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憶寒正準備伸手去拿,可是面前那隻瑩白的手卻倏地一下縮了回去。
“太子,看在奴才盡心盡力照顧了您這麼多年的份上,您就把這藥賜給奴才吧?”顧兮兮咬着脣可憐巴巴地道,“雖然奴才瞞着您是奴才不對,但奴才也是不想太子殿下爲這些瑣事煩心……您就大人有大量,饒過奴才這一次,好不好?”
她如此低聲下氣,哪裡還有不好的道理。
只是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要去搶她的藥,之所以要她把藥拿出來,只是……
君憶寒把手收回去,狠狠捏了捏眉心,“自己能回去嗎?”
顧兮兮忙不迭地點頭,“可以,可以的!”
說着就要站起來。
可是還沒來得及動作,就猛地被人按了回去,屁股重新貼回了那張凳子上。
“在這兒待着別動。”
扔下這句話,君憶寒就大步流星地朝外走了出去,白色袍角隨着他的動作在空氣中微微盪漾,掀起層層疊疊的漣漪,優雅矜貴,出塵不染。
很快就有人進來把她扶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間。
顧兮兮鬆了口氣,把太醫給她的那個小瓶兒拿了出來,慢條斯理地給自己上藥。
其實她不是不知道那個男人剛纔想幹什麼,不管她是一廂情願也好、自作多情也罷,但她就是覺得,他好像是有替她上藥的打算……
所以她纔會說那樣的話——在明知道他不可能跟她計較一瓶藥的時候,還說那樣的話。
其實只是想離開他的寢殿而已。
她不想那樣,尤其不想在清楚地知道他跟莫希有多般配的時候,還承受他那般照顧……
她會覺得心裡難受,說不清楚的一種難受。
一邊希望能夠達成所願,另一邊卻又拒絕與他靠近,顧兮兮覺得自己快瘋了,自己好像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一面冰山一面火海,走到哪一邊都是錯。
或許是她心裡太亂,手上的動作也跟着沒輕沒重的,一下子就扯到了傷處,疼得她嘶的的一聲倒抽一口涼氣。
這麼多年,顧兮兮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處於最底層,做着伺候人的事兒。她也早已把幼時被爹孃抱在懷裡的記憶深深地藏在了心裡,輕易不敢想起。
她怕自己懦弱的會哭。
可是現下,眼淚好像一下子有些止不住似的,蹭的一下涌了上來。
身體往後一仰,顧兮兮用力在自己的牀上捶了一下,緊緊閉着眼,纔沒讓淚水奪眶而出。
她也不知道自己委屈個什麼勁兒。
爹,娘,兮兮好想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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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顧兮兮在御花園裡碰上了君風暖。兩人看到對方憔悴的樣子,皆是一怔。
“兮兮,你怎麼了?”
“公主,你怎麼了?”
兩人竟是異口同聲。
顧兮兮笑着搖了搖頭,指着自己的臉道:“昨晚沒睡好,這不就立刻頂着兩個大黑眼圈了……公主你呢?你這又是怎麼了?”
君風暖也跟她似的笑了笑,“我也是,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