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可雙手捧着那顆頭,傷心欲絕地盯着他的臉,“你騙人,你說你會永遠陪伴我,那你現在爲什麼還不回來!”
林蘭辰臉上的笑容忽然變得詭異,他陰氣森森地說道,“那是因爲,我已經死了啊……”
“蘭辰!”
莫可嚇得渾身一顫,眼睜睜地看着他那張臉突然變成穆良寒的模樣,穆良寒仍舊英俊完美,他微微一笑,笑容溫暖如陽光,他說,“而且,是你害死我的喲。”
“蘭辰,良寒……”她反覆叫着他們的名字,崩潰地大哭,“對不起,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可以換回我的生命嗎?”那顆頭顱突然詭異一笑,雙眼漸漸流出血淚,那張英俊的面孔也一點點滲出鮮血,臉上的皮肉撲簌簌往下掉,很快就只剩下一顆白森森的頭骨。
“啊啊啊!”
她驚恐地慘叫,沒有辦法甩開頭顱,只能抱着它跑出房間,在走道里狂奔,頭顱在她懷中瘋狂地大笑,就好像復仇歸來的魔鬼。
走廊盡頭,突然冒出一個穿着白衣的女人,她長長的頭髮披散在肩膀上,蒼白的臉頰,深陷的眼窩,鮮血淋漓的嘴巴,她朝着莫可漂移,陰測測地說,“殺了你,我就可以和我最愛的人在一起了……”
女人快速移動到她身邊,伸出手臂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就要死在這裡了嗎?莫可絕望而驚恐地望着走廊盡頭,期望有人能夠闖來拯救她,可是,沒有,蘭辰不在了,再也不會有人救她,喉嚨所承受的痛苦增加,她的眼神開始渙散,思緒開始模糊……
絕望,溺水般的絕望將她整個人攫住,怎麼也掙脫不了。
莫可猛然從噩夢中驚醒,翻身坐起,大口大口的喘息。整具身體像是從水中撈出來的,渾身溼透。
牀前,矗立着一個高大挺拔的身軀,陰森可怖的銀色面具,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着詭譎的光芒。
她“啊”地尖叫出聲,猛地拉過被子將自己緊緊裹住。
“幾天不見,不認識我了?”男人的聲音低沉黯啞,透着入骨的涼意。
莫可手腳冰涼,還沒有從巨大的恐懼中恢復過來,她縮在一團,微微顫抖,就連牙齒也上下打顫。
男人將她的沉默視爲無聲的抗拒,突然傾身向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拖到牀沿邊上,冷冷道,“你對林蘭辰還真是念念不忘,畫了那麼多有關他的畫像,就連做夢,都叫着他的名字!”
自從確定她懷孕之後,他已經沒有這麼粗魯地對待過她,今晚的他,就像新婚夜那一晚,邪惡可怕。
他的手,就像鐵鉗一樣拽着她的手臂,骨頭都快被他捏碎了一般,噩夢的驚悚,現實的折磨,讓她覺得自己活得好辛苦,她再也抑制不住滿心的痠疼,鼻腔一酸,眼淚已經在眼眶裡面打轉。
“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當蘭辰是我的哥哥,他現在失蹤不見,我擔心他,難道有錯嗎?”
男人一把將她拽到懷裡,她的臉頰狠狠撞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撞得她的顴骨生疼。他抓着她的頭髮猛地往下一扯,她吃痛地擡起頭,剛好對上他那雙幽深的眼眸。
“身爲我的女人,卻念着別的男人,這就是罪無可恕!”
“哈哈哈,你的女人……”莫可瘋狂地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她將生死置之度外,放肆地發泄心頭的仇恨,語氣惡毒地說道,“我是你哥的女人,你這個強/暴大嫂的人渣!”
“好啊,既然這麼想成爲他的女人,那你就到地下去陪他吧!”男人眼神陰鷙兇狠,有力的手掌滑到了她的頸部,用力捏住了她纖細的喉嚨。
這一剎那,她是真的產生了想死的念頭,噩夢裡林蘭辰詭異的笑臉,穆良寒泣血的質問,還有白衣女鬼強烈的仇恨,全部交融在一起,與現實的絕望相互重疊,現實裡,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失去了自由,成爲午夜惡魔的禁臠,如果他不叫停,說不定她永遠也逃不出他的魔掌……
既然活着這麼累,那就死了吧。
昏暗的燈光下,她高高揚起的臉上露出解脫的笑容,難受地從喉嚨裡面擠出幾個字,“好啊,我謝謝你的成全……”
兩滴晶瑩的淚水從她的眼角緩緩往下掉,順着她的下巴,滑落到他的手背上,他的手就像被烙鐵灼傷一般,他漆黑的眼眸裡泛起一抹驚怒,猛地收手,將她甩開。
“惡毒自私的女人,你倒是一死百了,你就不爲孩子想一想?”
她軟綿綿地癱軟在牀上,難受地咳嗽了一陣,啞着嗓子說道,“有你那樣的殘忍無情的父親,再加上我這個無能懦弱的母親,孩子出生,反倒是受罪……”
“你給我閉嘴!孩子就是無辜的,你若是敢傷害他一分一毫,我會讓你在乎的人一個個消失!”他用兩根手指擡起她的下巴,冷冷地笑,“你有個好朋友,名叫顧小喬,是大學化學講師,是麼?”
“你想做什麼?不要傷害她!”莫可激動地叫了起來,“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生下孩子,請你不要傷害她!”
“呵,自己的親身骨肉,在你的眼裡還不如一個外人重要,你這個無心的女人!”男人嫌惡地鬆開她的下巴,用紙巾細細擦拭手指,就好像沾染到什麼不乾淨的病菌一般。
她恨恨地盯着他,“你又能好到哪裡去,親身骨肉在你的眼裡,還不是奪取財產的工具?你有什麼資格侮辱我?”
男人將紙巾扔到垃圾桶,慢條斯理地整理襯衫鈕釦,似乎並沒有聽到她憤怒的責問,這一晚,他並沒有留在這裡,似乎是專程來警告她,臨走之前,他居高臨下地望着她,冷漠地說道,“就算想死,也要把我的兒子生下來!”
男人離開之後,莫可輾轉反側許久才睡着,凌晨時分,又被噩夢驚醒,夢裡,有很多血腥醜陋的鬼怪,不停地追逐着她,醒來之後,腦袋昏昏沉沉,一點精神都沒有。
莫可站在洗手間的鏡子面前,看着鏡中的自己,雙眼暗淡無神,眼窩下面還有淡淡的青色,蒼白的皮膚,凌亂的長髮,憔悴得就像病入膏肓的人。
她怔怔地望着鏡中的自己,眼前一花,鏡子裡的自己突然變了一張臉,一雙陰森可怖的眼睛透過玻璃死死地盯着她,她嚇得後退幾步,鏡子裡的人咧開血淋淋的嘴巴桀桀怪笑。
是那個白衣女鬼。
咣——
她嚇得扔掉手中的玻璃杯,驚慌地往洗手間外面跑,當她跑到臥室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又變了,天花板上,竟然冒出鮮紅的血液,順着牆壁緩緩流淌,血水不斷地往外淌,流動速度越來越快,很快,暗紅色的血液夾雜刺鼻的腥氣,將整個房間的地板都侵染。
莫可嚇得魂飛魄散,驚恐地往門口逃跑,但是,那些血液就像有生命一般,全部涌向她的身前,粘稠的血液黏住了她的雙腳,她驚慌地尖叫,努力挪動自己的雙腿,向着門口一點點移去。
“放過我,爲什麼要跟着我?”
偌大的房間,全部被鮮血染紅,耳朵裡只有滴滴答答血液流淌的聲音,莫可崩潰地大哭,她從茶几上抓起一把水果刀,在空蕩蕩的房間裡胡亂揮舞,“你在哪裡,爲什麼要跟着我?”
“呵……”輕輕的哼笑彷彿就在耳邊,莫可嚇得渾身哆嗦,雙手握着水果刀警惕地四處看。
“別找了,我在這裡。”
一個穿着白色長裙的女人憑空出現,腳不沾地地向莫可飄去,莫可驚慌地往後退,但是雙腿被血液粘住,怎麼也拔不出來,她驚恐地閉上雙眼,發出淒厲的尖叫,水果刀狠狠地劃了出去。
“大少奶奶,發生什麼事了?”小月聽到尖叫聲,飛快地跑到她的房間門外,一邊用力敲門,一邊大聲呼叫。
迴應她的,只有莫可越來越悽慘的尖叫。
小月急得額頭冒汗,又飛快地跑到樓下拿來備用鑰匙,急匆匆跑上樓將房門打開。
推開房門,她看到莫可披散着頭髮,神情癡呆地坐在地板上,手裡拿着一把水果刀,一刀一刀划着自己的手腕,鮮血順着傷口流淌在地板上,滴答滴答,匯聚成一條小溪,空氣裡瀰漫着刺激的血腥味。
“走開,走開,不要再跟着我!”莫可一邊划着手腕,一邊唸唸有詞,她雙眼毫無焦距,無神地盯着某處,就像傻了一般。
“大少奶奶!”小月嚇得魂都快飛了,飛撲上去,一把奪過她手裡的匕首,咣噹一聲,扔到牆角里。
小月雙手扶着莫可的肩膀,焦急地呼喚,“大少奶奶,你醒一醒啊,你怎麼了?”
莫可沒有理睬她,蒼白的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嘴裡一遍遍叫着,“別過來,別過來!”
“大少奶奶……”
看到莫可這副模樣,就跟瘋了似的,小月急得快哭了,她不敢鬆手,擔心莫可再次傷害自己,只好緊緊抓着她,擡頭衝着門口的方向大叫,“王嫂,你快過來啊,大少奶奶受傷了!”
王嫂正在樓梯上打掃衛生,聽到小月的叫喊,不知道想起什麼,飛快地勾了勾脣,很快就露出焦急擔心的神情,風風火火地往樓上跑。
“怎麼了,怎麼了?”王嫂急急忙忙地衝進房間,看到莫可渾身鮮血,嚇得“啊”地尖叫一聲,臉色慘白。
小月焦急地叫道,“王嫂,快點,趕緊把醫藥箱拿出來,給大少奶奶止血,她受傷了!”
“好的,好的!”
王嫂飛快地跑進衣帽間,將醫療箱拿了出來。
“王嫂,你幫我把大少奶奶抓住,我幫她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