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宜聽到楚扇軒的話以後,沉默了片刻,這才問道:“那麼,言芷雲算是第一資源嗎?”
楚扇軒似乎早已經料到了安宜會這樣問。
他很誠實,毫不隱瞞地點頭:“是。”
如果安宜是那種善妒小心眼的女人,那麼他是絕不會和她說這些話的。
有關言芷雲的很多,以及他們三兄弟從小到大的許多種種。
其實在他雙腿殘疾流落到巴黎鄉間的那一年,他就已經悟到了這個真諦。
那就是對於言芷雲,爲什麼他們三兄弟都會不約而同的去爭取。
除了她是一個非常優質的女人,從內到外都存在無數吸引他們的可能性。
關鍵還是他們的基因決定了。
從皇室一代代淘汰下來的皇族,大多數血液裡都有這種東西。
他們能嗅到什麼是最好的,什麼是有利於自己競爭和強大的,什麼是有利於自己問鼎巔峰的。
因爲皇室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競爭熔爐。
每一個皇子生下來,他們與生具來的任務就是要爭奪最高的王位。
哪怕這一個皇子是碌碌無爲的,他也必須給自己冠以這樣的信條。
沒有野心的皇子並不是傳說中的可以躲避權利紛爭,安享人生。
他們更有可能的結局就是被當成棋子利用,或者以一份虛妄的猜忌而殺害。
就算有一百分的好運,他們的後代,也會遠離整個皇室家族。
而能留在偌大的宮廷之中的,都是有潛力競爭王位和有野心去爲自己博得一席之地的人。
每一位皇子的父親都是國王,國王的父親也是國王,只有最強大的人才可以走到最後,經年累月的淘汰下來,爭權奪利的基因被深深地烙進了皇室的血統之中。
哪怕他們的祖父曾經是那麼樣的一個庸才。
可是他畢竟已經是百年來競爭勝利的產物之一了。
更幸運的是,他的兒子親身經歷了那一場浩劫,血液裡的原始密碼已經被激發了。
競爭和生存的基因被打上了加強碼,遺傳給了他的三個兒子。
從楚修璃到楚扇軒,野心和逐利的自覺性也在依次降低。
楚修璃就是爲了權利而生的,而楚扇軒則要溫和許多,在中間的楚翰墨,能最好的平衡兩者。
“芷雲姐姐確實很完美。”安宜嘆息道,“但是按照你的說法,我的母親以及我卻完全沒有遺傳到那種競爭的基因。”
“基因是個很奇妙的東西,”楚扇軒說道,“女性在社會中上千年來,確實沒有扮演當權者的角色,所以這種競爭力在你和你母親的外表下,也被不自覺隱藏了起來吧。”
安宜點點頭:“但姨媽不是我們這樣的人。”
她口裡的姨媽確定指的就是女王,她很肯定地說道:“媽媽曾經說過,姨媽是天生的王者,她從小就有一個身爲女王的自覺性。她冷靜而自持,永遠能是非分明。但是她遇到了親王,一個同樣來自其它皇室的競爭者。在她懷孕生子的時刻擊敗了她,所以,哎,這大概也就是女性最大的弱點吧……”
“奇怪塗茵茵卻沒有兩者共同的特徵,是被中和掉了嗎?”楚扇軒沉思道。他說着卻又自顧自地笑起來,“人真是有趣的生物。”
“是啊,”安宜也感慨道,“比如我媽媽和姨媽就是天壤之別,媽媽的願望就是過好自己的小日子,我也和她一樣,只想知道自己心愛的人,和他安穩的共渡一生。但是,你如果非要說茵茵是糟糕,也並不是。”
“這話怎麼說?”楚扇軒覺得安宜的思維很清晰,邏輯力非常強,這是一般女性很少見的。
她總能在迷霧之中看到一些事物的本質,也能在非常糟糕的情緒之中做到冷靜理智,所以她不會陷入一般女性常有的情緒之中。
比如妒忌和任性,她很少這樣幹。
雖然她極力否認自己身上的優秀血統,但楚扇軒依然發現了這不同於常人的特質。
安宜豎起一根手指:“嗯,我們不要從很明顯的既得利益去思考這個問題。我們從茵茵的自身侷限性去思考,她被送到國外的孤兒院,在最糟糕的環境裡成長。我聽韓公子說她智力平平,但她卻在擁有這種劣勢的情況下,征服了韓公子,這本身不就是一種奇蹟嗎?”
楚扇軒笑起來:“大概是因爲漂亮吧。你知道男人是食色動物。”
安宜點頭,卻反駁:“但是韓公子應該不缺見到漂亮女人,我聽說他自己扮女裝的時候,就很傾城傾國呢。而且你們集團應該不缺漂亮女人吧?退一萬步來說,說到漂亮,芷雲姐姐也漂亮,但你非要說世界上沒有比她更漂亮的人嗎?說到底,擇偶,不僅僅是逢場作戲,要考慮的是對方的綜合實力。我想韓公子選擇她,一定有某種他也不知道的原因。”
“你知道原因嗎?”楚扇軒敏銳地感覺到安宜是知道的。
“他對我提到過,說茵茵雖然表面很柔弱,但實際上卻是根本無法擊敗的那種人。她再哭哭啼啼,也一定會找準機會反擊。茵茵學歷不高,受到教育和成長經歷還有見識的限制,她其實所能用的唯一的武器,就是她的美貌和她的眼淚了。漂亮女人以柔弱作爲武器的反擊……”安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自己的這個用詞是否準確,“這對男人而言是致命的。而且,茵茵她有那個天分,她找準了韓公子,這是她的基因給她的強大能力。”
說道這裡,她看着楚扇軒:“你不覺得,這就是茵茵最大的本事嗎?”
安宜的話落地之後,楚扇軒和她之間又陷入了一陣寂靜之中。
只是,這次的寂靜,不再只有安詳的沉默,反而帶了一點細思極恐的感覺。
“真是很可怕啊……塗茵茵……”楚扇軒過了很久才低聲自言自語道。
她只需要控制住一個慕容瑾,就可以爲自己做很多事了。
因爲慕容瑾,她現在實際上已經掌控了軍方。這,還是她在無意識的情況下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