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好屍首,許嘉讓那四個屬下退了出去,跟紀清亭蒼白驚恐的神色相比,他臉上一片冷漠淡然,盯着紀清亭的眼睛道:“你還有什麼話說?你可以狡辯,但你還有兩個活口在我們手上,交給官府之前,王爺派我過來問個清楚,你爲何要行刺?”
紀清亭已經絕望了。
看清楚四具屍首容貌時,發現其中只有兩人是他派出去的,他的疑惑比恐懼多,待聽到許嘉說還有兩個活口,應該就是他派出去的另外兩個人,他便明白,他沒有狡辯否認的資格。
但他不甘心!
撲通跪下,紀清亭哆嗦着指着其中二人,結結巴巴道:“他們,他們兩個不是我的人!我只是看不慣如意齋生意搶了鳳來儀的風頭,想要教訓一下顧娘子,從來沒有想過謀害王爺,請王爺明察啊,我從來沒有想過謀害王爺!”
他是無論如何都活不成了,但他還有父母妻小,謀殺顧娘子是他一人所爲,大不了自己把命賠出去,謀殺皇子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紀清亭不能認罪,他本來就沒做過,他不能認罪!
“請王爺明察,請王爺明察!”他連連磕頭,好像忘了疼。
“死到臨頭還不肯說實話,不是你的人,爲何會跟你的人一起動手?今日是王爺命大,否則現在我就要你的狗命!”冷聲說完,許嘉轉身就要走。
“大人留步,大人留步!”紀清亭膝行着追了上去,伸手想要抱許嘉大腿,被許嘉一腳踢開。紀清亭在地上打了個滾,瞧見許嘉停下了,他再次磕頭:“大人你信我吧,給我十顆腦袋我也不敢謀殺王爺啊,派人暗殺顧娘子是我一人所爲,我甘願受罰,可我真的沒有謀害王爺,求大人跟王爺明察!”
許嘉皺眉,拔.出佩劍,將劍尖遞到紀清亭面前:“這兩人真不是你派出去的?”
紀清亭拼命搖頭,舉手對天發誓:“若我敢對王爺存不軌之心,叫我生生世世永不得超生!”
許嘉冷哼,對他的誓言毫不在意,目光在那兩具屍首上轉了轉,重新回到紀清亭臉上,“將你何時對顧娘子動了殺機,又是跟誰一起謀劃的,一五一十全部招來,如有半句虛言,明日便是你紀家三房老小的死期!”
紀清亭臉色灰白,絕望地跪在地上,將他跟顧娘子的恩怨原原本本說了。
許嘉狀似認真地聽着,在紀清亭解釋完畢又開始求饒時打斷他:“假設那二人不是你的人,那他們怎麼知道你今日要動手?還是你事先跟旁人提過,被王爺仇家鑽了空子?說實話,你一個小小的商家子,王爺也覺得你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所以派我過來仔細詳查,免得你當了冤死鬼,王爺的仇家繼續逍遙在世。”
替罪羊?
紀清亭慢慢擡起頭,腦海裡忽的浮現一道身影。
潘氏,慶國公府,永寧公主,成王,肅王……
有了懷疑,今日種種彷彿都有解釋了。
紀清亭忽的笑了,笑着笑着倒在地上,恨恨捶地:“那個賤人,那個賤人竟敢如此害我!想我紀清亭碰過那麼多女人,沒想到最後竟栽到了一個女人身上……”
“她是誰?”許嘉厲聲打斷他的自嘲。
紀清亭擡眼看他,一字一句道:“慶國公府,是慶國公府想害王爺!”
潘氏跟永寧公主真是好謀劃啊,若不是肅王心中懷疑,不但他紀清亭要冤死,他們紀家上下幾十口都得跟着做冤死鬼!好,既然對方敢騙他當替罪羊,那他爲了這口氣,爲了紀家的老老小小,他也得咬死她們!
二更時分,崇政殿。
嘉和帝匆匆趕來,瞧見今日險險逃過一難的愛子,腳步越發快了,不等徐晉行禮就將人穩穩扶了起來,看着他手臂道:“傷勢如何?不是說了讓你好好休養,你連夜跑進宮作何?毒素擴散怎麼辦?”
心疼無比地扶着人進了裡面。
徐晉邊走邊道:“父皇不用擔心,太醫已經把毒都清乾淨了,現在只是外傷,養陣子就好。兒臣連夜過來,是查到了兇手,只是,兇手拒不認罪,咬定另有真兇。此事關係甚大,兒臣不敢擅自做主,也不好冒然交給大理寺,還請父皇親自審問。”
嘉和帝神情凝重,吩咐閒雜人等退下,只留萬全一個心腹在身邊。
徐晉見他同意了,派人將頭上套着黑布的紀清亭押了進來。
夜深露重,宮廷裡一片死寂,只有崇政殿通火通明。
“草民句句屬實,皇上不信可以派人去打聽。當日草民懷疑顧娘子便是我家的逃婢,礙於王爺不敢強來,親自去認人失敗後,託世子夫人去打聽。那是四月裡的事,五月初三世子夫人又來與我相會,我本來對這件事已經死心了,世子夫人卻替永寧公主傳話,說她會替我撐腰,讓我放開手去對付顧娘子。”
“草民想不明白永寧公主爲何要替草民撐腰,猶豫不決,世子夫人解釋說永寧公主與肅王妃本就不合,草民這才放心,誰料今日結果大出所料。皇上,草民醉酒殺人欺凌世子夫人後又與其通.奸,如今又謀財害命,草民罪該萬死死不足惜,唯有謀害王爺之罪不能認,還請皇上明察啊!”
他跪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嘉和帝看向一旁在他身邊伺候了三十多年的老奴萬全,見萬全垂眸靜立如石雕,再看向手臂纏着紗布站在另一側的兒子,開口問道:“景行怎麼看?你覺得他可信嗎?”
徐晉屈腿跪下,低頭道:“此事牽扯太多,兒臣回城時天色已晚,也只是先抓住了此人,只聽了他片面之詞,暫且不好徹查他話中真假,所以不敢妄加斷言。不過既然牽扯到了姑祖母,兒臣有一事必須稟明父皇。”
嘉和帝點點頭:“你說。”
徐晉便將柳如意與傅容的結識,柳如意與徐耀成的恩怨,以及她暴斃的真相說了一遍。
嘉和帝頓時信了八分。
殺死跟丈夫有關係的所有女人,確實一直都是永寧公主的做派,她縱容兒子納妾,對女婿則跟對待丈夫一樣苛刻,若非他是皇上,恐怕永寧公主也會管他這個女婿的後院私事。而永寧公主那麼愛面子的性子,老四媳婦如此公然跟她對着幹,她想借刀殺人也不足爲怪了。
殺了老四媳婦算是除掉她的眼中釘,順便殺了老四……
都是親骨肉,沒有十足的證據前,嘉和帝迅速打斷了那個讓他心底發涼的念頭。
但若此事真乃永寧公主所爲,嘉和帝萬萬不能再縱容她了,現在他還健在,永寧公主某些念頭都壓在心裡,將來他去了或病了,永寧公主會不會教唆他的老五……
嘉和帝眼裡寒意一閃而過,先示意徐晉起來,跟着對紀清亭道:“口說無憑,方纔你說過之話,朕都會一一查證,但朕必須親耳聽過才能確信。紀清亭,明日朕會傳出消息,兇手逃之夭夭尚未歸案,然後朕再給你一個月的好日子過,你權當肅王遇刺一事與你無關,待下月初三,朕要親自到鳳來儀聽你與那人對質,若證明你確實是被人冤枉的,朕饒你一家老小,否則紀家上下全都得受凌遲之罪!”
“皇上英明,草民謝皇上饒過紀家老小!”紀清亭如蒙大赦,嗚嗚哭了起來。
嘉和帝朝萬全使了個眼色:“送他出去,不可驚動任何人,若走漏半點消息打草驚蛇,你與紀家同罪。”
萬全跪拜:“皇上放心,老奴明白。”
嘉和帝點點頭,等萬全帶着紀清亭走了,他看看徐晉,嘆道:“景行回去好好養傷吧,你記住,父皇不會讓你白白流血的,事情查明瞭,朕自會給你們夫妻倆一個交代,未明之前,你們也別胡亂猜測。”
徐晉面容平靜:“兒臣明白,半夜三更驚動父皇,是兒臣不孝,父皇快回去安歇吧。”
嘉和帝擺擺手,示意他先退下。
徐晉倒退着走了出去,隨後大步跨入夜色之中。
肅王府的馬車如來時一般,不緩不急地往回走了。
徐晉靠着車板,閉目沉思,回憶這兩年的佈局。
傅容認柳如意爲姨母時,他就派人查了柳如意、顧娘子的底細,柳如意還好,顧娘子可真是送了他一個驚喜,讓他誤打誤撞發現了紀清亭跟潘氏的私情。此事只要傳出去,便會成爲老五身上的一個污點。
但是,私情傳出來,潘氏會死,永寧公主等人只會損失顏面,照樣可以活得好好的。
所以徐晉暫時沒有動手,他想等個合適的機會。
他沒料到柳如意的死,但他很快就意識到了此事的可利用之處。
因爲他早就知道,傅容註定是他的妻子。
這一個月裡,父皇一定會暗查,他會發現柳如意的故事是真的,會發現顧娘子是被人特意安排在他們夫妻去永泰寺的當天出門的,但父皇不會知道紀清亭提前一天就給顧娘子寫了信,因爲紀清亭是個識趣的人,爲了他的家人,他必須識趣,識趣到下月故意引潘氏說出永寧公主要害傅容的話給父皇聽。
永寧公主慶國公府註定要倒了,既幫傅容收拾了仇家,又除掉了成王的一邊肩膀。
徐晉很滿意自己的計劃,唯有一樣……
他不想讓傅容知道真相,他允許她重開如意齋確實別有企圖,但也是真的喜歡她才幫她的。
他怕她知道了多想,否認他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肅王真的很黑啊,哈哈,大家晚安哦~
話說這個計劃還可以不?佳人頭髮要掉光啦!
謝謝姑娘們的地雷,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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