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將車開到了商場，他本來是要在車裡等人的，應斯宇卻難得的邀請他一起去逛逛。心中雖覺詫異，助理還是下了車，乖乖的跟着老總進了商場。一進商場，應斯宇便直奔青少年服裝店。
這店面挺大，男女裝都有，現在天冷，賣的都是厚實的冬裝。
看見應斯宇走向男裝區，助理恍悟了，原來是要給那個孩子買衣服。因此，他對那個少年的身份更是好奇了。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就在助理暗自猜測的時候，突然聽見身前方的老總頭也不回的問了句，“方生，你家有孩子麼？”應斯宇低着頭，手裡拿着一件長款羽絨服摸了摸，似乎在考慮，到底要不要買。
方生搖頭失笑，“應總說笑了，我剛結婚，老婆剛懷上，明年才生呢。”
“是麼？”應斯宇放下手裡的羽絨服，顏色太深了，那麼小的孩子，就該穿五顏六色的衣服，才顯得朝氣蓬勃。拿起另一件黃色的羽絨服，應斯宇看似無意的又問了一聲，“哦，那有侄子麼？”
方生道，“侄子倒是有兩個。”
“多大了？”
“一個十六，一個十二。”
點點頭，應斯宇心說，那跟喬哲那小子差不多大。回過身，應斯宇拎着那件黃色的羽絨服，問方生，“你說這件衣服好看麼？”
“不錯。”方生點點頭，又說了句，“這每個人穿衣服的風格都不一樣，有些孩子喜歡深色衣服，有些孩子喜歡亮色衣服，如果買了不喜歡的，那可能不會穿。”方生雖然只見過那個少年一面，也看得出來，少年不是個活潑開朗的孩子，這黃色的羽絨服，多半是不受他喜愛的。
粗黑的眉頭擡了擡，應斯宇將羽絨服放回去，又說，“你幫我挑幾件衣服，要適合剛纔那孩子的。”
“這…”助理方生猶豫了一下，覺得有些不合適，“應總，還是你來挑選吧，我怕我挑的，他不喜歡。你來挑選，也是你的一片心意。”
應斯宇表情變了變，一片不自在。
“我挑的他不喜歡。”想到那孩子總是挑剔他的眼光，應斯宇就覺得鬱悶。
方生沒聽懂應斯宇這話什麼意思，但老總髮話了，他不得不從。方生認真選了三四件羽絨服，一件黑色的，一件藍色印花的，跟一件暗紅色的，還有一件是立領的印花棉服。
應斯宇看了一眼，點點頭，“都行。”
方生想，只買羽絨服，似乎不妥，便又問應斯宇，“毛衣要麼？”
應斯宇點點頭，說，“都挑幾件。”
“好的。”
得到應斯宇的允許，方生又挑了幾件毛衣，幾條長褲。將一堆衣服放在推車裡，應斯宇帶着方生去結賬，路過買鞋的貨區，應斯宇停了下來。方生見了，在一旁說，“現在十多歲的孩子，大多都穿運動鞋、板鞋，不過今年冬天冷，冬靴也有很多人穿。”
應斯宇聽了，脣角揚了揚，伸手取下最上面的一雙拼色運動鞋，斜面是藏藍色的，鞋底橘紅，很亮眼。沒多想，應斯宇直接將鞋子放推車裡，又拿了一雙棕色沙漠靴，一雙白色的板鞋。
“行了。”
兩個人去結了賬，東西太多，兩個人雙手拎滿了購物袋，在售貨員笑眯眯的注視下，走出了服裝店。
將東西扔在後車座，應斯宇則坐在了副駕駛。
“應總，我們是回去還是去醫院？”
應斯宇想了想，說，“去德鎮。”
德鎮，方生知道這個地方，他有一個遠房親戚就住在那裡。那裡是一片本地居民居住的地方，沒有高樓大廈，有的全都是老式的兩層小樓。方生並不多嘴，直接開車去了德鎮。
車子拐進巷子裡面，應斯宇下了車，將東西放在喬哲家門口，按了下他家的門鈴，便又鑽進車子。“走吧。”
方生忍不住問，“這就行了？”
“嗯。”
應斯宇竟然臨陣脫逃了，他害怕那孩子又會嫌棄他買的東西沒眼光，更怕他會拒收他買的衣服。車子開出巷子，停在門口，應斯宇看到喬哲從屋裡走出來，這才讓方生開車離開。
喬哲盯着屋門口的幾大袋子衣服，表情一片複雜。
怎麼說呢，本來在他心裡已經毫無形象可言的應斯宇，在瞬間，似乎形象又回升了一些。喬哲四下看了看，確認那個人又跑了，忍不住蹙了蹙眉頭。“縮頭烏龜！”
將東西提回房間，喬哲迫不及待地打開，一件衣服一件衣服，全都試了一遍。
意外的，衣服都很合身，顏色也是他常穿的衣服顏色。他還以爲，應斯宇會給他買些花花綠綠的衣服…
摸摸鼻子，喬哲看着鏡子裡宛如脫胎換骨的少年，心裡一片柔軟。
衣服穿着很暖和，這是不是，就是有爸爸的感覺？
*
應斯宇洗了澡，心情有些煩躁，便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個人在臥室的沙發上坐下，慢慢地喝着。
最近煩心事多，他從來沒有這麼困擾過。
要怎樣，才能將那孩子接回家？
再說，想要接喬哲回家，他那媽媽肯定就不會同意。
一想到這些，應斯宇就更覺得疼痛。但最讓他疼痛的還不是這些，而是將喬哲接回家後，他的未來人生。你想，一個剛三十出頭的男人，卻有一個十多歲的孩子，這讓別人怎麼想？
應斯宇幾乎可以想象，到時候，滿城的風言風語有多誇張。
他可能再也娶不到老婆了…
自己可能會打一輩子光棍，這讓應斯宇欲哭無淚。
手機響了，應斯宇拿起手機一看，頓時苦澀一笑。他接起電話，就聽見一道柔柔弱弱的女人聲音傳了過來，“斯宇，你最近在忙什麼，都好幾天沒來找我了？”李珊珊不愧是被奉爲甜心公主的女人，聲音夠甜膩，若是以往，應斯宇聽了她的聲音，心情一定會好起來。
可今兒晚上，她的聲音落到應斯宇耳朵裡，卻怎麼也不是個滋味。
“嗯，忙。”應斯宇說。
李珊珊靜了靜，再開口時，語氣幽怨無比，“斯宇，你是不是不愛我了？是不是有新歡了？你以前從來不這樣跟我說話的，你知道你這樣說話有多冷淡嗎？斯宇，你如果不愛我了，你明白告訴我，我不會纏着你的。”
以前，只要李珊珊一裝無辜，扮柔弱，應斯宇就會好言好語哄着她。
畢竟嘛，應家男人對自己的女人，都是相當溫柔體貼的。
但，那是大多數時候。
應斯宇面無表情地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窗外的點點星光，卻說，“你說的沒錯，我不愛你了，咱們分手吧。”去他孃的談戀愛，滾犢子的甜心公主，當他不知道，她跟着他是爲了什麼？
今兒幾克拉的鑽戒，明兒十幾萬的鉑金包，後兒鑽石項鍊，以往他心情好，願意寵着她。最近他滿肚子怒火沒處發，偏有個不長眼睛的往槍口上，應二少爺沒道理不向李珊珊開炮。
應斯宇的回答，顯然跳出了李珊珊的預料。
聽到應斯宇明確說不愛她了，要分手，李珊珊頓時就慌了。
“斯宇，你、你說真的麼？”跟應斯宇在一起快半年了，應斯宇雖然也應酬，但從來都不在外面亂來，因此李珊珊也認爲應斯宇對她愛的死心塌地的，纔有恃無恐。
可現在看來，顯然不是那麼一回事。
真的愛她，怎麼可能會輕言淡語地就說出分手二字。
心裡的依仗沒了，李珊珊慌了神，再開口，聲音都變了，開口說話時，就像喉嚨裡塞了雞毛，嗓音難聽極了，“斯宇，你爲什麼要跟我分手？”
應斯宇不說話。
爲什麼？
因爲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應斯宇從來就沒有心動的感覺。
因爲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每次約會都是商場買買買。
應斯宇是沒有遇到喜歡的人，所以樂意跟李珊珊一起玩，但這並不代表他傻。懶得跟李珊珊掰扯，應斯宇直接掛了電話，他揉了揉眉頭，腦袋疼得快要炸了。
嘆息一聲，應斯宇去牀上躺下，拉過被子蓋住身子睡覺。也不知道有沒有睡着，應斯宇的手機忽然響了一下，聽提示音是短信。
“主人，您有一條未讀信息。”
手機語音自動播報。
應斯宇翻了個聲，小聲說，“查看。”
“來信人：喬哲。”
應斯宇眼睛睜開了，聽見機器女音念道：“衣服都收到了，大小合適，謝謝。”短信播報完畢，那機械女音也就停止了。應斯宇盯着黑夜，心裡不是個滋味。
老子是真的有了個十多歲的兒子！
應斯宇清晰認識到這個雷人的事實，頓時沒了睡意。
*
臘月二十九的下午，亞龍國際公司才放了年假，自願留下來加班的，工資收益則是平日裡的四倍。
因爲要過年，應家的幾個孩子都必須老老實實滾回家。
應斯宇在二十九的晚上回到家中，一進屋，就發現所有人都擡着頭，一臉莫測地看着他。今兒應家來了很多人，風宓陽一家，銀家幾個兄弟，還有應斯里小兩口，全都聚起了。
“回來了？”楚未晞出了聲。
應斯宇感到不妙，卻還是點了點頭，自己找了位置坐下。
其他人都沒有說話，但都用意味深長、佩服至極的目光看着他。這之中，尤其以銀二和銀五最突出。
“二叔，銀五叔，幹什麼這麼看着我？”
應斯宇被他們的眼神盯着看，有些頭皮發麻。
銀二下意識推眼鏡，每當他推眼鏡的時候，都代表着這個人要使壞了。“聽說，你不聲不響，就給我們整出來一個快滿十五歲的兒子。”
你看，這人就是這麼壞心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應斯宇表情一僵，沒有吱聲，卻也沒有否認。
銀五從來都跟銀二是一路貨色，聽了銀二這話，他也說道，“怎麼不將我們的侄子帶回來看看？”
應斯宇還沒說話，應呈玦便冷哼了一聲，一針見血道，“只怕他沒那個本事。”
楚未晞悄悄捅了捅應呈玦的手臂，示意他少說風涼話。
盛予歡和應時光坐在一起，都同情地看着應斯宇，心說，這到底是造的什麼孽。應斯宇無話可說，將頭埋得很低，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那一直端坐着，沒有出聲的銀四，終於偏了視線，落到應斯宇身上。
銀四的目光所到之處，可謂冷風陣陣，應斯宇不可能察覺不到。
他猛一擡頭，對上銀四不贊同的眼神，頓覺不妙。
下一秒，就聽見銀四說，“儘快將喬哲接回應家。”
應斯宇還沒說話，銀四又一臉無情說道，“若不能成功接回喬哲，那他便是你的私生子。按照家規，應家是不允許私生子存在的，要麼，你將他接回家，認祖歸宗。要麼…”銀四依舊那冷颼颼的眼刀子看了眼應斯宇，才道，“就只有將你掃地出門了。”
其他人都沒說話，顯然，銀四說的是真實的，並非胡言亂語。
應斯宇求助的雙眼望向雙親。
應呈玦仰頭看着天花板，楚未晞假裝低頭打量自己的手鍊，完全無視了應斯宇。應斯里忍不住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一臉同情，說道，“斯宇，自求多福吧。”
應斯宇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
大年三十這天，應家人齊齊出動，爲團年宴做準備。應斯宇要死不活的躺在牀上，心裡琢摸着，到底要怎樣，才能將喬哲帶回家。他在牀上滾了一圈又一圈，忽然眼前一亮，一個鯉魚打挺蹦下牀。
*
喬哲在大早上接到了部隊的電話。
是喬安曦打來的。
“媽媽，聽說你出任務去了，沒受傷吧？”
喬安曦說，“沒有，我很好。外婆起牀沒，媽媽想跟外婆說說話。”
知道是瞞不住了，喬哲這纔將林霞動了眼部手術，又摔骨折的事情告訴喬安曦，“外婆現在還在醫院，今晚過年，怕是要在醫院過了。”
喬安曦心也是肉做的，聽到喬哲說的這些事，心裡愧痛不已。
“媽媽現在就去請假，今天就回來。”
聽聞媽媽要回來過年，喬哲掛了電話後，拿上錢，跑去菜市場，買了很多菜。菜市場到了下午就要關閉了，直到大年初四纔會重新開放，喬哲買了許多菜，嘿咻嘿咻提回家，放將菜放進冰箱，就聽見手機短信響了。
喬哲擦擦手，看到了應斯宇的短信。
不着調：【準備怎麼謝我？】
喬哲看到短信，愣了一下。
謝他？
他往上一看，瞧見上一條短信，這才明白，應斯宇是在指買衣服那事。喬哲那晚隨口說了聲謝謝，隔了這麼多天，應斯宇纔來要好處，這…
今天是大年三十，雖然心裡覺得應斯宇這人有些不靠譜，但喬哲還是挺想見他一面。
儘管這個父親有些差強人意，但他總是自己的父親。
叮咚——
“主人，您有一條新短信。”
應斯宇望着樓下走來走去的傭人，打開短信，看見喬哲回覆到：【要不，一起吃頓飯吧。】
眼睛微亮，應斯宇忙回覆：【成。】
喬哲要去醫院照顧林霞，因此吃飯地點定在醫院外的小飯館。應斯宇倒是不嫌棄飯館小，他很看重這次見面，畢竟，今天是大年三十不是？應斯宇今早起牀，隨手拿了一件天藍色的風衣披着，他準備就這樣去見兒子，剛走到下樓的樓梯道上，又想起上次在咖啡館，被喬哲嫌棄的那些話。
他腳步一頓，低下頭，仔仔細細看了看自己的穿着。
想了想，應斯宇衝樓下喊了聲，“哥，你來一下。”
正跟盛予歡一起削土豆皮的應斯里聽到這聲吼，忙放下土豆，洗了手，上了樓。“做什麼？”進了應斯宇的房間，發現應斯宇在更衣室裡來回踱步，應斯里有些好奇。
應斯宇指着那一排排花裡胡哨的衣服，跟應斯里說，“哥，給我選套衣服，我今天要跟喬哲一起吃午飯。”
原來如此。
應斯里仔細看了一遍他的更衣室，紅色的、粉紅色的、天藍色的、連綠色的外套都有。應斯里頓時沉默了。
“要不，你穿我的？”
應斯宇有些憂鬱，但還是跟着應斯里，去了他的更衣室。
跟應斯宇的更衣室相比，應斯里更衣室裡的衣服，就正常成熟多了。應斯里給他挑了一件黑色的襯衫，淺灰色的針織毛衣，與一件暗色繫帶毛呢長大衣。“穿這一套。”
應斯宇接過衣服，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吐槽，“這樣穿着，好像霸道總裁黑社會老大。”
應斯里眼裡有了笑意，“你就是我們家的霸道總裁啊。”
應斯宇切了一聲，但還是乖乖地穿上了他哥給他選的衣服。
從小就對哥哥崇拜不已的一雙眼堅信，無論何時，哥哥的眼光都不會出錯的。他換好裝，拿上錢包和車鑰匙，跟家人說了聲不回來吃午飯，就開車下了山。
應呈玦正在切魚片，聽見汽笛聲遠去，這纔跟應斯里說，“那小子今天總算穿對了一次衣服。”應呈玦性格有些龜毛，對自己的面貌形象相當的在乎，他十分注重衣着打扮，因此，應斯宇的衣着風格，一直是受他詬病的。
應呈玦爲此說過應斯宇無數次，但應斯宇從來都是我行我素的性格，根本不聽。沒辦法，爲了不讓二兒子四處給他丟臉，應呈玦強制性要求應斯宇出席重要場所和宴會，必須穿造型師給他配的衣服，否則不許他出門。
應斯里低笑了聲，才說，“可不麼，你孫子嫌棄他穿衣服不着調，他這不是想去刷個好印象麼？”
應呈玦：“看來我孫子還是有眼光的。”
“可能是隨了他媽。”
點點頭，應呈玦很是同意應呈玦這話。
*
知道應斯宇要來吃飯，喬哲特意提前做好了飯，然後提着骨頭湯跟小菜去醫院。伺候林霞吃完，喬哲蓋上飯盒，林霞看見了，問他，“小哲你吃了沒？”
喬哲忽然抿脣笑了下，那幅度很淺，但林霞還是看到了。
“我還沒吃，待會兒有人要來找我，我在外面吃。”
林霞問，“是同學麼？”
喬哲搖了搖頭，“不是。”他也沒有告訴林霞有關應斯宇的事，也沒有告訴喬安曦。
“錢還夠麼？不夠的話，我這裡還有點兒。”林霞生怕孫子在外面沒了面子。
“夠的。”
喬哲走出醫院，就看到一輛騷包的紅色轎車停在門口。他聽到別人對那車議論紛紛，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喬哲心想，這車真漂亮，也不知道里面坐着一個怎樣的美人。
喬哲從車旁走過，準備去飯館。
就在這時，那跑車車窗降下來，露出‘美女’的真容。“上車吧，喬哲。”
喬哲聽到熟悉的聲音，下意識抽了抽嘴角。
他停下腳步，朝車內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應斯宇那張笑得燦爛的臉。喬哲不情不願上了車，應斯宇見他不說話，忍不住關心問道，“你怎麼了？在想什麼？”
喬哲深深地看了眼應斯宇，最後，搖了搖頭。
他在想什麼，這有些一言難盡。
喬哲忍不住在心裡胡思亂想，應斯宇這種人，他媽媽絕對是看不上的。他挺好奇，媽媽跟應斯宇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若說他們是相親相愛生下的自己，喬哲自己都是不相信的。
他媽媽，最欣賞的就是頂天立地的真男人，像應斯宇這種乍一看挺唬人挺好看，實際上騷包又鬼畜的人，他媽媽連多看一眼都會覺得礙眼。
想着，也到了飯店門口。
喬哲進飯店的時候，心裡還有些忐忑，生怕應斯宇這大少爺會嫌棄飯店小，衛生差。出乎意料的，應斯宇完全沒有表現出半點不適。兩個人在一個長方形桌子邊坐下，應斯宇隨意涮了涮杯子，就倒了杯茶喝了起來。
那茶味道真不算好，但他也不嫌棄，一口就是半杯。
喬哲將一切看在眼裡，心中悄悄鬆了口氣。
點菜的時候，喬哲點的全是素菜，應斯宇聽了，蹙了蹙眉，“你是小女生要減肥麼？正是長個的時候，光吃素菜不吃肉是長不高的。”奪過他手裡的菜單，應斯宇一口氣點了五六個葷菜。
被應斯宇罵了，喬哲竟然不覺得生氣。
他其實並不是要省錢，只是比起葷菜，他更偏愛素菜的口感。
今天是年三十，飯館因爲靠近醫院，生意依舊好得很，兩個人等了三十多分鐘，菜才上齊。喬哲沒有跟應斯宇一起吃過飯，他雖然不知道應家到底有多富足，但也猜到，應家必定是大富大貴之家。
聽說，富貴人家吃飯規矩多。喬哲以爲應斯宇吃飯也會有一堆繁雜禮儀，令他意外的是，應斯宇吃飯沒什麼忌諱。他吃的很快，幾乎不挑食，葷素都吃。
他吃飯速度雖然快，但吃相卻意外的很好看。喬哲多看了一眼，下意識的，他開始模仿應斯宇吃飯的樣子。而這一點，是喬哲自己都沒有發現的。
應斯宇足足吃了三碗，比正在長個子的喬哲還要能吃。
吃完後，應斯宇竟然不要臉地說了句：“少吃點兒，留着肚子晚上吃大餐。”
喬哲：“…”
喬哲這才認識到，應斯宇能長到近一米九，不是沒有道理的。
見喬哲只吃了兩碗就打算放筷子，應斯宇頓時不悅說道，“你是貓咪嗎？吃東西這麼斯文。”
喬哲其實已經飽了。
應斯宇又說，“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一頓飯能吃四碗。”
鬼使神差的，喬哲又多吃了半碗，就這樣，應斯宇還在嘟噥說他胃口小，真省錢。喬哲默默地聽着，在心裡給他加了個大胃王的外號。結了賬，這頓飯竟然吃三百多塊。
幸好不是喬哲自己付錢，否則他會心痛的。
父子倆一前一後走出飯館，應斯宇低頭問他，“你外婆還沒出院，今晚是準備在醫院團年麼？”
喬哲道，“我媽媽要回來。”說道媽媽的時候，喬哲眼種神采很亮，那是應斯宇從沒看見過的。應斯宇到嘴的話，頓時被他吞進肚中。他本來，是想邀請喬哲去應家一起團年的。
“你媽他們部隊放假了？”
“我媽請假回來的。”
“那挺好的，這樣熱…”鬧…應斯宇話沒說完，突然眼前一亮。他望着水泥馬路對面的街道，那裡，走過一個留有一頭短黑髮，身穿黑色短款羽絨服、緊身黑色長褲，腳踩軍靴的女人。
見應斯宇忽然不說話了，喬哲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卻見應斯宇兩眼放光看着街對面。那樣子，就像色狼看到了美女，商紂王看到了蘇妲己。整個額頭上，都寫着：有美女！
喬哲心裡有些不舒服，聽見身旁的流氓嘴裡唸唸有詞，“細腰、長腿、胸圍不大不小剛剛好，身材比例完美。極品！此女前凸後翹，氣質上乘，不似一般柔弱女子，乃是一朵鏗鏘玫瑰。依我看，就這身材她都能得九十八分，完美！”
從小就是個顏控，應斯宇就是行走的發現美女帥哥的雷達。
賞了應斯宇一個鄙視的眼神，喬哲這才順着他目光定固的方向看去，看清應斯宇口中那個美女是誰後，喬哲的表情瞬間變得古怪，眼神也有些複雜。“那是我媽。”
“哦。”應斯宇隨口應了聲。
喬哲很有耐心的看着他。
果然，應斯宇猛地變了臉色，驚訝問道，“你剛說什麼？”
喬哲似笑非笑，眼裡的陰鬱徹底變作了戲弄和玩味，“我說，你口中可得98分的極品美女，是我媽。”
應斯宇這次真聽清楚了。
因爲沒有詳細看過喬安曦的資料，應斯宇也不知道喬哲的媽媽到底長什麼樣。在他的想象中，當兵的女人，都是些糙女子。但今兒個，應斯宇受到了衝擊。
他怎麼也沒想到，喬哲他媽，身材竟然這麼夠味。就是不知道，正面如何呢。
正想着，身旁少年便朝對面大喊一聲：“媽媽，我在這兒！”
喬安曦聽到自己兒子的聲音，下意識扭頭，朝對面看了過去。
那一張臉頰清秀五官卻精緻，每一處都生的恰到好處，那一雙眼睛堅毅非凡，時時刻刻都透露着不屈服。因爲長年累月的訓練，喬安曦的皮膚並不是白皙，近似麥色，但那張臉的皮膚狀態卻相當好。
噗通——
噗通——
應二少爺聽到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
喬安曦大步邁過馬路，朝喬哲走過來，走得近了，喬安曦也注意到喬哲身邊的男人了。看清應斯宇的臉孔，喬安曦瞳孔微微一縮，一大一小兩張臉湊在一起，喬安曦不傻，瞬間就猜到了這個男人的身份。
頓時，喬安曦皺起了眉。
看見喬安曦在打量自己，應斯宇有一種自己正處於一場相親宴，等着被對象評頭論足的感覺。
－－－－－－題外話－－－－－－
身爲顏控，應斯宇註定要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