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湘寧還以爲自己的話起效了,連忙說道,“霸哥,你的人那麼厲害,一定會找到我們的,還有穆家,穆家的人發現我不見,一定會報警,我們很快就能逃出去的!”
歐陽霸沉默良久,周身的空氣都凝滯了,潘湘寧緊張地握緊拳頭,暗中卻在留意房中有沒有武器……
“沒有人能找到我們……”歐陽霸突然開口,他的脖子上有一道很長的血痕,估計傷到了聲帶,聲音沙啞難聽,“我的手下已經全部被消滅,至於穆家……”
他突然風狂地笑起來,笑聲粗噶難聽,就好像被扼住喉嚨的鴨子發出的叫聲,他的目光陰森,冰冷,嗜血,一字一頓地說,“你知道外面現在是什麼情況麼?我們所做的事情全部曝光,穆家現在恨你都來不及,怎麼會救你?再說,外面傳言你跟我私奔了,你說,還有人在意我們的失蹤麼?現在,沒有人可以救我們!”
潘湘寧猶遭雷擊,臉色煞白,顫顫道,“不,不可能的,外面的事情,你怎麼會清楚?”
“報紙,報紙上全是有關我們的報道。”
在走進這間密室之前,穆紹風曾扔給歐陽霸一份報紙,他看到了那些醜聞,也深刻地覺悟到,要想逃出這裡,只能靠自己。
“不會的,不會這樣的,還有峰雲,峰雲是我們的兒子,他發現我們失蹤,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們的!”
潘湘寧慌亂無措,猶如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不停地說道,“他一定會就我們的,一定會的……”
“別再癡心妄想了!”歐陽霸冷笑一聲,“峰雲不愧是我們的種,骨子裡流的也是自私殘忍的血液,在我們醜事曝光之後,他第一個就逃走了!”
“不會的,不會的,你一定是騙我的……他是我的兒子啊,他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做這麼多事,都是爲了他好……”
潘湘寧整個人崩潰了,身體重重地撞上牆壁,順着牆壁緩緩地滑下,跌坐在地上,傷心地流着眼淚,“峰雲不會這麼狠心的……峰雲……”
歐陽霸不屑地哼了一聲,“峰雲逃走了也好,你難道希望我們一家三口全部葬身在這裡?”
潘湘寧流着眼淚不語,是啊,不管峰雲多麼狠心,他終究是她的兒子,她不希望他跟她一起送死,逃走也好,逃得遠遠的,千萬不要被穆紹風那個瘋子抓住。
歐陽霸冷漠地看着她,說道,“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上,你有什麼遺願,告訴我,等我從這裡走出去,一定幫你完成。”
潘湘寧悲悲慼慼地看着他,“你真的想讓我死嗎?”
“我們兩個人,只能活一個。”
她悽楚地點頭,“好,我明白了。霸哥,當初我被人賣到歌舞廳,幸好碰到你,將我解救出來,這些年,我的好日子也過夠了,爲了你,我願意做出犧牲……”
歐陽霸不語。
她悽然一笑,繼續說道,“我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成爲你的妻子,在我死後,你能不能在我的墓碑上刻上‘歐陽霸之妻’幾個字?”
她雙眼含淚,目光哀悽,歐陽霸不由想起這些年跟她一起走過的風風雨雨,猶記得第一次看到她,貌美如花的女人,被人壓載身下欺辱,哭得哀怨動人,當時他覺得心一下子就軟了,不由自主地將欺辱她的那人打趴在地,將她拖進了自己懷裡。
他當時說,“你以後就是我的女人了,沒有人再敢欺負你。”
這麼多年,他實現了對她的承諾,可也要親手打破這個承諾。
歐陽霸深邃的目光動了動,良久,點了點頭,只說了一個字,“好。”
她笑了,那是一種心滿意足的笑容,即便配上她凌亂的頭髮,骯髒的衣服,在他眼裡,也是美豔動人的。
“我還有最後一個願望,霸哥,你能不能親親我?”
她的臉上仍舊帶着笑容,但是眼神卻是忐忑不安的,語氣是卑微祈求的,歐陽霸心間一顫,垂在身側的手指猛地一哆嗦,幾乎就要改變自己的決定。
可是耳畔,突然迴響起她對穆紹風說的話“我是被歐陽霸逼迫的,是他,是他想要奪取穆家的財產,強迫我頂替你媽媽的身份,是他強/暴了我……”,快要軟化的心漸漸又冷硬起來。
歐陽霸沒有回答,走到她的身邊,蹲在她面前,伸出傷痕累累的右手猛地捏住她的下巴,微微一擡,幽深的雙眼凝視着她的臉。
潘湘寧微笑着回望着他,眼神裡充滿了期待,他靜默片刻,緩緩低頭,吻上她的脣。
她閉上眼睛,伸出左手環住他的腰,他先是溫柔地吻着她,然後力道越來越重,他的吻兇猛殘暴,帶着毀天滅地的狠戾,他咬破了她的脣,吸瞬着她的舌,用手指緊緊掐着她的脖子。
猶如鐵鉗般的手指緊緊卡着她的脖子,他的吻原來越激烈,似乎想用這種方式送她步入黃泉,她痛苦地睜開眼,沒辦法呼吸,被迫承受他的狂猛,她痛苦地掙扎,左手在他腰間抓撓,抓到了他的傷口,他痛得動作一窒,下一秒,懲罰般在她的舌頭上咬了一口。
血腥味溢滿兩人的口腔,鮮血順着脣角流了下來,她已經快要窒息,死亡的恐懼籠罩着她,她不甘地伸出右手在地面上摸索,突然,她摸到了一件冰涼的物體,尖銳,鋒利,她顫抖地握在手裡,毫不猶豫地擡起手臂,刺入他的後背。
噗嗤,利刃刺入皮肉發出輕微的響聲,嫣紅的鮮血從刀口冒出,很快浸透了他的衣物。
劇痛襲來,歐陽霸身體猛地僵住,他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指哆嗦了幾下,他僵硬地鬆開她的脣,不敢置信地擡頭看她。
她劇烈地喘熄,貪婪地呼吸,然後吃吃地傻笑,笑聲越來越大,響徹整間密室,眼角流下的淚水混着脣邊的血跡,滴答滴答掉落在地板上。
“果然,我還是捨不得死呢,霸哥,你那麼愛我,你就替我去死吧!”
驟然間,她的神情變得風狂,詭異,抓着刀柄的手猛地一擡,將匕首從他後背裡面拔出來,舉高,再狠狠地刺入。
“賤人,你他媽敢算計我!”
即便身體遭受重創,歐陽霸還是存有一些體力,他將她重重撲倒在地,張開血盆大口,用力咬住她的頸動脈。
“你是我的女人,我死,也要拉着你陪葬!”
他猶如猛虎一般,用尖銳的牙齒啃咬着她的血管,溫熱的鮮血噴涌而出,噴濺到兩人的臉上,身上,她淒厲地慘叫,雙腳用力踢他,匕首一次次捅入他的身體。
“放開我啊,放開!”
壓載她身上的男人已經被鮮血染成了血人,已經失去了知覺,但是他的牙齒還死死地咬着她的喉嚨,潘湘寧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血液噴濺,已經沒有力氣將他沉重的軀體推開。
“哈哈哈哈……死吧,死了也好……”
她風狂地慘笑,腦子裡閃過一幅幅畫面,小時候的她被人虐待,長大後的她變成黑道老大的女人,沒有自尊,沒有自由,只是他的附屬品。
突然有一天,她看到那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她那麼美,那麼優雅,她想,憑什麼,憑什麼那個跟自己長相酷似的女人可以那麼幸福,笑得那麼天真單純?她風狂地想要取代那個女人,她跟歐陽霸提出自己的計劃,得到了他的支持,他們花了三年時間,完成了偷天換日的陰謀。
她跟那個女人本來是一母雙胞的姐妹,命運爲何會差那麼多?她恨,恨命運的不公,恨父母的無能,就連丟失的女兒都找不回來!
她以爲嫁入穆家,頂替潘秀茹生活,她就能跟黑社會脫離關係,可是她錯了,她永遠被歐陽霸掌控着,她開始認命,她開始爲自己和兒子謀劃,她壞事做絕,終於得到報應了。
潘湘寧身體浸泡在鮮血當中,雙眼迷離地望着天花板放聲大笑,眼角流下的眼淚沖刷臉上的血跡,留下兩條溝壑,看起來詭異駭人。
噠噠,她聽到沉重的腳步聲在室內響起,她艱難地扭了扭頭,望向門口,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面無表情地向她靠近。
她劇烈地咳嗽,嘴裡吐出血沫子,顫着嗓子開口,“現在你滿意了?”
穆紹風淡漠的視線掃過倒在血泊中的兩人,黑色的皮鞋敲擊着地板,最後在距離血泊兩米遠的地方停下,淡淡道,“這還不夠。”
“還不夠?”潘湘寧被血跡染紅的脣翕動幾下,喃喃道,“你故意留下一把匕首,你已經猜到我不會認命了吧,真狠啊,從頭算計到尾,我們都掉進你的陷阱裡面了……你還想怎麼樣?殺了我嗎?動手吧……”
她現在這個樣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還不如早死早超生,潘湘寧已經失去活下去的鬥志。
穆紹風瞥了一眼她脖頸上的傷口,傷了動脈,如果不及時處理,很快就會失血過多而亡。
他擡起右手,揮了揮,立刻有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提着醫藥箱快步趕來,男人對室內的血腥場面恍若未見,徑直走到潘湘寧身邊,用力將歐陽霸的腦袋掰開,對她的傷口進行緊急處理。
潘湘寧目光迷離,穆紹風的身影在她眼中變得模糊,她嘴脣蠕動,輕聲道,“你還想做什麼?爲什麼不一刀殺了我?”
“一刀殺了你太便宜你了。”穆紹風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母親受過的折磨,我也要讓你也嘗試一遍。”
潘秀茹啊……
潘湘寧已經快要忘記當初是怎麼潘秀茹的了,她已經痛到麻木,腦子也越轉越慢,思索半天,纔回憶起,當初,歐陽霸將潘秀茹囚禁在地下室裡,他說要一刀宰了她,以免泄露秘密。
她卻說,不能殺潘秀茹,她要留着潘秀茹,以防某一天她的身份遭人懷疑,她就可以剝開潘秀茹手上的皮膚換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