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生病的時候才這麼乖巧。”穆紹風酸溜溜地說了一句,然後起身下樓拿蜜餞。
回到臥室之後,發現某個快要燒糊塗的女人傻愣愣地坐了起來,聽到動靜,她轉過頭看他,臉上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委屈地說道,“你去哪裡了?”
“我去樓下拿蜜餞了,怎麼了?”穆紹風以爲發生了什麼事,快步上前,走到她身邊。
她突然張開雙臂,猛地撲到他懷裡,嚶嚶哭泣起來,“你怎麼死了?你這個混蛋,你怎麼死了?”
穆紹風呼吸一窒,不由伸出手環在她腰間,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髮絲,低聲道,“你捨不得我死?”
“誰捨不得你死了?”
她猛地擡起頭,露出她那張佈滿淚痕的臉龐,氣呼呼地嚷道,“你這個混蛋,我早就恨不得你死了,走開,死了就不要回來。”
“既然恨不得我死,那你將我抱得這麼緊做什麼?”
他低聲嘆息,手指擦拭她臉頰的淚痕,“就連說胡話都不肯坦白一點,口是心非的小東西,我要拿你怎麼辦?”
她淚眼朦朧,氣鼓鼓地瞪他。
他手指捏了捏她挺翹的鼻子,輕笑一聲,“早晚有一天讓你坦白。”
“滾開,我不想跟你說話。”她口中說着驅趕他的話,雙手卻依舊環在他腰間,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穆紹風忍了忍笑,說道,“我把蜜餞拿來了,張開嘴。”
她乖乖地張開嘴巴,就好像等待餵食的金魚,他彎了彎脣角,從罐子裡倒出一顆蜜餞,喂到她嘴裡。
“吃完蜜餞,就要乖乖吃藥了。”
她鼓着腮幫咀嚼,已經忘記剛纔的不愉快,乖乖點頭,“好。”
等她吃完蜜餞,穆紹風又將藥片喂到她嘴邊,“吃藥了。”
這一回,她沒有再耍賴,很聽話地將藥片含到嘴裡,愁眉苦臉地接過水杯,咕嘟咕嘟猛喝幾口。
她向他伸出手掌,“吃完了,蜜餞。”
“給你,吃完就回牀/上睡覺。”他好笑地勾了勾脣,倒了幾顆蜜餞放到她的手掌心。
折騰了好一會兒,她終於肯躺下睡覺,他重新將冰袋敷到她額頭上,探了探她的體溫,還是燙得嚇人,他想了想,還是決定用酒精幫她擦拭一下四肢,降降溫。
他將她的衣袖撩了起來,用侵染了酒精的棉花細細地擦拭她的身體。
這種事,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
記得五年前,她被人綁架之後,拍了不雅照,受了驚嚇,又受了涼,當晚回到靜園之後就發起高燒,也這樣一直說着胡話,那時她懷着身孕,不能吃藥,所以,他就用冰袋替她冰敷,又用酒精擦拭她的身體,折騰半宿,她的體溫才降了下來。
他永遠都會記得,她抱着他,傷心地叫他老公,讓他帶她走,她還說她很痛……
他曾經混賬地讓她那麼痛,她現在恨他,討厭他,罵他,打他,忽略他,都是理所應當的。
穆紹風用酒精替她擦完一條手臂,然後將她另一條手臂擡了起來,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眯着眼小聲嘟囔,“好煩,別弄我。”
他無奈,“馬上就好了,你忍一忍。”
“好熱……”她不耐煩地蹬着被子,扭着身子。
“我用酒精幫你擦擦身子,很快就不熱了,別亂動。”穆紹風按住她的兩腿,以免她將被子踢掉。
她嘴裡嘀咕了一句什麼,他沒聽清楚,然後她就老實了下來,穆紹風繼續替她擦拭手臂,無意間看到她枕頭下面藏着什麼東西,可能是她剛纔掙扎的時候露出了一角。
他探了探身,將藏在枕頭下面的東西拽了出來,竟然是一把瑞士軍刀。
那一剎那,他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爲何將匕首藏在自己的枕頭下面?
因爲她沒有安全感。曾經被人夜闖臥室,欺凌羞辱,在她心底留下陰影,就連睡覺都要藏着一把匕首。
穆紹風眸中翻涌着痛楚,他緩緩俯首,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沙啞地低語,“老婆,對不起,我愛你。”
或許是被他吵到,她秀氣的眉頭皺了起來,不耐地嘟囔了一聲,然後翻轉身體,右臂“啪”地一下拍在他腦袋上。
“睡相還是這麼差……”他哭笑不得,握住她的手,輕輕吻了一下。
這個夜晚對於穆紹風來說,實在太漫長,爲了照顧她,他索性鑽進了她的被窩,將她擁在懷裡,這樣,她的體溫有什麼變化,或者半夜需要什麼,他都能隨時滿足她。
哪知道這女人睡相實在糟糕,再加上感冒難受,總是不安分地在他懷裡蹭來蹭去,她不知她不經意間的動作給他帶來多大的煎熬,他身體繃得很緊,腹/部下方几寸處的那個位置難受得快要爆炸,她偏偏還伸出雙臂纏住他的脖子,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無意識地誘“惑”着他。
穆紹風一夜難眠,被他擁在懷中的莫可卻昏昏沉沉睡到大天亮。
莫可醒來,陽光已經透過薄薄的窗紗照射在地板上,留下模糊的光影,她揉了揉有點昏沉的腦袋,慢吞吞地爬了起來。
她懶懶地扭頭,看牀頭的鬧鐘,猛然一驚,竟然已經九點多了,她連忙從牀/上跳了下來,一陣風似地往浴室跑,洗臉洗到一半,突然記起來,今天是週六,不用去公司。
“哎,我這腦袋……”
她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緊張的心情立刻放鬆,看着鏡子裡面的自己,不由自主想起昨晚,她被穆紹風抱上樓,然後,他好像哄她吃藥了,還用酒精替她擦拭身體……
很熟悉的經歷。
五年前,她半夜發高燒,他以面具人的身份出現在她的房間,照顧了她半宿。
心一點點地沉下去,再沉下去,就像壓了千斤的石頭,重得難受。
“不要再對我好了……”沙啞的聲音在寂靜的浴室裡響起。
經過昨晚那場雨水的沖刷,整個世界都清新了許多,碧藍的天空漂浮着幾朵白雲,院裡的花草欣欣向榮,珠珠和希晨在院子裡追着小狗玩耍,時不時響起歡快的笑聲。
莫可看着他們,輕輕笑開。
“媽咪!”
珠珠第一個發現她,驚喜地歡呼,展開雙臂,像快樂的蝴蝶一般朝着她飛奔而來。
“媽咪,你的感冒好了嗎?”
莫可彎腰抱住她,在她臉頰上親了親,“嗯,已經好了。”
希晨也小跑着過來,小狗“毛球”歡喜地跟在他身後,一人一狗很快就撲到莫可腳邊。
“阿姨,你看起來氣色還不錯,那我就放心了。”
莫可看着小傢伙一臉鄭重的表情,不由大笑,抱住他親了一口,說道,“嗯,放心吧,阿姨現在好得不得了,已經可以上山打老虎了。”
希晨眨了眨眼,脣角揚起壞壞的笑容,“上山打虎這種事情交給我二叔就好了,阿姨只要負責貌美如花。”
莫可在他腦袋上呼嚕了一把,“你啊,淘氣的小鬼。”
希晨嘻嘻笑,然後說道,“阿姨,你一定餓了吧,我二叔走之前熬了粥放在廚房,只要熱一下就能吃咯。”
莫可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很快又恢復過來,平靜地說道,“你二叔去哪裡了?”
“二叔說回C市處理一些事情,不過您放心,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對於小傢伙這種極力撮合他們的行爲,莫可只能表示無語了。
廚房裡放着一盅蔬菜粥,餘溫未散,莫可打開放在燃氣竈上熱了一下,剛將粥盛到碗裡,就聽到客廳裡傳來希晨的聲音,“阿姨,快點過來,我二叔召開新聞發佈會了。”
穆紹風召開新聞發佈會,肯定是跟穆家發生的事情有關,莫可想了想,端起粥碗來到客廳,邊吃邊看他說些什麼。
穆紹風坐在臺上,面對衆多媒體記者,他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但看得出他態度誠懇。
他說了幾句客套話,感謝衆位記者到場,然後開門見山地說道,“我今天代表穆家召開新聞發佈會,是要跟大家宣佈幾件事,第一件事,大家也看到了,我並沒有在墜機事件中喪生,今後穆氏集團還將由我負責管理。第二件事,我的親生母親潘秀茹已經被迎回穆家,由於身體原因,她現在還在接受治療,不便出現在公衆面前,也請諸位高擡貴手,不要打擾到她。第三件事,穆峰雲並非我穆家的子孫,他現在已經跟穆家脫離族籍,他手中所擁有的凡是屬於穆家的財產,都將由穆家收回。另外,我懷疑他與我的直升機失事有關,我將保留對他提起訴訟的權利。”
當穆紹風活生生地出現在這些記者面前,他們已經震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當他發言完畢,立刻有人提問,“穆二少,當初直升機失事,警方在現場找到兩具燒焦的屍體,並且確認其中一具就是你,請問,你當初是怎麼逃過爆炸的,又爲什麼要消失這麼長一段時間?還有,那兩個死亡的人到底是誰?”
穆紹風緩緩道,“你的提問非常好,這也是我想要跟大家解釋的。當初乘坐直升飛機的,除了我和駕駛員高寧海,還有我的貼身保鏢大龍,飛機在行駛的途中,我發現高寧海情緒不對勁,經過一番詢問,他最終承認,他已經被穆峰雲收買,並且在飛機上安裝了炸彈,想要讓我們三人同歸於盡。高寧海說,他的父母被穆峰雲綁架,他不得不聽從穆峰雲的命令,他說,我對他恩重如山,他不想讓我死,所以他纔將真相告訴我。”
聽到這裡,臺下衆人一片譁然,沒有料到那個俊美非凡,翩翩公子一般的穆家三少穆峰雲,哦不,他現在已經不是三少了,他們沒有料到他竟然這麼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