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熙僵硬着脖子,擡頭看了一眼那邊的葉晟唯,發現他神色還是十分難看之後,她只能回過頭,對着安然和雷子琛的方向鞠了一躬。
“雷先生、雷夫人,對不起,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對,我不該歪曲事實真相,說是雷夫人先動的手,還請雷夫人原諒我。”
雖說是道歉, 語氣也還算是誠懇,但是安然從方文熙的眼中卻看不出半分歉意,只有怨恨。
她笑了笑,輕聲道,“方小姐何必勉強自己呢?方小姐一向看不起我,如今要對着這個看不起的野丫頭道歉,相比應該是很爲難的吧?其實像方小姐這樣的身份,根本沒有必要爲難自己的。”
安然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一臉不太願意接受這沒有誠意的道歉的意思。
葉晟唯那邊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抿着的薄脣冷的似要結出冰霜來。
方文熙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能咬着牙堅持的站在那裡,她一雙放在身側的手死死的握着拳頭,再次朝着安然舉了個九十度的躬。
“我是誠心跟安小姐道歉的,那天的事情確實是我和小七不對,後來還反咬安小姐一口也是我們一時間想差了,還請安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和小七這一次。”
那邊的姚七氣憤的咬着下脣,完全不敢相信方文熙竟然會對着安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什麼叫做“大人不記小人過”?
她安然是個什麼東西?憑什麼受她文熙姐的鞠躬行禮和道歉?
姚七正要發作,肩膀卻突然被人按住了,她氣憤的擡起頭,卻看見凌澤羣正斂着神色對自己搖頭。
要是此刻過來攔着她的人是葉晟北或者葉晟唯,姚七一定會繼續大喊大叫的,但是這個人是凌澤羣,姚七卻沒了聲音。
葉晟北、葉晟唯護着安然時有可能的,但是凌澤羣不可能。
他是永遠站在她和方文熙這邊的,如果連他都對自己搖頭了,那可能是此刻她是真的不該開口在說什麼。
姚七終究沒有出聲,而那邊的方文熙說完之後也沒了聲音,空氣中的尷尬似乎要凝成霜花。
半晌之後,安然才輕笑着開口。
“方小姐的歉意我是收到了的,只不過,我並不打算原諒你。”
一屋子的人除了雷子琛之外,聞言都擡起頭,將目光投向了那邊的安然。
有不理解的、又驚訝的、還有恨意十足的……
但安然並未在意,她只是繼續說道。
“我從沒說過自己是個大度的人,況且就算是真的大度,也受不起姚小姐和方小姐這兩次三番的騷擾和污衊,以前兩位對我的種種我姑且不論,單說這一次,你們兩個害的我險些失去了孩子,又讓我被衆人戳着脊樑骨罵了這麼多天,這對我的生活和心情來說已經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是你們如何道歉都挽回不了的事實!”
方文熙氣憤的等着她,咬牙切齒道,“安然,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接受我的道歉?”
安然毫不避諱的說出事實,“確實,從葉晟唯讓你古來跟我道歉的時候,我就並沒有想過要原諒你。”
“既然如此,你爲什麼不站出來阻止,非要聽我來跟你道歉?你就是故意要看我丟臉是不是?”
方文熙真是氣急了,也顧不得此刻葉晟唯還在不在場,安然這樣的侮辱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這麼多年來,她從未在別人那裡吃過這樣的虧,而如今竟然是在安然的面前丟了這麼大的臉面,叫她如何也忍不住了。
要是這裡不是警察局,要是殺人不犯法,她可能在安然剛剛開口說不原諒的那一刻已經衝上去將她殺死了!
比起方文熙的氣急敗壞,安然的模樣實在是太過平靜了,既沒有因爲讓方文熙丟了人有半點欣喜,也沒有其他任何的情緒在臉上。
她淡然的,像是說着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
“我以爲,方小姐明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是覺得道了歉會稍微好過一些,塗個心安理得罷了,纔沒有阻止,可如今看來,方小姐似乎並不想要跟我道歉,倒是我高估了方小姐的道德觀了。”
“你!安然……你……”
方文熙氣得說不出話來,她想要像姚七那樣辱罵她,但是有不能像姚七一樣說任何髒話都說的心安理得,她要在別人面前保持自己良好的形象,所以絕對不可以像姚七那樣破口大罵,但這樣,也註定了她要憋屈!
安然該說的也說完了,該聽的也聽完了,自然也不想多留,剩下的部分留給他們自己解決,她轉頭對着雷子琛道。
“四哥,我餓了,咱們出去吃飯吧?”
雷子琛轉頭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點點頭道,“好,走吧。”
他們兩個人相攜離開,剩下屋裡的幾個人面色難看的站在那裡。
方文熙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可是葉晟唯卻並沒有任何的動作,最後還是凌澤羣走過去想要扶她,可是伸過來的手卻被方文熙甩開了。
她沒搭理凌澤羣,而是快步走到了葉晟唯的邊上,氣急敗壞的冷笑道。
“呵!怎麼樣?現在看清楚你那前妻刻薄的模樣了嗎?你叫我去道歉,我也去了,可是人家呢?人家根本就不接受,還要這樣辱罵我,葉晟唯,你就這樣看着我被安然那樣對待,都沒有一句話嗎?”
方文熙這次是真的生了氣,不然也不會這樣不顧一切的責備葉晟唯了。
而葉晟唯低頭看着她,眉眼間的戾氣也沒有加以掩藏的意思。
“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情況,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你做的不對,我讓你道歉是爲你好,現在安然沒接受,你就等着看看自己馬上要面對的是什麼樣可怕的情形吧!”
他冷冷的丟下來了這句話之後便再也不停留,轉身走出了會議室,徒留方文熙一個人在身後大聲叫喊着。
“葉晟唯!”
男人沒有應,頭也沒回的走了。
而這邊的葉晟北看着堂弟離開之後,情緒也終於爆發出來了。
“呵呵,姚七,我可真沒有想到,你竟然這麼厲害,孩子沒有了那麼痛苦的時候,你竟然還能想着怎麼去誣陷別人!那麼短的事情,也得虧了你能買通了那麼多的人爲你說話,以前可真是我低估了你的智商!”
姚七一臉驚恐的看着葉晟北,終於知道害怕了,聲音也小了很多,遠沒有剛剛的囂張,“小北哥,你聽我說,事情不是那樣的,我真的沒有算計你什麼,我只是看不過安然罷了,你也知道,她那個女人……”
“你還有臉說別人!”
葉晟北怒吼了一聲,直接打斷了姚七的話。
“那天我雖然喝多了,但是你根本沒有喝多,你明明有機會離開的,可是你爲什麼故意要把我帶到酒店裡頭?姚七,我是看在咱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不忍心傷害你,可是你就這樣回報我嗎?你知不知道,現在我的人生已經徹底的被你給毀掉了?”
姚七用力的搖着頭,“不,不是這樣的,小北哥,我沒有要毀掉你,我只是……我只是太愛你了……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歡章慕名那個母老虎,你和她結婚完全是因爲他們章家和葉家的合作關係罷了,可是……可是章慕名可以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呀,我們姚家只有我一個閨女,只要你娶了我,我們家所有的東西最後都是你的,章家還有個二小姐,他們家給不了我們家這麼多的……”
她哭喊着要去抓住男人,可是葉晟北卻避開了她的手。
他看向她的眼神,如今只有怨恨和厭惡。
這樣的認知讓姚七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一雙手伸着,卻停在了男人咫尺之外的位置僵住了。
“是誰告訴你,我不喜歡慕名的?是誰跟你說,我娶她只是爲了章家的一切?姚七,你到底是哪裡來的盲目自信?你覺得我不喜歡慕名喜歡你嗎?”
姚七茫然的坐在地上,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落下來,打在地板上,發出滴滴答答的細碎聲響。
可她 沒有去擦,只是一臉悲傷的坐在那裡。
“小北哥,你是說,你是真的喜歡那個章慕名嗎?這麼多年了,我對你的心思難道你真的不知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可是你從來沒有拒絕過我,也沒有將我推開,我以爲……我以爲你心裡也是有我的……”
“你以爲?你憑什麼用你以爲來干擾我的人生!姚七,我告訴你,我不僅不可能愛你,我現在還恨你,我恨你破壞了我的家庭,我恨你算計我!這個孩子沒有了也好,反正都是不該出現的錯誤,是我人生最大的污點,如今沒有了正好,從今往後,我們兩個人再沒有任何的關係!”
葉晟唯氣得紅了眼,聲音也很大,每一個字吼出來都像是利刃一般紮在姚七的心尖上。
不管她怎麼安然,不管她怎麼囂張跋扈不講道理,但是對葉晟北,她往前二十年的人生,當中是挑不出半點錯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