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清擰眉,“你如何能肯定?”
當初言之鑿鑿說蘇小棠就是宋意安的人是他,如今言之鑿鑿說蘇小棠不是宋意安的也是他。
薄紹霆勾起一抹諷刺的笑,“用心了就會肯定。”可是肯定了,卻又如何,讓一個女人如此傷情,談何用心。
“對了,你幫我查的結果呢?”薄紹霆即便傷心難過,卻還是沒有忘記正事。
說到這個顧言清就欲哭無淚,“太難查了,蘇教授他們那邊滴水不漏,所有資料證件都顯示蘇小棠是蘇教授和鄭教授的女兒,沒有任何突破口,能把資料做的這麼完美除了那些人,我想不到別人。”
聽完顧言清的話,薄紹霆俊眉微蹙,“若是找不到突破口,就換一個方向去調查,去查宋意安,既然兩人長得一模一樣,蘇小棠這邊查不到,那宋意安那邊就一定有線索。”
顧言清扶額,“我一直在調查宋意安,可宋意安太狡猾了,別說狐狸尾巴,就連狐狸毛,她都沒露出一根。”
薄紹霆很煩躁,煙又抽完了一支,他還想去拿煙抽,可是第三盒煙已經空了,“還有煙麼?”
顧言清看看看他面前的菸頭,爲難的說,“你別抽了,抽這樣猛對身體不好。”
薄紹霆不願與他廢話,要打內線叫人去給他買菸,顧言清拗不過,就投降一樣的說,“好好好,給你煙,給你!”說着就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包煙丟給他。
薄紹霆重新點上煙之後,才落寞的說,“我想休息幾天。”
“你是想陪蘇小棠吧?”顧言清衝口而出。
薄紹霆沒吭聲,可是顧言清心下卻一片瞭然,“知道了,我近期儘量不打擾你,但是家裡的事情,薄氏的事情,你還是得處理好。”
薄紹霆把煙摁熄在菸灰缸裡,沒有說話。
“蘇小棠,不肯原諒你麼?”顧言清斟酌再三,才把話問出口。
薄紹霆聽到蘇小棠的名字,目光就黯淡幾分,“……我如何求得她的原諒?我自己都無法原諒我自己。”
“這事又不是你的錯,等到時時機成熟了,她會理解你的,她是個不錯的女人,我相信她不會不講道理。”顧言清這話說得極沒有說服力,只怕連他自己,都無法相信。
“即便她會恨我一輩子,我也不會放手!”薄紹霆的眼神如此堅定。
顧言清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只能拍拍他的肩,跟着他一起沉默,偌大的辦公室裡,除了薄紹霆偶爾的咳嗽聲,靜得針掉到地上都能聽見。
醫院。
蘇小棠一個人躺在牀上,什麼也不想做,就這樣懶懶的睜着眼睛看着醫院白花花的天花板。
張誠擔心她想不開,一直守在一旁,可看到平日裡精靈一古怪的少奶奶如今的模樣,他心情也十分沉重。
蘇小棠不敢逼眼睛,她害怕一逼眼睛,就會想起薄紹霆薄情寡性的說自己不配給他生孩子,就會想到他們是如何暗自策劃殺死她的寶寶。
據說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幸福,也許將來都會遭遇等量的不幸。
原來都是真的。
薄紹霆之前讓她有多不幸,之後讓她有多幸福,可之後讓她有多幸福,最後就讓她有多不幸。
日
後,他們要如何相處?
還能不能相處?
一想到這些,蘇小棠就覺得有眼淚在她心裡逆流成河,她以爲她擁有全世界的時候,其實正是全世界正在叛逃的時候。
一想到那個眉眸如畫的男人,那個假意愛時濃情蜜意,恨不能將全世界捧到你手心心裡的男人,不愛時卻薄情寡性,恨不能將全世界最惡毒的語言都強加給你的男人,蘇小棠就覺得自己那被人任意踐踏蹂躪過的心,又如同重新被施以暴行的一般,疼到極致的樣子。
蘇小棠不安的搖頭,生怕自己會就這樣痛死在這裡。
那痛,不僅僅是對薄紹霆冷情絕愛的失望,還有對她未出生的孩子的愧疚與不捨,這個在她身體裡住了還不到兩個月的小生命,就這樣,被無情的掠奪了。
其實說到底,蘇小棠覺得自己和薄紹霆壓根就是一路人,因爲薄紹霆不愛這個孩子,她居然在知道他離開自己身體的那一刻,露出釋懷的笑容,明明……她是可以自己生下來,然後尋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好好生活的,明明……
然而,這個世界最大的悲哀便是如果當初,最回不去的,亦是如此……
安雅趕到的時候,蘇小棠就這樣躺在牀上,不說話也不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屋頂,門被推開她也漠不關心,如今這世界,也沒有什麼值得她關心的。
“小棠?”風塵僕僕趕來的安雅有些焦急的喊。
蘇小棠回神,目光清冷的看向門口,卻發現站在門口的人居然是安雅,這讓蘇小棠多多少少流露出了一絲微笑。
“安雅,你到了?”蘇小棠的聲音有些沙啞,那是聲嘶力竭的哭喊之後必然留下的後遺症。
“哎呀,你嗓子還沒好麼?怎麼還是那樣聒噪?”安雅的口氣很俏皮,她就是見蘇小棠太沉悶,想活躍一下氣氛。
蘇小棠卻只想找個人依靠一下,她啞着嗓子說,“來抱我一下好不好!”
ωwш ☢тт kΛn ☢C 〇 “好啊!”安雅走過來一把抱住蘇小棠。
蘇小棠就像是飄搖在海上的一葉小舟,忽然停泊在一個可以避風雨的小島上,那刻的心情又激動又感慨,不過月餘光景,蘇小棠覺得自己的心境,好像已經找不到那時跟安雅在一起的愜意。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薄紹霆爲什麼沒有陪着你?”安雅很好奇,她以爲薄紹霆那樣的男人,在這種時候,應該會不顧一切都要守在蘇小棠身邊的。
蘇小棠不願多提薄紹霆,於是隨便找了個藉口搪塞,“他忙!”
忙?
安雅有些疑惑,再忙的事情,能忙得過老婆小產麼?
“你們是不是不太好?”安雅明明記得她在北極的時候,蘇小棠還說跟薄紹霆一起去了巴黎呀,若是感情不好,安雅覺得蘇小棠未必會跟着他一起去。
“我現在不想提他,只想聽聽你環遊世界的故事!”即便他有萬般不是,蘇小棠竟然還是捨不得讓全世界跟着自己一起去討伐他。
安雅不解,便問“怎麼回事?……你的孩子是怎麼沒有的?”
“那時候你說,看人不要用眼睛,要用心,所以回來之後,我試着去感受他的真心,而我們倆也確實感情變得很微妙,不能說相愛,但起碼不在爭
鋒相對,後來我的好朋友曹芳也說,我們倆看起來就如同一對恩愛的夫妻,那便是愛情的樣子,於是我接受了,我自認爲我也愛上了他,可是,這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一場夢,而他只是導演,看着我一點點沉淪,等我身在泥濘無法自拔的時候,他忽然抽身離開,站在旁邊看我笑話,然後……我很傷心,孩子也是那時候不小心滑下樓梯時,沒有的……”說起孩子,蘇小棠不由得掩面痛哭。
安雅見蘇小棠如此難過,十分心疼,便柔聲安慰她說,“沒關係,你還年輕,孩子還會有,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放寬心,調養好身體。”
蘇小棠不願談這個問題,便說,“等我好了,我們一起去環遊世界吧!”
這主意安雅當然大愛,她自己一個人去玩,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於是說,“那最好不過了,只是你老公允許你這樣跑出去麼?”
蘇小棠把頭扭到一邊,拒絕再談薄紹霆,安雅見狀,只是無奈一笑,並未多言。
蘇小棠自覺失態,便溫言問安雅,“你呢?現在怎麼樣,家裡說事情都處理好了麼?”
一說到這個,就該安雅頭疼了,她哭喪着臉說,“不怎麼樣,好的話也不會成天往外跑了,家裡很堅定,要麼嫁給那個男人,要麼斷絕關係還不給我一分錢,要知道我做了二十幾年米蟲,社會經驗爲零,沒有錢就等於折了翅膀,所以我只能妥協,過了春節,我也跟你一樣,要變成少婦了。”
蘇小棠嘆,這可惡的命運。
“對了,你什麼時候可以出院,還有幾天就聖誕節了,到時候我們一起過,我可以在這裡呆幾天。”
“好,應該兩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這時,薄家傭人從家裡帶來食物,說“少奶奶,這是太太吩咐我給您送來的,太太說您在坐月子,吃的東西一定要注意。”
蘇小棠不禁想到秦含玉跟薄紹霆母子合謀商議怎麼害死寶寶的畫面,這些畫面今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會跟隨蘇小棠,讓她再也無法坦然的面對秦含玉。
“你拿回去吧!我沒胃口。”蘇小棠看都不看傭人和食物一眼。
“對不起,少奶奶,我這就撤回去。”女傭不敢多言,把食物撤走。
待女傭離開之後,安雅便蹙眉勸蘇小棠,“小棠,你這樣不吃不喝也不行啊!”
蘇小棠靠在病牀上嘆息,“哎!我不想吃飯,但是忽然很想吃上次咱倆去雲南旅行的時候,吃過的過橋米線。”
安雅鬆了口氣,“你等着,我去給你買!”只要她想吃東西就好。
安雅也是個急性子,說要去買就馬上要行動,蘇小棠拉住她,“你別急,不用那麼麻煩,有美團,叫美團送一個就行。”
“哎呀,那慢得很,我還是自己去買,米線泡久了就不好吃了,你等着就行。”
安雅一邊走,一邊拿手機出來查了一下醫院附近有沒有賣過橋米線,可是沒查到,於是她跑到驢友羣去喊了一嗓子,“有沒有在泉城的,泉城哪裡有正宗的過橋米線。”
很快就有人發了地址過來,雖然有點遠,但是安雅還是打車去買。
就在安雅上車的時候,顧言清拿着鮮花水果從他車上下來,他是去看望蘇小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