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趕緊接了他的手機,應了聲,忙把手機遞給了他:“霍書記,是首長辦公室的電話。”
霍漱清趕緊睜開眼,坐正身體,接了電話。
“我是霍漱清!”霍漱清忙說。
依舊是工作的事,霍漱清給秘書使了個眼色,秘書趕緊把記錄本和筆放在他的手上,霍漱清就拿着紙筆開始大致做起了記錄。
掛了電話,霍漱清盯着剛剛記錄的事項,濃眉緊鎖。
“社稷之重,重於泰山!不管有多難,都要扛下去!”他想起了昨天首長離開前對他說的話,望向了車窗外。
是啊,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他不能辜負的,是首長的信任,是覃叔叔和曾元進的期待,是父親的理想。
丫頭,我會等着你,在回疆,我會等着你回來,不管什麼時候,等着你!
車子,距離機場越來越近。
蘇凡從沒想過,當初曾泉給她描述的那個讓她憧憬和嚮往的地方,竟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又陌生,和她從小熟悉的環境那樣的迥異。
在蘇凡和孫穎之到來之前,蘇以珩的手下已經在曾泉曾經工作過的那個鎮上遍地尋找了,從鎮子到村寨,不敢放過一絲一毫的線索。
蘇以珩的手下都是專業人士,再加上曾泉比較特別,又是在這個地方做過父母官的,而且還是那種不守着辦公室和會議室的父母官,這個鎮子裡,認識他見過他的人還是不少的。這對於一個處在邊陲的落後的民族地區來說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事了,畢竟這裡交通不是很方便,而且的確是落後,即便是有電視和網絡,也沒有多少人會去注意本地的領導,看到的就是最高領導人的活動。比如孫穎之在鎮上一家雜貨店裡買礦泉水的時候,就看見老闆在看的新聞上播放着她的父親在某省視察工作開會的情形。
“怎麼樣?”孫穎之走出來,問朝着自己走來的蘇凡,道。
蘇凡搖頭。
“前幾天下了雪,有些地方可能我們去不了了。”蘇凡道。
孫穎之抽了口煙,道:“咱們去不了,阿泉也去不了。”
蘇凡看着孫穎之,就聽孫穎之說:“不用擔心,咱們就算是把這地皮翻一遍,也要把他找到。而且,呃,那場雪,前天晚上下的,我剛纔問老闆了,說是山裡的路已經完全不通了,阿泉是不會去的。所以,咱們只要把他可能去的地方整個找一遍就可以了。沒問題!”
“是啊,我剛纔也問了,那邊的一個大叔說,前天的雪好像還挺大的。”蘇凡道。
“你看咱們這一路的樣子就知道了。要是阿泉在這樣的路上去哪裡,會很容易被發現的,除非他自己走路,否則,那樣奇怪的行爲,不會不被注意。”孫穎之說着,站在街上朝着兩頭看着。
這條街,站在她這個位置,幾乎可以看到兩邊的終點。
“他要是一個人去山裡,不管是哪個方向,他得準備隨身攜帶的物品,吃的還有保暖的。這樣的雪路,揹着那麼多東西,車又不能走,要是沒有人幫忙,他一個人根本走不了多遠。”孫穎之道。
“孫小姐,你還蠻厲害的!”蘇凡微笑道。
孫穎之笑了下,道:“以前經常和以珩還有阿泉去野外生存訓練的,這點常識,我還是有。”
“你們經常會這樣做嗎?”蘇凡問。
“嗯,我們小學就開始了,只不過,”孫穎之聳了下肩,“希悠從來都不加入,她,覺得太危險了吧!呃,她就去過兩次,不過都是中途就被家裡接走了。”
蘇凡點點頭。
“我是比較喜歡這樣的原生態,要不是現在找阿泉,我還想帶着你一起去這裡的體驗一下。”孫穎之對蘇凡笑着說。
“我也想試試。”蘇凡微笑道。
“那好,我們說定了,等找到了阿泉,我們一起去露營。呃,去梅里雪山怎麼樣?我一直很想去看看梅里雪山的日出。”孫穎之道。
蘇凡含笑望着孫穎之,卻見孫穎之的眼神裡,有種說不出的濃濃的幽怨,似乎和這樣的話題格格不入。
“到時候,呃,我覺得你們兩個可以拖着我上去。”蘇凡挽住孫穎之的手,微笑道。
孫穎之看着她,良久不語。
蘇凡也是望着孫穎之,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很淡,卻讓人覺得溫暖。
孫穎之不禁笑了下,嘆了口氣,道:“迦因,要是,我們可以早點成爲朋友就好了。”
蘇凡不解,看着孫穎之。
“我覺得你,沒有他們說的那麼軟弱,那麼需要人照顧。我,喜歡和你做朋友!”孫穎之道。
蘇凡笑了,道:“到時候被你們兩個往山上拖的時候,你就知道我有多弱了。”
孫穎之微笑道:“我猜,你到時候肯定不是兩條腿走,而是四腳並用了,是不是?”
“說對了,很有可能就那樣了!”蘇凡笑道,“你們可千萬不要把我拋下啊!”
孫穎之很豪爽地攬住了蘇凡的脖子,走向了車子,道:“那你可得早點鍛鍊了啊!”
“yes,madam!”蘇凡笑着道。
孫穎之也笑了,兩人上了車。
警衛隊長跑過來給孫穎之報告,說“沒有人發現曾市長最近來過”。
“嗯,我知道了,咱們先找個地方吃飯休息一下,等等以珩那邊的消息。萬一阿泉直接去了某個鄉下怎麼辦?”孫穎之道。
蘇凡坐在車上,陷入了深思。
孫穎之看着她,道:“迦因,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蘇凡輕輕搖頭,道:“我記得他當時給我說過,這個鎮子上的老百姓記錄日期很特別,我們已經注意到了。還有,好像他還說過這裡的宗教很多樣——”
孫穎之和她的保鏢都盯着蘇凡。
“他有沒有說過什麼特別的地方?”孫穎之忙問。
“我記得,他好像說過,有個村子的山頂有一座教堂,是法國人蓋的,他說那座教堂很美,傍晚去那邊看夕陽的時候,整個天空——”蘇凡把自己擠進記憶的空間,努力搜尋着當時的記憶。
那是她弟弟被針對霍漱清的人抓了後住進醫院的時候,她在醫院裡守着弟弟,曾泉就打電話來了。
當時,她很久沒有見過曾泉了,而霍漱清因爲要升職的事被對手誣陷,甚至把她弟弟都抓去來威脅她。那個時候,在收到裝着弟弟手指的信封的時候,整個人都要崩潰了。之後弟弟被霍漱清救了出來住進醫院,可是,看着唯一的弟弟,她的內心裡充滿了歉疚,沒有辦法原諒自己,也沒有辦法承受這樣的事實。而就在那個時候,曾泉的電話來了,打破了她黑暗又低沉的世界。
蘇凡無法描述當時見到曾泉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她突然有種放下一切的想法,有種“不用再撐着”的想法,而他說“不用把什麼事都扛在自己的身上,輕鬆點,女人要學着讓自己活得輕鬆,事情交給男人去做,要不然會慣壞男人的”!
他總是那麼的灑脫,雖然說話不着調,雖然說幾句正常的話就開始不正經了,可是,她當時真的覺得,如果不是曾泉來了,她可能,會壓抑很久很久。
可是,這些事,她對他的感激,她還沒有機會和他說,他就走了,從她的世界消失,直到多年後相見,變成了兄妹!
他說,是她讓他摘下了面具、卸下了心防,可是,她又何嘗不是同樣的感覺呢?她想告訴他,曾泉,如果不是你,我怎麼可能走出那樣的壓抑和無助?我知道霍漱清很好很愛我,可是,你和他不一樣,因爲有了你,我纔會覺得好輕鬆快樂!因爲,你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和哥哥,永遠的,哥哥!
想起當初曾泉跟她描述那個陌生又讓她嚮往的地方,蘇凡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了隱隱的笑容。
孫穎之看着她。
蘇凡便說:“那個地方,不知道在哪裡,我們找一下,看看他是不是去了那裡,其他的,他沒有提過。”
孫穎之點頭,讓警衛立刻去查,然後又對蘇凡說:“以前阿泉在這邊任職的時候,做過一些基礎建設,申請了不少錢來修路架橋啊,修繕學校還有醫院什麼的,不如,我們再去這些地方找找。”
“好,他可能會去那些地方看看的。”蘇凡忙點頭道。
“讓以珩把材料發過來,他對那些很清楚。”孫穎之說着,已經掏出手機給蘇以珩打了過去。
此時,蘇以珩去了醫院探視覃逸飛的狀況,他的妻子顧希和妹妹葉敏慧都在那邊。顧希打電話和他說,敏慧心情特別不好,情緒很低落,一直守在重症監護室不出來,抓着覃逸飛的手坐着,誰勸都不離開。
蘇以珩聽着,也只有嘆氣。
“這已經兩個小時了,她就沒出來過,我怕她再這樣下去出問題了怎麼辦?”顧希對蘇以珩道。
“沒事,暫時就讓她在裡面守着吧!她能從法國飛過來,你怎麼可能把她從病房裡拉出來?”蘇以珩道。
顧希嘆了口氣。
“我馬上就過來了,你不是要去參加發佈會嗎?趕緊去吧!明天不就是第一場秀嗎?你再拖下去,給人家就不好交代了,畢竟是答應過的。”蘇以珩道。
“好吧,我知道了,我已經給那邊打電話說了,我會盡量趕過去的。”顧希道。
剛剛掛了妻子的電話,蘇以珩的手機又響了,是負責調查覃逸飛車禍的下屬打來的。
“什麼事,敬言?”蘇以珩問。
“你過來看一下,有個問題。”閔敬言道。
蘇以珩的心猛地一頓,趕緊掛了電話起身。
這時,辦公室門口,助理拿着文件過來,蘇以珩便說:“五點之後再說。”
說完,蘇以珩就趕緊走進了專用電梯,直接下到了b4的調查室。
“怎麼了,敬言?”蘇以珩剛走進閔敬言的辦公室,就問。
“你跟我來!”閔敬言說着,就領着蘇以珩走進了對面的一個辦公室,對一個手下道,“演示給珩少看!”
話音剛落,牆上的大屏幕上就出現了一個動畫模擬車禍的情形。
“是不是有點奇怪?”閔敬言看着蘇以珩。
蘇以珩點頭。
“覃總當時沒有喝酒,根據他的身高體重,還有事發時他打方向盤的力量,以及車子的反應情況,現在我們重新演示車禍就看着有點奇怪了。”閔敬言道。
“現場的那一輛車呢?”蘇以珩問。
“你看,我現在把那輛車的數據加進去。”閔敬言說着,下屬就已經快速在鍵盤上敲下了命令,屏幕上重新出現了一個動畫場景。
蘇以珩環抱雙臂,雙眉緊鎖,認真觀看着。
“你再放兩遍。”蘇以珩道。
下屬便把動畫演示重放了兩遍。
“現場攝像頭拍到的呢?”蘇以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