚上幹那個事兒的心思就都沒有了。”
王壽一一個勁兒地搖頭嘆息,就似他有着多大的感觸一樣,看來他這人很喜歡多愁善感,沒看看他自己纔多大歲數,胡強以前還真沒見過他這般的自顧自艾,心說看人還是不能看一時,要從頭看到尾才行。
“呵呵,學長說得太高深了,學弟還真聽不懂。”
胡強故意裝嫩地說道。
王壽一衝着胡強一陣壞笑說道。
“少來了,我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就什麼都懂了,少在學長面前裝糊塗,來!罰酒一杯。”
說着,他就把面前的健力寶遞了過來。
胡強忙把推了回去,心說你喝過的東西咱可不要,萬一有豬流感口蹄疫什麼的,那自己不就被傳染上了,所以立即拿起了自己喝的那罐健力寶,笑着賠罪道。
“好,我罰酒一杯。”
咕嘟咕嘟將一整罐健力寶都送進了肚子裡,抹了抹嘴這才又細心地聽王壽一接着講下去。
“再說家花哪裡能有野花香,像他們那些做官的,誰還不在外面養個女人。就連縣裡面那屁大不是的小官,也能在市裡面養着兩三個還穿着校服學生妹子。更何況這些整天被前呼後擁的封疆大吏,估計你從這一條巷子前面走,家家都能遇見老丈人。”
“學長說得可是太邪乎了。”
胡強終於忍住不住呵呵地笑了,王壽一這小子的口才的確不是蓋的,怪不得日後是一把好手。
“你還別不信,你要是有時間的話,你就在城西那邊的一個大學門前等着,一到夜裡你就能見到一排一排的轎車在校門口等着。你要是仔細看那些轎車的車牌的話,你就知道十有八九都是掛的政府牌照。”
“呵呵,學長,興許人家是接自己家孩子回家的呢!您可別把事情都給想歪了。”
王壽一笑了笑,指着胡強稱讚道。
“呵呵,你小子不錯,有腦筋啊。是塊當官的材料!”
胡強忙謙虛地擺了擺手,說道。
“我可不成,連讀書都讀不明白,更別提當官吃皇糧了。”
“呵呵,學弟啊!這你可就有點迂腐了,誰說當官非要腦子聰明不可,他盧偉民以前也不見得比你我兄弟聰明到哪裡去,這完全就是靠機遇得來的,我要是有那麼好的機遇的話,估計也早就鹹魚翻身了。”
“學長年紀也不大,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興許哪天領導們就突然發現了您的才學了,這可都是說不準的事情。”
“不過,學弟你的確有機會,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胡強被他說得有些迷惑,心說自己有什麼機會啊?
“學長說的什麼機會,是我保送松江大學的那事兒嗎?”
王壽一大概還沒得知胡強被保送松江大學的這個消息,聽了之後愣了半晌面色都僵住了。
“什麼?保送松江大學了!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聽姜秘書長親口告訴我的,那還能有假嗎?”
王壽一立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伸出手跟胡強握了握。
“哎呀,那以後可就是高材生了,比我有出息,比我有出息。”
胡強呵呵傻笑了一陣,心說這保送上大學雖然聽着不太光彩,但卻是個人人都羨慕的事情,就拿棉籤這個正牌大學畢業的大學生王壽一來講,那對胡強是羨慕得五體投地了。
雖然是冬天,可這小飯館裡的暖氣燒得火熱,又添上有那麼一個酸辣魚鍋在面前,也沒見他們兩個吃上幾口,就見兩個人說着說着就滿臉流汗了,胡強忙喊服務員拿了些餐紙。
“不過,你這保送松江大學,在你現在的情況來講,也是小事一樁了。”
王壽一隨口說道。
胡強難以搞清楚王壽一那顆腦袋裡面,到底每天琢磨着什麼,所以刨根問底地說道。
“這還是小事?那學長所說的大事是什麼!”
王壽一故意頓了頓,說道。
“你上次來市政府回去的時候,當時我可是親眼目睹的,你在街上遇到了車禍了,而且還是爲了救一個女孩。估計你當時是不知道那女孩子是什麼人,可我卻是認識她,因爲之前她曾經跟他爺爺一起來到市政府,當時就是我負責招待她的。所以,我知道她是省裡面大人物的孫女,而你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那又怎麼樣?”
“那又怎麼樣!”
王壽一像是看怪物一樣地看着胡強,嘖嘖有聲地說道。
“你還真是個榆木腦袋,怎麼這麼不開竅。人家可是大人物的孫女,你要是能跟她處好了關係,使點特殊的手段什麼的,再有點感情的話,說不定就當了大人物的孫女婿,到那時候你可就是平步青雲了。”
胡強終於聽明白王壽一出的是什麼主意了,原來他就是按照盧偉民的那套辦法爲自己規劃的。不是胡強不願意去那麼幹,只是胡強無法對自己沒有感覺的女人獻殷勤,況且現在也不是那種救了人一命就非得以身相許的年代了。
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老爸胡國富的例子在前,他也算是攀高枝中的一員,可到頭來不也還是該下崗還是下崗,該沒工作也還是沒工作,沒見得撈到什麼特殊的好處,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與李秀琴生了胡強這麼一個既聰明伶俐又可愛無比的大胖小子。
“學長說的這個,難度太高了,對於我這種智商的,估計是沒辦法完成,如果你要是有興趣的話,有時間我給你介紹介紹。”
王壽一舔了舔嘴脣,眼球上下左右滾動了一下,他還真在細心地琢磨,不過,等一會兒他琢磨過味道來了,以他現在的條件估計對方那個女孩子見到他就會跑。
“那就算了,算了。咱們兩個吃飯,不談這事兒了。”
兩個人呵呵一笑,同樣是動嘴,只是不用來說話了。吃飽喝足之後,叫來了服務員,結賬走人。這一頓吃的還挺不錯,即經濟又實惠。胡強跟着王壽一回了市政府大樓,少坐了一會兒喝了兩杯茶水,正準備告辭離開,就瞧見樓下上來個司機師傅。
“小王,姜秘書長吩咐要我送那個學生你見到了沒,我在車上等了半個多鐘頭,怎麼也沒見他下來,再晚了可就沒有去天水縣的客車了,你快點放下手裡面的活,幫我四處找找,要是晚了點秘書長又該怪我了。”
胡強見是來找自己的,很是慚愧地站了起來,對司機師傅先是道歉。
“哎呦,實在抱歉,把回家這個事情差點給忘了。”
司機師傅迷惑地望着胡強,王壽一忙過來說道。
“不用找,這個就是姜秘書長說的那個學生,是我天水一中的學弟,剛纔我們倆個到對面飯館吃了點飯,沒想到耽擱了這麼長時間。”
司機師傅聽說胡強就是姜秘書長交代要好好招待的那個人,立即換了副笑臉說道。
“呵呵,沒關係,以我的技術來說,十八分鐘的根本就晚不了,就算晚了只要我一個電話過去,保準他那邊也不敢發車,一定等你上了車他纔敢走。”
胡強還真信這個司機說的話,畢竟他是給市委錢書記開車的人,這要是放在以前封建社會,就相當於給皇帝傳旨的太監差不多,那可都是要擺龍書案跪拜迎接的。
“那怎麼好意思忙麻煩師傅您呢!”
胡強還是很客氣地說道,可他看了看時間,的確不多了,也沒在這邊閒耗,與王壽一告辭之後,隨着司機師傅就下了樓,那車已經在下面停放好了,司機師傅幾個箭步就上前,幫着胡強把車門打開了。
那位司機師傅駕駛技術的確不是吹的,在市區的時候就把車速開到了時速一百公里,那些在道路上行駛的車輛見了都躲得遠遠的,只有幾個小年輕的心中不服氣跟司機師傅飆起了車。
雙方就這麼叫着勁兒飆着,誰也沒把速度放下來,可等到了一個路口,正趕上前面一排交警查超速的車輛,老遠地就見到他們這邊瘋也似地衝了過來,急忙調了幾輛巡邏車攔在了路中央。
無奈之下雙方也只好都停下了車,迎面走過來幾個怒氣衝衝披着棉大衣的交警同志。胡強在車裡面焦急地看了看錶,司機師傅在倒車鏡裡面見到了,笑着對他說道。
“放心,保證誤不了你的車。”
就在這時候,其中的一名交警同志敲了敲駕駛位置上的車窗,司機師傅冷着臉將車窗降了下來。只見那交警同志沒好聲氣地說道。
“大冬天的,你怎麼開車的,這要不是我們在這兒攔着,說不定你還要出什麼交通事故呢!到時候你連哭都來不及,好了,你給我下來,把駕駛證拿出來看看。”
可人家司機師傅連動也沒動,眼皮都沒眨一下,根本就不屌你,只瞧司機師傅將手探出車窗外,用力敲了敲車門,“哎”了一聲指了指車牌。那交警同志沒懂什麼意思,順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了看車前的車牌,立即就傻眼了,馬上跑回來敬了個禮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是例行檢查,沒看見是市裡的車。”
司機師傅冷冷地說了一句。
“下回看清楚了再攔,這邊趕時間呢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