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微愣了一下,有點驚疑不定的問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陸淮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彈了彈衣服那本來就不存在的褶皺,然後挑起眉毛問道:“我爲什麼不能還在這裡?”說完之後就往門口走:“去吃東西吧,我知道你餓了。”
餘微站在原地沒有挪動步子,只是望着陸淮謙的背影。
陸淮謙這樣認真的樣子總讓她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這樣纏着她,雖然沒不能把她怎麼樣,但是卻很容易讓別人誤會他們之間的關係。
她現在是和陳衍在一起。
可是因爲工作和別的原因,她和陸淮謙待在一起的時間反倒多了起來,就連她出來考試,也是陸淮謙跟着她過來了。這種感覺讓她不安,讓她隱隱覺得愧疚,雖然她什麼都沒做,也什麼都沒想,也很不喜歡陸淮謙這樣跟着她。
但是事實就是事實。
她不知道陳衍知道了會怎麼想,這種感覺讓她非常的反感。
她又有點冷漠的想,果然是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
如果自己還是像前世那樣喜歡他喜歡的不得了,也許他反而不會對自己這樣上心了,命運就是喜歡這樣作弄人,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陸淮謙回頭,看着餘微仍舊站在門口發呆,不由得蹙眉叫道:“餘微?”
餘微回神,看着陸淮謙,跟了上去。
陸淮謙的腳步不自覺的放慢了起來,看着跟上來的餘微,嘴角挑起了一絲微笑,今天他給司機放了假,給了他一筆錢讓他開着車去玩,不用留在這裡等着他,剛好,現在,可以和餘微一起走路出去吃飯。
他覺得自己和餘微的交集越來越多了,這個認知讓他無比的開心,不管怎麼樣,餘微現在沒有和以前那厭煩討厭他了。
餘微隨便找了一個小餐館吃了一碗餛飩。
陸淮謙雖然想請餘微吃一頓大餐,可是看着餘微那享受的樣子,也只好坐了下來,跟着餘微吃了一大碗混沌,放了許多辣椒和醋,熱騰騰的,紫菜和蝦米的味道讓人食指大動。
陸淮謙很少吃這種東西的,在這二十多年來的漫長歲月裡,他沒什麼吃這種看起來不是很乾淨的小吃攤的機會。
吃完了混沌,餘微抽了張紙抹了抹嘴巴,忽然就問道:“陸淮謙,你難道不忙嗎?”
陸淮謙搖頭:“我很忙,難道你沒看出來嗎?”
“既然很忙你就不要跟着我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餘微十分善解人意的說道:“沒必要爲了我耽誤你的工作不是嗎?”
“爲什麼沒必要?”陸淮謙正正經經的反問。
餘微無話可說。
“我跟着你纔是正經是好嗎?”陸淮謙繼續說:“我的工作都處理好了,我可不像某些人,只把工作放到心上,別的一概不管!”
餘微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她覺得陸淮謙一點沒變,還是那樣的面目可憎,他話裡諷刺的意味太過濃重,她就是想聽不出來也不能,可是陳衍就是陳衍,做什麼都是有道理的,他們之間的感情還輪不到他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
餘微沒說話,拎起包就走了出去。
越走越快。
陸淮謙忙跟了上去,他也知道餘微生氣了。
他也生氣了,自己什麼也沒說,不過是指出了事實而已,餘微至於這樣給自己甩臉色嗎?至於維護一個人到這種地步嗎?
生氣的同時,他又沒由來的害怕,沒由來的惶恐,他總感覺,雖然他站在餘微的旁邊,和數年前一樣,站在她的身邊,擺出一樣的表情,說話用着一樣的語氣,可是,她的心卻離他越來越遠。
他追了上去,跟在餘微的身後,餘微沒有和他說話,他也沒有和餘微講話,兩個人就保持着兩步的距離,一前一後的走着。
餘微進了大學校門,問了保安室的大爺,順着他指的路去考試的教學樓看了一下,注意了一下四周的標誌建築物,記了一下路,覺得不會出錯才放下心來。
一放鬆,餘微就發現校園裡有很多學生,一臉洋溢的青春年少,手裡抱着書,匆匆忙忙的朝着一個方向走去,可能是去上晚自習了吧。人羣中不乏很多小情侶手拉着手膩膩歪歪滿臉恩愛,讓人一看就嫉妒的那種純情和幸福讓餘微的心驀然就痛了起來,她忽然發現自己老了,和這些小年輕到底是不一樣了。
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老氣橫秋。
她一時傷感,不由得望着校園裡面的巨大的人工湖嘆了一口又重又長的氣。
“你記不記得我們大學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陸淮謙忽然出聲,嚇了餘微一大跳。
只顧傷感,剛剛甚至忘記了自己身上還黏着一個狗皮膏藥。
餘微沒有出聲,只是望着暮色籠罩中模糊的景物兀自出神,她突然就有點心神不寧的感覺,特別的不安,七上八下的,這種感覺很多年前也有過。
她有了這種感覺之後——她的爸爸媽媽相繼就去世了。
想到這裡,她有點慌張,忙從揹包裡把手機摸了出來,給陳衍打了一個電話,聽到他熟悉而又好聽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了出來,她懸着的心纔有點放鬆下來,聽到他說這幾天都在公司加班,晚上就順道睡在公司,不回家,餘微更加的覺得安心。
不回家就不會有意外。
餘微魂不守舍的說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陸淮謙一字不漏的聽完了餘微的電話,臉上的神色被暮色掩蓋,看不出什麼,他目光灼灼的望着餘微,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捏成了拳頭,許久之後,他笑着出聲:“我送你回去吧,不早了,外面太冷了,小心感冒。”
“陸淮謙。”餘微的聲音輕飄飄的,語氣惆悵:“你跟我去個地方吧。”
陸淮謙臉上又有了點喜色,問道:“去哪裡?”
“你去不去?”餘微回過頭看着陸淮謙,一字一句的問道,眼睛裡卻倏然沒有一絲笑意。
陸淮謙的內心卻是狂喜的,這麼久以來,都是他死乞白賴的跟在餘微的身後,她從來都沒有主動說過,要他和她去什麼地方,是不是自己的誠心終於打動了她?
他眉開眼笑的跟了上去,一時間,他覺得陰沉的天色都明朗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