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翰墨默默地看着芷雲。
在這無聲的眼神的交流之中，他們相互之間想要傳達的信息已經完整的傳遞給了對方。
“是的，你是正確的。如果皇室真的覆滅，並不是沒有人會得到益處。”他回答。
“秦先生，早就察覺到了嗎？”芷雲問道。
楚翰墨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我猜是的。”
“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從我見了女王回來之後，他就醒悟到了。”
芷雲看着自己的腳尖。
“多麼可怕，又是多麼……偉大啊。”她忍不住感嘆道，“所以秦先生纔會對沒有競選成功不太在意吧？因爲不管他得勢還是失勢，他都能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了。”
“我對女王這個人，產生了一種敬畏又懼怕地感覺。”芷雲又說道，“爲了這麼一個目的，她可以把自己關二十幾年，她可以把手裡的財富和權利全都扔掉。”
“是，”楚翰墨伸出手臂，抱住了芷雲，把她拖到自己身邊，“但最可怕的並不是這一點。爲了愛情肯捨棄一切的女人，這個世界上總是存在的。但是她最可怕的一點，就是做了這樣的事，還把自己處於一個很被動弱勢的地步。她會讓全世界的人都同情，她會贏得所有人的支持。大家都覺得她是一個可憐的受害者。根本不會意識到她纔是一切事情的主導者。”
“我纔不會是這種人的女兒呢。”芷雲癟嘴，“我是善良美麗的小媽咪啦。”
楚翰墨忍不住睨着她。
“我本來很懷疑你是她的女兒，但是……”他嘖嘖地搖頭，“你的智商和魄力都，差太遠……”
“討厭！”芷雲媽咪忍不住伸手給了楚翰墨一拳，“你一天不拿人家智商開玩笑就不開心是吧？”
“現在沒心情開玩笑了。”楚翰墨的眼神眺望着遠處，“我們就靜靜地等大戲落幕吧。這輩子，能親生經歷一個王朝的覆滅和國家的徹底變革，也是一種幸運呢。”
慕容最終還是到皇宮裡去了。
他看到了親王，他正拿着一把尖刀，站在塗茵茵的身邊。
塗茵茵被他綁在椅子上，嘴也被塞着，只剩一雙驚恐的眼睛述說着求救的信息。
親王滿眼血絲，聲音嘶啞。
“韓沙辰，我要你從現在開始宣誓只效忠女王和皇室，你和你的軍方，要誓死保護皇室的合法性。”
慕容只看着塗茵茵。
他只是搖頭：“我辦不到，女王簽署的退位協議，從法律上來說已經算是生效了，但是並沒有新的君主誕生。所以現在皇室是名存實亡了。親王殿下，您知道，如果我敢動用軍隊，整個國家就會亂作一團。皇室依然只能從歷史的舞臺謝幕。”
“那麼我就只有殺了她了。”親王無不恨戾地用刀比着塗茵茵的脖子，“反正都是一死，大家一起死。”
慕容瑾咬了一下牙，親王的瘋狂讓他所不齒：“她是你的女兒！”
“是，她也是女王的女兒，”親王臉上是一個詭異陰森的笑，“我殺了她的女兒，我看看她是不是還無動於衷。”
他這樣說着，刀已經在塗茵茵的脖子上劃下一下血痕。
慕容的瞳孔頓時一縮。
“住手！”他立刻朝前走了一步。
就算下定決心要從這份感情從脫離出來，看到她生命受到威脅，他發現自己依然還是放不下的。
“那就保護皇室的合法性，”親王對慕容嘶吼道，“或者是想其他什麼辦法……”
“還有一個公主……”慕容瑾打斷他道。
他說完這句話，長長的嘆息着。
親王整個人都愣住了，好像沒有聽到慕容瑾說什麼。
“還有一個公主，”慕容瑾閉着眼，“女王還生過一個女兒，比茵茵要大。如果你能找到她的話，應該可以改變局面。”
親王依然愣愣的，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我能說的就是這些了。”慕容指了一下塗茵茵，“你，現在可以把她放了嗎？”
親王卻依然把刀比在了塗茵茵的脖子上：“你知道那個公主在哪裡嗎？她……她是女王和誰地孩子？”
慕容瑾搖頭：“我所有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我不知道她是女王和誰的孩子，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裡，但是我覺得，你會有辦法找到她。”
親王默默地咬着牙。
他最終放開了塗茵茵，把她往前面一推。
塗茵茵整個人都隨着椅子朝前面栽了過去。
她從喉嚨裡發出一聲驚呼，而慕容瑾已經衝上前去，險險地接住了她。
他馬上把她鬆了綁。
塗茵茵整個人頓時癱軟在了慕容瑾的懷裡。
親王死死捏着刀，眼中閃着令人恐懼的寒光。
玫還有什麼時候懷過孕？
爲什麼他根本不知道。
可是從慕容瑾的神態上來說，他不像是騙人的。
慕容瑾把塗茵茵抱了起來。
她依偎在他懷裡小聲的啜泣着，好像又變成了曾經那個無依無靠的女孩子。
“跟我出宮去，好不好？”慕容瑾低聲問她。
他最終還是妥協了。
如果她願意和他走，哪怕她一輩子都帶着那種距離感和他生活，他也是願意的。
塗茵茵微微的點了點頭。
她大概是受驚過度，現在終於有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所以把慕容這裡當成了唯一的依靠。
慕容沒有去徵求親王的意見，也沒有再回頭。
一直到他抱着塗茵茵離開，親王也沒有發出過一聲阻攔。
他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可怕的怒氣之中。
玫還生了一個女兒。
她還藏了一個女兒……
而生爲丈夫，他卻一無所知。
夫妻二十幾年，他才突然發現這個女人有多可怕。
不，他早就知道她是一個可怕的女人。
早在二十幾年前他就知道了。
那時候他剛到塞齊來。
他懷着對未來無限的期望和憧憬來到。
他見到了他的未婚妻，那個美好得像一朵朝露中的玫瑰的女人。
他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男人。
結果呢？
回想自己在塞齊的二十幾年，親王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
良久，他纔回到了自己臥室裡。
確認絕對安全之後，他打通了楚修璃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