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一愣,臉上瞬間燒了起來,“媽,您太會開玩笑了,我是安然。”
“我從來不開玩笑,你這一聲我當不起,以後不許再喊了。”
安然擡頭看向葉晟唯,對方似乎沒有半點要幫忙的意思,就那麼優雅的自斟自飲。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氣急了,安然忽的覺得心頭的壓抑不見了,整個人好像一下子輕鬆下來,連表情,都平靜了。
這樣的情況,也算是在她意料之中吧。
“那您希望我如何稱呼?”
“叫葉夫人吧。”一旁的香姨冷冷的說了一句。
葉夫人……
安然回味着這三個字,眼前變得模糊不清,思緒也跟着飄遠了。
“家裡的人呢?怎麼沒看見外公?”葉晟唯終於開口。
方萍這才收斂起剛剛那冷漠的氣焰,轉頭對着葉晟唯笑的一臉慈愛,“外公他老人家和朋友去喝下午茶了,至於其他人,一會兒也是直接過去酒店。”
葉晟唯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站着的安然,“那咱們也走吧。”
安然臉上仍舊笑着,“好。”
她手中還提着那兩個禮盒,想起葉晟唯的囑咐,這纔將盒子遞了過去。
“葉夫人,這是給您的……”
“你覺得,我們方家自己買不起這種東西?”
方萍瞥了一眼安然手中的盒子,“你自己拿回去吧。”說着,便看向香姨,“香姨,去幫我把輪椅推過來,該出門去了。”
安然心頭冷笑,面上卻仍舊笑着,看着葉晟唯道,“都讓你別買了,你看,葉夫人太喜歡呢!”
方萍一愣,臉色僵了僵,顯然是沒想過這些東西是葉晟唯買的。
葉晟唯看着笑得溫柔可人的安然,並未多說,直接將方萍抱上了輪椅。
“時間不早了,出發吧。”
安然看着葉晟唯推着方萍走出去,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至於那兩個禮盒,安然還是提着,既然方家不要,那就帶回去好了,反正花的是葉晟唯的錢。
“小唯的車已經坐不下了,你自己坐車過去吧。”
緩緩升起的車窗將方萍的臉隔了開去,安然的手還停在車門把手上,可是車子已經發動,車門也被反鎖了。
駕駛座的車窗打開,露出葉晟唯俊秀的臉蛋。
“安然,我先送媽和香姨過去,你打車去遠江華庭吧。”
安然還沒來得及答應或是拒絕,那車子已經開了出去,留她一個人,呆愣愣的站在那兒。
假如葉晟唯知道這個路段根本打不到車的話,還會這樣將她一個人丟下來嗎?
從軍區大院走出去,近半小時的路程,安然踩着腳上八釐米的高跟,一雙腳隱隱疼着。
瞧着對面奢華的遠江華庭,安然不由的苦笑起來。
僅僅是剛剛的那一面,她就明白,方萍並不喜歡自己。
這種不喜,並不是那種淺薄的討厭,而是長久以來的成長環境養成的,從骨子裡透出的鄙夷,是嫌惡、是怨恨!就像是多看一眼,也覺得無法容忍。
在方萍的眼中,估計她連方家那條泰迪歡歡都不如。
她對着歡歡,至少願意擁抱和溫柔,可對着她,只有滿臉的不耐和冷漠。
所以當初他們的婚禮,方萍纔會藉口生病不來的吧?
可是,以葉晟唯對方萍那孝順的模樣,假如當初方萍就不讓他娶她,那葉晟唯一定不會娶的,那,她……爲什麼又這麼輕易的成了葉夫人呢?
這麼說,方萍但是是明裡暗裡的同意了這門婚事的。
但既然自己同意過,那現在又這樣給她難堪,爲的是什麼?
這母子倆的心思,真的太難猜!
方萍那樣瞧不上她,卻默許了她成爲自己兒媳的事情,而葉晟唯更是離譜,明明喜歡外頭的花花世界,卻偏要娶她……
安然拖着疲憊的步子走向遠江華庭,卻意外的發覺葉晟唯站在門口,像是在等她。
“爲什麼這麼久纔來,所有人都在等你一個!”
他不高興的皺起了眉頭,盯着她有些踉蹌的步伐,“腳怎麼回事?”
“你難道不知道?”安然微笑着反問道。
葉晟唯擰了擰眉頭,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我每次都是開車,不知道那邊打不到車。”
這算是,給她的解釋?
安然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抽回手,可是下一秒又作罷,“沒事,我習慣了。”
葉晟唯望着她,眼中斂着精光,安然繼續輕笑,“我早就習慣了走路。”
可接着,就在她的驚訝當中,葉晟唯忽的將她打橫抱了起來,熟悉的聲音響在耳側,“下次出門穿舒服的鞋子。”
“恩。”安然沒掙扎,眼簾低垂,將情緒掩的剛剛好。
葉晟唯將她放到大廳的沙發上,“在這等我。”
安然沒說話,然後便看見他出了酒店。
這就是所謂的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
安然勾着脣角露出一抹苦笑,靜靜的坐在那裡,看着大廳人來人往。
她一個人坐了很久,葉晟唯一直沒回來,她覺得很冷。
大廳的暖氣似乎是壞了,維修人員正忙裡忙外的修理。
安然覺得鼻翼下方暖暖的,她有些窘迫的擡手去擦,可收回來的手上卻沾了一大片血跡。
她一愣,趕忙擡頭捂住自己的鼻子,腳尖踮起站在地板上。
忽的,一隻溫暖修長的手指伸了過來,帶着乾淨的手帕,而另一隻手,輕輕的托住了她的後腦勺。
安然下意識的想躲,耳邊卻傳來淡漠溫潤的嗓音,“別動。”
安然眸光一動,低頭去瞧那覆在鼻尖的帕子。
手帕揚起的一角,露出一個“C”。
“謝謝。”
“不客氣。”男人的聲音裡,似是帶着隱隱笑意。
安然鼻子堵着,只能用嘴巴呼吸,但空氣中那淡淡的菸草香味,還是進入了鼻腔,那是和葉晟唯完全不同的味道。
鼻血差不多停了,安然用手帕將臉蛋擦拭趕緊,便回頭瞧坐在身後的男人。
“是你?”她吃驚的低呼了一聲。
是雷子琛。
雷子琛笑得溫和淡漠,“好巧,又在這裡碰見你。”
安然尷尬的笑了笑,心道自己總是在狼狽不堪的時候遇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