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晟北附和道,“你堂嫂說得對,你看我岳父那信誓旦旦的樣子,好像絲毫沒有想過你會站出來反對,你不覺得這有些奇怪嗎?”
方文熙在一旁聽着葉晟北和章慕名的話,傷心和氣憤之中也突然像是被人點醒了,腦海中靈光一閃。
很明顯,那天在醫院裡頭,葉晟唯和章沐白兩個人的表現是根本不認識的。
而且那個時候自己已經懷孕了,葉晟唯沉浸在馬上要當爸爸的喜悅之中,每天幾乎都是陪在她身邊的,又哪裡有時間去和那個章沐白見面?
所以章程的那些話裡頭一定是有誤會的,應該是有人,故意設計了這場局!
方文熙伸出手輕輕的抓住了葉晟唯的手臂,收斂起臉上難過的表情,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小唯,我覺得你堂哥和堂嫂說得對,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你不要衝動做傻事。”
葉晟唯低下頭看向她的臉,“你真的要阻止我站出來說話嗎?”
方文熙微微垂下了眸子,撲閃的睫毛又濃密又捲翹,像兩把小刷子,在她眼瞼下方投下一道小小的陰影。
“小唯,我知道你是爲了我纔會這麼激動,你擔心我會受委屈,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知道嗎,我也很擔心你。”
方文熙在桌子下頭悄悄的握住了他的手,“這件事情明顯是別人設計的一個局,假如你要是衝動的站起來爲了我當場甩了爸爸和章程的臉子,讓他們兩個人在這麼多人面前擡不起頭來,那時候咱們該怎麼辦?你覺得你那麼做了,爸爸還會同意我們的事情嗎?”
她體貼的勸慰讓男人漸漸冷靜下來,只是那素來冷漠的眉眼間寫滿了心疼和憐惜。
他回握住了女人柔軟的手,“文熙,我和那位章小姐並不相熟。”
方文熙點點頭,微笑道,“傻瓜,我當然知道了,難道我會不相信你嗎?”
葉晟唯低下頭,因爲方文熙的大度,他越發覺得自己這個男人做的窩囊,擡頭看着那邊聊得開心的兩個人,他放在桌上的那隻手緩緩握成了拳頭,冷漠的眉眼之中也染上了戾氣。
方文熙把一切都看在眼中,她安撫似的拍着他的手,“小唯,沒關係的,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個道理我懂。”
金乾看着對面逐漸安靜下去的一羣人,臉上不由露出些失望的表情。
“唉,這個葉晟唯,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安然笑着搖了搖頭,沒有理會金乾的失落,她邊上的雷子琛同樣沒在意,就像是葉晟唯的事情和他們根本沒什麼關係一樣,他們不過是個看客,看完了戲也不會過分評論主角們表現得如何如何。
“要不要吃那個芙蓉醉三鮮,我覺得味道還可以。”
雷子琛指着桌面上的那道菜低頭問安然。
安然點頭,“好。”
午餐結束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一點半的光景了,吃飯的時候方世國被熱情直接的章程纏的幾乎抽不開身,所以自然也冷落了不少的賓客,所以午飯結束之後,就有人陸陸續續的告別了,遠不像那天的雷家,大傢伙鬧到吃了晚飯才各自回家。
奧迪出來這麼久也有點累,楊延帶着她回軍區醫院休息,金乾和一幫大院裡的小子們出去玩耍了,雷子琛和安然自然也沒想過多留。
他們正要去和方家的人告別,擡頭卻看見葉晟唯牽着方文熙的手走了過來,氣勢洶洶的樣子一看就不太友好。
安然的手不由的緊了緊,男人有所察覺,低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帶着讓她安心的淺笑。
葉晟唯徑直朝着雷子琛走過來,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面對面站着,那種壓迫感迎面而來,。
葉晟唯原本就是個冷厲的形象,而雷子琛,雖然臉上隨時都帶着和善的微笑,但是一身正裝筆挺的身形那雙黑眸總是給人一種不可侵犯的感覺。
“是你做的嗎?”
雷子琛淺笑,“恕我不知道葉先生說的是什麼。”
葉晟唯冷厲的眸光逼視着他,眼中隱隱帶着怒氣,“不是你還能是誰?上次在方家前院裡頭,不就是你主動提起了章家二小姐得事情嗎?你爲的不過是讓我和文熙難堪罷了,但是今天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你把長輩們都當猴一樣耍嗎?”
雷子琛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從容,和對面那個冷麪的葉晟唯一比,到有些四兩撥千斤的意思。
“晟唯,沒有根據的話不可以亂說,你一定要這事是我做的,那麼就拿出證據來,當着長輩們的面甩在我臉上,但如果你沒有,就閉上你的嘴巴。”
“證據?”葉晟唯指着一旁一直沒看他的安然,“你要證據是嗎?這就是證據!”
他試圖去拉扯安然的手臂,可是雷子琛卻突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的葉晟唯措手不及,動作也僵在了那裡。
“說話就說話,對女人動手算什麼?”他面上仍有笑意,但是黑眸卻漸漸發沉,隱隱染了些怒意,“你說安然是證據,那我倒要聽聽看,你的說法了。”
雷子琛巨大的身形幾乎要徹底的擋住他身後的小女人,葉晟唯低着頭也無法看到安然的表情,想要甩開雷子琛手可是用了幾次力氣又不成功,他氣惱的皺起了眉頭。
“雷子琛,我知道你是因爲那天我和她坐在一起的事情懷恨在心,所以纔會設計今天這一出來,但是你陷害我沒有關係,幹嘛要把章家牽扯進來,商界和軍界向來分得清楚,你這麼做,就沒想過後果嗎?”
“呵!”雷子琛沒忍住,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笑來,“葉晟唯,你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吧?你以爲你對於我和我的未婚妻來說算得了什麼?你和我未婚妻恰巧坐在了一條凳子上,我就生氣到大費周章的設計你一場?我沒有那個閒工夫,易安很忙,婚禮也是。”
易安很忙,婚禮也是!
要論起這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雷子琛稱第二,估計沒人敢爭第一。
安然心頭都要忍不住爲他這八個字鼓掌吶喊了。
生意場上憑着自己的本事和你們家的家族長夜平分秋色,感情的事情上也是我要結婚了可你還連婚期都沒能說出口……
人生的失意大抵不過如此吧……
安然注意到對面葉晟唯的臉色已經完全黑沉下來,邊上的方文熙臉色也不好,但她死死的咬着下脣,從始至終都沒敢說一句話。
恰好這時方嚴走過來了,雷子琛便牽着安然繞過了葉晟唯,走到方嚴面前道別。
等到他們兩個離開,葉晟唯氣的根本沒能說出話來,他放開了方文熙的手,擡起步伐往屋裡走去。
方文熙連跑小跑了兩步追上去拉住了他的手臂,有些擔憂的問道,“小唯,你去哪裡?”
葉晟唯已經很努力的維持平靜,但是語氣中還是頗有些不耐煩,“我想出去走走,文熙,你和小七他們待一會兒吧。”
“我陪你吧,小唯。”
葉晟唯搖了搖頭,伸手拂開了她的雙手,“我想一個人走走,我會很快回來的,照顧好自己。”
方文熙看着他那落寞的背影,張了張嘴巴,終究還是沒有叫住他。
葉晟唯出去之後,方文熙在那裡站了一會兒,回頭想要找姚七的時候,卻不小心撞上了一堵人牆。
男人結實的胸膛撞的她往後倒去,方文熙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伸手去護住自己的肚子,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她被男人的雙臂圈在了懷裡。
方文熙睜開眼看清面前的是凌澤羣的時候,蒼白的小臉上突然劃過一絲驚慌,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推開他,凌澤羣也完全沒有想過繼續糾纏,就那麼鬆開了手,兩個人又恢復到了合適的距離。
“澤羣,小七呢?你看到她了嗎?”
方文熙一邊問着,一邊打算繞過他去那邊找姚七。
事實上,經過上回的事情之後,她和凌澤羣見面的時候難免就有些尷尬,而且,她總覺得自己的把柄都握在凌澤羣手裡頭,她怕自己一把小心激怒了他最後會把事情弄得一團糟,所以,她總是有意無意的躲着他。
這麼明顯的事實,凌澤羣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就在方文熙經過他身側的時候,他突然伸出手,輕輕的握住了女人的手腕。
“我有話想和你說。”
說完他也不等方文熙說話,直接拉着她往屋裡走去。
方文熙嚇了一跳,但是有不敢大喊大叫,周圍全是賓客,如果她大聲喊叫一定會引來圍觀的,到時候讓人看到凌澤羣牽着她的手也不太好。
凌澤羣對方家算是熟門熟路了,尤其是方文熙的房間,年少的時候他來找葉晟唯玩耍,不知道多少次看着那個窗口發呆,不過他以前從來都沒有走進去過,不是沒有機會,只是那時候他單純的作爲一個暗戀着,覺得自己根本沒有那樣的資格和勇氣。
但是今天,他終於親手推開了那扇門,走了進去。
方文熙的房間和他料想中的差不多,很多粉紅和純白,歐式的傢俱看起來像個公主房,就像她的人一樣,是個理應被人疼愛的小公主。
進了房間之後,方文熙立馬大力的掙扎起來,“凌澤羣,你幹什麼,你放開我……”
凌澤羣根本就沒有等她說完,直接就放開了她的手,可是方文熙卻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甩手的動作太大,根本收不回來,凌澤羣一放手她就差點要跌倒,最後還是凌澤羣再次出手將她拉住了。
兩次被男人抱在懷裡,方文熙的臉有些紅,她努力的保持着理智,從凌澤羣的身邊走開,回到門口把房門反鎖了,然後才坐到那邊的沙發上。
“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凌澤羣低頭看着她那有些蒼白的小臉,又垂下眼簾去看她的肚子。
方文熙被他的眼神看的不自在,微微偏過頭,輕輕咳嗽了一聲,“澤羣,我覺得咱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好說清楚的了,該說的我之前已經和你說過了,我心裡只有小唯一個人,我是不可能離開他的。”
房間的衛生間裡頭,正在拿吹風的香姨動作一頓,她聽着不過一牆之隔的屋裡傳來方文熙的聲音,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她剛剛幫難過又驚嚇過頭的方萍洗了澡,想要給她吹頭髮的時候卻發現他們房間裡的吹風不知道什麼壞了,於是她就想着來方文熙這邊借用一下,她進來的時候屋裡還沒人呢,可是沒想到沒等到她出去,方文熙就回來了,而且還帶着凌澤羣!
香姨想了想,還是放輕了腳步走到衛生間的門邊,透過門縫瞧瞧的看了出去。
方文熙坐在沙發上頭,而凌澤羣站在那裡,沒有動作。
“你不可能離開小唯,那你以爲,你們能結婚嗎?”
方文熙擡起頭,臉色有些發白,“你什麼意思?我當然會和小唯結婚,你難道剛剛沒有看到嗎,他站起來就是打算告訴所有人他要娶我的!”
“可是結果呢?”凌澤羣冷冷的問道。
方文熙咬着自己的下脣沒有發出聲音。
“結果確實他什麼都沒有說出來,還一直安靜的聽着方世國和章程兩個人討論他和章沐白的婚事,文熙,你真的覺得這樣也沒關係嗎?”
方文熙別過頭,努力的想要藏住臉上有些難過和痛苦的表情,嘴硬的說道,“我不介意!就算真的沒法做小唯的妻子,我也會守在他的身邊,這個孩子我會生下來。”
“文熙,爲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反倒越活越不清醒了?難道你忘記了你最開始回來的初衷了嗎?”
凌澤羣走上前,蹲在了方文熙的腳邊,一雙手握着她的肩膀,逼着她和自己面對面,“你最開始回來就是爲了嫁給葉晟唯和他長相廝守一輩子,不是爲了在他邊上做個沒名沒分的小三偷偷摸摸的替他養着孩子的,方文熙,你醒醒吧!”
方文熙思思的咬下脣,看着凌澤羣的表情固執的叫人心疼,大眼中蓄滿了淚水,把一雙瞳孔染得越發黑亮,和那蒼白的臉色一比,更是讓她顯得楚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