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微待在賓館裡面看了一天的書,腦子有點昏沉沉的,她把所有的知識點和歷年來的真題都複習了一遍,然後就把書丟到一邊了,總覺得再這樣看下去自己會死掉,她伸了個懶腰,想着去外面走一走散散心算了。
穿好大衣,餘微抓起手機和房卡就下了樓。
仍舊是暮色沉沉的時刻,天地一片昏暗,亮起的一盞盞昏黃的路燈像是模糊了又放大之後的星辰,散發着暖黃色的燈光,籠罩着淒冷的大街,卻更加顯得寂寥,餘微忽然想到,這是不是就是上學時候,老師經常說的,用樂景襯哀情倍增其哀情呢。
分明是溫暖的燈光,分明是讓人看了就該覺得溫馨的東西。
現在竟然更加的讓她心情低落。
昨天發生的事情確實讓她不是很舒服,她向來不喜歡欠別人的東西,特別是人情,這種東西最難還了。她一面走,一面把事情在心裡捋了捋,等到把前世的事情又重新想了一遍之後,對陸淮謙的同情憐惜愧疚馬上就消失不見了。
前世那樣子對她,這一輩子他不過是態度好了點,說了幾句好聽的話,自己竟然會感到愧疚,餘微忍不住想給自己一個耳光,真的是,路上的行人不是很多,稀稀落落的,餘微站在長橋邊上,把手攏在嘴巴邊上,大聲的喊道:“去你大爺的,你這個混蛋,我纔不愧疚呢!是你對不起我!”
喊了一聲之後,餘微覺得舒服了一點,然後就又喊了一聲。
有幾個人對着餘微看了又看,最後也乾脆在她的身邊站定,學着餘微的樣子對着空氣和天空大喊了起來:“我一定會考過的!”
“你個渣男,吃屎去吧!”
“……”
長橋這邊頓時就熱鬧了起來,叫喊聲此起彼伏的。
原來大家心裡都有這麼多的抱怨呢,餘微心想,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楚,自己的這點心思又算的了什麼呢。
也許是把心底的鬱悶都抒發了出去,餘微的心情好了很多,覺得那些盤旋在心頭的種種負面情緒都消失不見了,她把手抄回口袋裡,和身邊的年輕女孩兒相視一笑,然後她就慢悠悠的回了賓館。
一夜好夢。
直到鬧鐘把她叫醒。
她收拾好東西,心情舒暢,輕鬆上陣。
走進了考場。
餘微考了兩天的試,考完一科就回去睡覺,把腦子放空,餓了就吃點東西,一眼書都沒看,手機也沒有打開看,就這樣把兩天的時間給過完了。
再從學校裡出來的時候,餘微覺得一身輕鬆,因爲回去的車票定在明天中午,所以餘微並不着急收拾東西,盤算着附近有什麼景點,也許還可以趁着這段時間看一看,雖然說是冬天沒什麼好玩的,但是餘微素來喜歡看風景,天氣冷正好景點的人會少一點,她很討厭景區里人擠人那種,也不知道是看人還是看風景。
餘微在學校附近吃了飯,才慢吞吞的回到了賓館。
打開手機準備百度一下看看呢,就看到手機裡面很多個未接電話。
有蔣晨的,有陳衍的。
還有一個陌生的號碼。
餘微想了想,先給陳衍打了過去,沒有人接聽。
又給蔣晨打,也是沒有人接聽。
餘微的視線在那個陌生的號碼處停留了一下,然後試探着撥了出去,這個倒是很快就接通了,餘微的那一聲喂還沒有說出口,對面已經霹靂扒拉的說了很多:“你是餘微吧?你趕緊回華洲,顧盼這邊出了點事情,你趕緊回來看她最後一面。”
餘微大腦空白了兩秒,握着手機,重複道:“你說什麼?顧盼怎麼了?”
對面那人的情緒好像穩定了一點:“我是顧盼的媽媽,她讓我給你打電話,她說她想見你最後一面,你能趕緊趕回來嗎?”話音裡帶着隱忍的哭腔。
一道雷打在她身上,打得她幾乎沒了全身發冷,餘微機械的說道:“我馬上回去,馬上回去,伯母你讓盼盼等我,讓盼盼等我!”
掛斷電話之後,餘微把衣服往行李箱裡面一塞,拉上拉鍊拉起行李箱就走,到了前臺,把房卡往那裡一丟,就跑了出去,前臺在那裡叫了好幾聲:“小姐,您的押金!”可是餘微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她只能嘆了一口氣,想着平常看着這個客人溫溫柔柔的十分有禮貌,沒想到是個這樣的急性子,當即把錢裝到了一個紙袋裡,貼上房間號和餘微的名字,按照日期存檔好。
經常有客人忘記帶東西,忘記取押金,等到想起來了,就會回來取。前臺每天接待那麼多的人,哪裡能記得你丟了什麼,所以就會和客人產生矛盾,前臺覺得客人無理取鬧,客人覺得酒店的服務員私吞了他的東西,鬧着要找經理,這樣的糾紛多了,賓館就立了一個規矩,要把所有客人忘記帶走的東西存檔歸類。
因爲這個客人十分的漂亮,登記的時候又有一個十分帥氣好看的男子陪着她一起,所以前臺的印象就特別的深刻,清潔人員又從房間裡面拿出了一疊書和幾件衣服,一大堆的洗漱用品還有鞋子。前臺都把東西密封在一個大袋子裡,順便趁着登記信息還沒有自動清除的時候把電話號碼抄下來貼在袋子上了。
東西蠻多的,應該會回來取。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那個好看的男孩子了,前臺小姐想着就又垂頭去工作了。
餘微走出賓館才發現自己穿的是賓館的一次性拖鞋,薄薄的一張紙一樣,踩在地上,透心涼,她一面攔車一面拿出手機和航空公司打電話,想詢問一下航空公司還有回華洲的機票沒有。
可是打着打着,手機就自動關機了。
再開機已經開不了了,她把手機裝回包裡,伸手專心攔車,思考着是先去飛機場還是去高鐵站。
關鍵是不知道哪裡有票。
也許是因爲今天考研結束,所以道路上的車一下子就多了起來,擁擠的不成樣子,路過的出租車幾乎都坐滿了人。
餘微急的火急火燎的,可是仍舊打不到車,手機又關機了,她的眼淚斷線珠子一眼噼裡啪啦的落了下來,心像是窒息一樣難受,顧盼……顧盼…她心裡一直不安,一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是她卻沒有想到顧盼那裡去,只給陳衍打了一個電話,現在想起來,餘微又悔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