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哥和我嫂子,他們真的很好,可是,他們爲什麼,孩子的事,我爸今晚那麼說——”蘇凡望着霍漱清,道。
“他們應該是沒做好準備吧!畢竟孩子的到來,對每個家庭來說都是非常重大的一件事,他們兩個也不會草率對待!”霍漱清道。
蘇凡是相信他們夫妻兩個人的理智的,可是,結婚以後生孩子,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理智的人,難道就不生孩子了?而且,他們兩個是相愛的,這樣的話——
“也許他們是想丁克吧!”蘇凡道,“可是我看着嫂子很喜歡念卿——”
“有些人喜歡別人的小孩,可是自己生孩子很累的,所以呢,你就別去揣測他們兩個了,好嗎?”霍漱清攬住她的肩,道。
蘇凡笑了下,嘆了口氣,道:“你說的對,我是不該,我——”
她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道:“他們都是那麼好的人,我不想他們不幸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做事方式,每一對夫妻都有自己的相處方式。婚姻這東西,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事,沒有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模式,所以,不要用你的眼光和標準去看待別人的婚姻,明白嗎?”霍漱清道。
蘇凡點頭。
“而且,就算是有問題,也只能他們當事人自己溝通解決,別人沒有辦法的。”霍漱清道。
“嗯,我明白。”蘇凡道,“只是,他們兩個人——”
就在這時,門上傳來敲門聲。
蘇凡趕緊去開門。
是曾泉。
“怎麼就你一個人?嫂子呢?”蘇凡朝門外看看,道。
“哦,她有點累,就不去了,咱們走吧!”曾泉笑笑,道。
“好,那我去穿個外套。”蘇凡說着,就拉開門讓曾泉進來了。
“來,坐會兒吧!”霍漱清對曾泉道。
曾泉走進來,霍漱清給他倒了杯水,曾泉一言不發,十指交叉,靜靜坐着。
霍漱清覺得曾泉好像有點不對勁,看着他,低聲道:“沒,事吧?”
曾泉看着他苦笑着搖搖頭。
他不願意說,霍漱清也不好問。
而且,蘇凡出來的很快,他們也沒時間聊。
“那我們走了!”蘇凡對霍漱清道。
霍漱清挽着她的手到門邊,給她整整衣領,蘇凡眼裡滿滿幸福的笑。
曾泉站在旁邊看着他們兩個,說了聲“我先出去”就拉開門出去了。
蘇凡沒有注意到曾泉的異常,霍漱清看了一眼曾泉的背影,對蘇凡點點頭,道:“趕緊去吧,不用着急回來。”
“嗯,我知道了。”蘇凡說完,就趕緊走了出去,追上曾泉。
這兩夫妻,怎麼回事?
霍漱清心裡疑惑着,卻想起自己剛剛和蘇凡說的話,不禁嘆了口氣。
怎麼自己也這樣的八卦起來了?跟蘇凡一樣?不行不行,不管什麼事,曾泉和希悠都會處理好的。
於是,這麼想着,霍漱清洗漱完畢上牀看書去了。
因爲要喝酒,曾泉沒有開車,車子是蘇凡在開着,可是蘇凡視力不是特別好,在晚上就容易看不清,因此車子開的很慢。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長安街上,華燈點點。
曾泉坐在副駕駛位上,腦袋靠着椅背,轉過頭看着車窗外那熟悉的景色。
從小到大,從孩童時代開始,他就從這條路上走過,路兩邊的景色,變了很多。
睹物思人,看着熟悉的景色,也往往會想起很多的事。
當年,在某一年的國慶節,爺爺帶着他,希悠的爺爺帶着她,他們一起走上了天安門城樓,只是,他們沒有好奇到趴在欄杆上去看廣場上那歡呼的人羣,只是在後面追着跑着。結果,希悠一下子腳扭傷了,坐在那裡哭,他就揹着她下樓梯,她的眼淚全都粘在了他的衣服上。他還說“你別把鼻涕都滴我衣服上了”,結果她就哭的更厲害了。
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很小很小啊!明明是很多年前的事,現在想起來,好像就在昨天一樣。
想到此,他笑了。
小時候的她,真的就是個黃毛丫頭,可是沒想到長着長着,變成了一個讓他不能不矚目的女孩子。
一起長大的幾個小夥伴裡,穎之是個假小子,表姐葉璇也是個瘋瘋癲癲的傢伙,站在她們兩個一起,方希悠就顯得那麼的特別。他一直以爲是因爲對比的問題,可是後來慢慢的,慢慢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不管希悠在何處,她身上獨特的氣質,絕對是會被人一眼就關注到的。
於是,當他和她結婚的時候,所有人都說他運氣好,娶到了方希悠,那可是方家的方希悠啊!不是普通的人!可是,他絲毫沒覺得有什麼運氣好的,那個時候的他,心裡滿滿的都是此刻開車的這個女人。
他轉過頭看着蘇凡。
路燈在她的臉上投下一道道變換的光影。
“怎麼了?”蘇凡察覺到他在看着自己,問。
他轉過頭,看着前方,道:“沒什麼。”
“嫂子怎麼沒來?是身體不好嗎?”蘇凡問。
“嗯,她有點累了。”曾泉道。
爲了不讓家裡人擔心,即使提出要分開住,方希悠也沒有在這樣的夜裡離開曾家。如果那麼做了,不管是什麼因由,都會讓家裡人起疑心的。現在,他們不想讓大家把精力集中在他們身上。既然要思考,那就安安靜靜的思考,要是家裡人摻和進來,真的就是永遠都糾纏不清了。
“她工作太忙了,你也勸勸她別太累了,身體累壞了就不好了。”蘇凡道。
“嗯。”曾泉應聲道。
今晚的曾泉,好安靜,讓蘇凡很是不適應。
認識他以來,他簡直就是一個聒噪的不行的人。霍漱清總說她話多聒噪,可是曾泉比她更甚。看來,話多這種事,是會遺傳的啊!
嗯,一定是遺傳,要不然他們兄妹兩個怎麼都是這樣呢?
可是,蘇凡也注意到曾泉並不是不分場合話多的人,只有在家裡人面前他纔會話多一點玩笑多一點,雖然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幾百萬人的市長,可是還是那麼愛開玩笑,幽默感十足。
所以,話多啊,也是分着對誰的。
只是因爲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說好多好多,感覺好像可說的太多了,多的說不完的樣子,這麼一下子安靜下來,蘇凡還真是不適應。
於是,她便笑着說:“你是不是害怕我車技不好,所以不影響我?”
“嗯?什麼?”他看着她,好像沒聽懂她的話,道。
“沒關係的啊,你就算是在旁邊說話,我也會開的很小心的。”蘇凡道。
曾泉看着她,好一會兒,這才明白她的意思,不禁笑了下,道:“你就慢慢開吧,我怕說了什麼讓你一激動,你直接把車撞上護欄了怎麼辦?慢慢開吧!”
蘇凡“切”了一聲,曾泉看着她就笑了。
其實,她還和當初一樣啊,和他認識她的時候一樣!
蘇凡也沒有再和他說話,只是靜靜開着車。
“哎,我說——”曾泉躺在車椅上,頭枕着胳膊,看着她。
“什麼?”她問。
“你想過和霍漱清離婚嗎?”他問。
“離婚?離——”蘇凡完全震驚了。
“完了,好好開車開車。”曾泉見她看着自己,趕緊起身一把抓住方向盤,穩定住了車身。
“都是我的錯,不該和你說話的,你看你,一說話就出問題。”曾泉道。
“還不是你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啊!”蘇凡道。
“我的錯我的錯,你權當我沒說。”曾泉道。
蘇凡不說話,慢慢開車。
車廂裡又一片安靜。
“你,爲什麼問這個?”蘇凡想起自己之前和霍漱清說的話,現在曾泉這麼問自己,她也不得不嚴肅起來。
“不是說你當我什麼都沒說了嗎?”曾泉道。
“這種話是你說我當你什麼都沒說就真的沒說的嗎?”蘇凡猛地把車子停在路邊,盯着曾泉。
曾泉原本是躺着的,被她這麼一下給驚得坐了起來。
“到底怎麼回事?離婚什麼的,你不會和嫂子——”蘇凡道。
“你,幹嘛這麼激動?”曾泉道。
“開玩笑啊,我能不激動嗎?”蘇凡道,“你說清楚——”
“我和你說——”曾泉坐正身體,望着蘇凡,雙手搭在她的肩上,盯着她的雙眸。
蘇凡慢慢才平靜下來,曾泉這才說:“我不會有什麼事的,我們,也不會——”
“可是,我——”蘇凡道。
“你不用爲我擔心,明白嗎?”曾泉道。
可是蘇凡被他給說的,眼淚都下來了。
“這是你說不擔心就不擔心的嗎?啊?你開什麼玩笑?離婚是小事嗎?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蘇凡說着,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曾泉沒有辦法,只得抽出紙巾給她擦。
“到底,怎麼了,告訴我,好嗎?我不想你不開心,我不想你過的不好,我——”蘇凡抓着他的手,注視着他的眼眸。
曾泉愣住了。
一直以來,他最怕的就是她過的不好,明明知道霍漱清愛她疼她,卻還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這樣的積習。
而現在,她居然——
他笑了,無聲地笑了。
“你還笑?曾泉,你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你——”她不停地打着他,道。
他笑着搖頭。
她真的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啊?
突然間,他攬住她的後腦,在她的淚眼濛濛裡,他的五官猛地靠近了自己。
蘇凡,怔住了,眼淚頃刻之間全都凝固。
他的雙脣,輕輕落在她的眉心。
蘇凡,呆住了。
他鬆開她,靜靜地注視着她。
方希悠問他是不是還愛着她,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眼前這個人,對自己來說很重要很重要。
可是,他愛嗎?不愛嗎?
他的目光溫柔地注視着她,蘇凡擡起頭,愣愣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