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的笑臉立時就僵在了臉上,她推脫着說道,“萍兒不是和宛平侯的第三子定親了嗎?”她可是記得大黃氏對這個侄女可是鍾愛的很,因爲從小抱養在身邊,就跟親生女兒一般的,情分非比尋常。
“哪裡有的事兒?我當時不過有意,後來發現那宛平侯府的三爺竟然是個徒有虛名之輩,不過十六,已經是有了庶子。”雖然過了許多日,但是大黃氏說着這件事,還很是氣憤,“你說說,就那模樣還想讓我們萍兒嫁過去?簡直是有辱家風,我可是捨不得。”
黃氏心裡嘀咕了一句,那進了宮之後整日見不得一面,你就捨得了?只是她爲人向來綿軟,卻是不敢直言而說,另起了一個頭子說起了針線上的事情,比如這個冬天又流行了丁香色的葫蘆型的花紋,正是兩個人能穿的顏色……,大黃氏也是聰明人,見黃氏不提太子妃的事情,知道這事兒也急不得,便是陪着她開始閒聊。
正在這會兒,一個小丫鬟走了進來對着黃氏耳語了幾句,等着小丫鬟退下後,黃氏露出一副歉意的神色對着大黃氏說道,“我們家老爺的一件緙絲斗篷找不到了,讓我過去呢,姐姐,你要不在這裡等我一會兒?”
大黃氏聞音知雅,爽利的站了起來,“說起來,我來了這許久,家裡的茂哥兒也不知道醒了沒有,正好回去瞧瞧,你是不知道啊,茂哥誰也不認,就只讓我抱。”大黃氏說起自己的大孫子,很是得意,眉眼都是笑意。
兩個人又客套了幾句,黃氏讓身旁最得力的丫鬟把人送走,自己就轉身去了一旁的東廂裡,吳形祉正在屋裡東翻西翻的,兩個丫鬟在一旁戰戰兢兢的看着,等着黃氏進去的時候,吳形祉就忍不住發了脾氣說道,“不是讓你快回來,怎麼現在纔來?”
黃氏性子軟綿,見吳形祉怒氣衝衝的,便是嚇得縮着頭說道,“老爺,我聽了信兒就馬上過來了。”
吳形祉看着黃氏似乎自己大聲一點就暈過去的樣子,有氣也發不出來,只好生生的忍了下去,說道,“我上次在書房裡放了一個半臂長的雕紅漆青松木圖案的匣子,你可是有見過?”
黃氏聽了答道,“裡面是不是放着一尊翡翠雕刻的玉佛?”
“對!”吳形祉黃氏答的有模有樣,鬆了一口氣,“是你拿走的?”
黃氏本來覺得那不過就是一個好看點的玉雕刻件,這會兒看吳形祉這般的經行好像很是重要之物,趕忙心虛的說道,“當初不是老爺說的,只要我看得上的東西都可以給太子妃做嫁妝,我就看那玉佛不錯就把……”
“你給太子妃了?”
“是啊,我看太子妃還頂喜歡的。”黃氏說道這裡,見吳形祉一副震怒的神色,又恐懼,又倔強的說道,“老爺現在說話也不算話了,當初明明是說好了的。”
“你這個無知的婦人!”吳形祉狠狠的拍了下案桌,只拍的桌子劈啪作響,“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動書房裡的東西?”
黃氏嚇得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紅着眼圈說道,“老爺,你這是怎麼了?嚇着妾身了,不就是一個玉佛?也不是什麼太過珍貴的東西。”
吳形祉看黃氏臉色慘白,似乎多說一句就要哭了出來一般,一口惡氣憋在心口,繞着屋內踱步轉了好幾圈才緩和了下來,頹然坐在椅背上,嘆息一般的說道,“你現在就去,去給太子妃遞個牌子,趕緊把那玉佛要回來。”
黃氏本想問問緣由,卻見吳形祉臉色實在難看,便是唯唯應了。
第二日一早黃氏就坐着一輛黑漆平頭馬車進了宮,等着被宮人領了進去,見到了太子妃已經是快中午時分了。
太子妃吳蘭曦穿着一件枚紅色灑金十樣錦的妝花褙子,下面配了一條藕荷色的百花曳地裙,牡丹鬢上插了三個點翠鑲金花梳蓖,耳朵上戴着點翠垂珠藍玉耳墜,看起來很是雍容華貴,氣度從容,只可是那眼角卻帶着黑影,看着有些憔悴的樣子。
黃氏看一眼就明白了,顯然,太子妃的日子過得不順,她心中又着急了起來,不自覺地想起大黃氏說的話……,找個女子來固寵,這辦法也不是不行,雖然有些上不得檯面,但是在這吃人不見骨頭的宮裡,總要想辦法活下去纔是關鍵,只是那萍兒顯然是不合適的,先不說容貌,光是那出身放在那裡,說不定會養虎爲患。
雖然,黃氏是個沒有主見的,但是人卻是不糊塗,特別是在對女兒的事情上更是千萬的小心,生怕讓骨肉受了委屈,
就在這個時候,黃氏不知怎麼地忽然就想起來那個因爲磕破了額頭而錯失機會的吳明蘭來,這幾日見她額頭的傷,治癒的幾乎看不出疤痕來,她心中又忍不住蠢蠢欲動了起來,這個吳明蘭容貌和才情皆是出色的,最重要的是沒有父母做依仗,以後還是不是太子妃說什麼就會聽什麼?
太子妃吳蘭曦這幾天有些蔫蔫的,提不起精神來,自從她精心佈置的生日宴被邢尚天輕巧的推掉之後就覺得越發前途渺茫,這會兒問了母親話,她卻像是有心事一般的半天都不吭聲,她心中忍不住暴躁,尖聲的說道,“娘,你在聽嗎?”
黃氏這纔回過神來,見太子妃吳蘭曦一副不耐煩的神情,說道,“娘娘,你剛纔說什麼?”
太子妃心煩的捏了捏茶杯,瞥了眼黃氏說道,“你不是說進宮有事嗎?”太子妃想着母親是不是年歲大了?怎麼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她說的話一般的,越想越是暴躁,“沒事你就回去吧。”說完便是要站起來,黃氏趕忙攔道,“有事,有事……,娘娘,你不要發脾氣。”然後便是好脾氣的把那玉佛的事情跟太子妃說了。
“我當是什麼大事,這就讓香凝給你拿去。”太子妃說道。
黃氏見事情這般順利也是鬆了一口氣,還好太子妃沒有送給別人,而是自己留着,不然還不知道如何跟吳形祉交代,等着香凝去拿玉佛的這空擋,便是悄聲問道,“娘娘,最近……,太子殿下有沒有到你的宮裡來?”
太子妃本來好容易忍下去的怒意,又涌了上來,皺眉說道,“娘,你問這做什麼?”
看着太子妃的神情,黃氏就知道了,這肯定還是不行,心裡一沉,脫口而出道,“娘娘,這般下去總不是事兒,我這裡有個辦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太子妃不太相信的看着黃氏,倒不是她低估自己的母親,實在是黃氏有時候太天真了,“什麼辦法?”
看着太子妃一雙妙目,正凝神看着自己,真是一汪秋水一般的令人心醉,黃氏真是不知道爲什麼太子會不喜她,越想越是心酸,又覺得下面話有些殘忍,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說道,“你瞧着和顧良娣的容貌比起來你妹妹吳明蘭如何?”
“自然是顧良娣爲上,不過明蘭妹妹倒也是有些顏色……,好好的裝扮下,別有風姿。”太子妃吳蘭曦說道這裡,忽然一驚,停了下來,看着黃氏,慢慢的瞪大了眼睛,“娘,你不會是想把妹妹送進宮裡來吧?”
“我的意思是,既然太子還在生你的氣,你就讓妹妹過來試試……阿,娘娘,你別生氣啊。”黃氏看着太子妃吳蘭曦當着她的面摔了茶杯,又把一個汝窯的花瓶給打碎了,很是震驚,忍不住說道,“你現在怎麼是這般模樣,我記得你進宮之前可是聽話的很……”
等着香凝拿着那玉佛過來的時候屋內一片狼藉,太子妃吳蘭曦無力的坐在椅背上,默默的盯着地面,而黃氏早就不見了蹤影,這是怎麼了?難道兩個人又吵架了?
太子妃吳蘭曦呆呆的坐着,想起母親走之前的話,你這脾氣就算我是太子也是受不了的,她恨恨的捏着手帕……,想着自己當初做的傻事,見太子遲遲的不來寵幸自己,便是把對面裳梨宮的楊良娣恨上了心頭,頗費了一番的心機收買了一個楊良娣身旁的宮女,讓她教唆楊良娣給自己送下過毒藥的糕點,並且還勸說,這種太過顯而易見的方式肯定不會讓太子起疑,果然那個愚蠢的楊良娣真的就相信了。
她早就準備好到時候讓那宮女出來對質,可是讓太子妃沒有想到的是,等來的不是太子的憐惜,而是他越發嫌棄的目光,那宮女也早就被抓住並且供述了她的罪行,本來她不過想着讓太子殿下厭惡楊良娣,打入冷宮,結果不僅楊良娣遭到了厭棄,包括她自己在內……,兩個人鷸蚌相爭結果卻讓那位靜坐不動的顧村姑得了利。
從此之後,太子更是連見她一面都不肯,這時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傻,她的最大敵手不是那位楊良娣而是那位她曾經瞧不起的顧村姑。
雖然她也悔恨交加,可是心裡卻覺得這件事有些奇怪,因爲事情輕鬆的被太子殿下查了出來……,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裡隱隱有個想法,似乎那位宮女本身就是太子殿下安排的棋子,其目的不過就是爲了讓她和楊良娣反目成仇。
想到這裡太子妃搖了搖頭,臉色慘白的暗自對自己說,不可能,太子殿下不會那麼做的,如果真的是那樣,就可以知道太子對那位顧村姑情根深種,既然這樣,又何必迎娶自己和楊良娣……,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太子妃吳蘭曦像是要說服自己一般的再次重複道。
“娘娘,奴婢給娘娘到杯茶水吧?”香凝緊張的上前過來問道。
太子妃把目光對準那匣子,“這是母親要的玉佛?”
“是啊……”香凝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太子妃吳蘭曦眼中閃過一絲恨意,拿起那盒子就摔在了地上,直通砰的一聲,盒子裡的玉佛滾落出來,隨即變成了碎片。
“娘娘,你這是……”香凝趕忙站起來準備把玉佛撿起來,結果剛蹲下就看到那玉佛裡藏着一個紙張,她有些奇怪的拿了起來,說道,“娘娘這是什麼?”
太子妃吳蘭曦從香凝手中接過那張紙,攤開了一看,竟然一張面額五萬兩的銀票四張,她一驚,脫口而出道,“家裡哪裡來的這許多銀兩。”又看了下上面的日期,竟然是太真年間的,那不就是前朝的?
揚州城,知府官衙內,馬寅看着陸行悔恨交加的說道,“我看了孫氏那手上的玉牌便是知道了,這是我一位世叔的的女兒,當時我曾經欠了那位世叔一條人命……,我又驚又怒,卻是無可奈何,便是假裝解手離開了一會兒,回來之後的事情大人也知道了。”
“你可真是糊塗!”
陸行低着頭說道,“馬大人,你聽我說,不是我一定要給她一個痛快,是我瞭解她……,我們是問不出來的,她們是怎樣的磨礪長大的,馬大人你是不知道的。”
“你怎麼就知道我只有強行審訊這一個辦法呢?”馬寅指着陸行痛斥道,“你真是毀了我的大事。”
馬寅背手而立的站在窗口,望着遠處的羣山心中別有滋味,說起來他這次來揚州辦案卻是狠下了一把決心的,難道說真的要這樣無功而返?
晚上,陸行正在睡覺中,卻忽然聽到門被拍打的聲音,他嚇的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卻聽到門外傳來馬寅的聲音,他說道,“陸大人,你睡了嗎?”陸行看了眼黑漆漆的天色,心想,特麼的這個點誰不睡覺,卻是無奈爬了起來,說道,“馬大人,稍微等下。”
等着陸行穿好衣服推開門,見門外的馬寅穿着有些歪掉的衣服,卻是一臉的興致勃勃,說道,“隨我去查案。”
陸行楞了楞說道,“現在?”
馬寅眼中升起一股奇特的光彩來,“對。”
等着陸行看到馬寅要去的地方卻是嚇了一跳,說道,“馬大人,你不是要查案嗎?怎麼來了這裡?”原來馬寅竟然帶着陸行上了馬車,一路來到了位於知府一旁的鹽業局。
“我要查的就是這裡。”馬寅看着用燙金字體寫的牌子,冷然的說道,“那於世潤是一位鹽商,又死的這般奇怪,自然是跟着鹽業局拖不了干係。”睡到半夜的馬寅突然想起了起來,他們查的方向不對,既然後面的線索斷掉了,那麼就從前面的開始查起,要知道於世潤可是因爲販賣私鹽被查而自盡的。
陸行很是忐忑,要知道這鹽業局不是誰想查就能查的,因爲這裡面的人個個都是有靠山,水深的很,別是案子沒有查出來,卻是把自己搭進去了,結果一轉頭就看到馬寅露出一副躍躍欲試的神采來……,他心中咯噔一下的,終於想了起來,眼前的這個馬寅可是連前朝公主的兒子都敢殺之人,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說起來就是因爲他這樣,在前朝的時候明明功績赫赫,官職卻一直都在主簿位置上沒有被提上去過。
不知道爲什麼,陸行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遇到了這樣一個天不地不怕的人,而這個案子似乎要把整個大祁的天都要捅破了……
顧湘正高興的準備着騎馬裝,據說那打獵的西山環境很是優美,古樹深深,曲徑通幽,天空幽蘭,如今這秋季更是有許多見不到的野果子……,她想象着自己騎着小白一身神勇的射箭的打獵的事情,不自覺地就想起了當初在別院的日子,那時候邢尚天就很溫柔,怕她難過,特意的逮了一隻兔子,把她的箭插上,說是自己射的,誰能想到,一轉眼這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當時生怕時間過得太快,一轉眼邢尚天又回到了汪氏身邊,結果,現在卻是連孩子都生了兩個。
邢尚天進來的時候顧湘正看着一件白毛鑲邊的斗篷發呆,臉上帶着柔美的笑容,大大的眼睛裡是比蜜還甜的情意,他一愣,走了過去,說道,“在想什麼?”
顧湘看到邢尚天,那眼睛的情意還沒散去,嬌嗔道,“殿下,你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然後指了指她手中的斗篷說道,“殿下還記得這件斗篷嗎?”
邢尚天的臉不自覺地熱了起來,尷尬的別過臉說道,“自然記得。”然後自己去拿了茶杯斟茶,想起被顧湘揭穿之後便是慌張的脫口而出說那兔子是嚇死的,現在想想可真是……,好傻啊,也不知道顧湘會怎麼看自己?想到這裡心裡一陣陣的心慌意亂,只覺得從來沒有這麼的狼狽過,卻是一不小心把茶水倒在了手指上,那手一鬆,茶杯就掉在了地上。
顧湘,==
秋季的時候秋燥,顧湘愛吃的水煮魚啊,麻辣香鍋之類的就放到了一邊了,顧湘開始吃起了壽司,說起來顧湘有一天夢見自己去吃了一大盤的壽司,早上醒來就饞的不行了,邢尚天看着顧湘這般模樣就忍不住問道,到底夢到什麼就這麼的饞嘴?
顧湘就說想吃紫菜包着的飯糰。
結果讓顧湘大爲驚訝的是,這時候早就有紫菜了,但是肯定沒有那種攤成煎餅一樣薄的紫菜,所以顧湘就看到一大堆細碎的紫菜包着米飯,做成了拳頭大小的樣子,其實說成包飯,更確切的說應該是拌飯,都是混合到一起的,那位廚子還很有愛心的在拳頭大小的白色飯糰中間放入了兩枚小山楂,就像是兩隻可愛的眼睛一樣的,囧。
創意是不錯啦,可是不是顧湘想要吃的壽司啊。
顧湘就和柳枝溝通了好多次,柳枝去跟膳房的人說,等着第二次的壽司送上來,確實是做成了紫菜片,不過還是拳頭大小,上面依然用小山楂做了眼睛,可問題是誰能告訴她爲什麼這紫菜片都咬不動啊,還有爲什麼裡面的飯是炒飯,她說的可是放蝦仁,可不是蝦仁炒飯啊。
第三次,按照顧湘的要求做成了山楂大小,顧湘心想這會兒總不會再放山楂當眼睛了吧,裡面也不是炒飯了吧,應該是用醬油和醋拌的飯纔對啊,結果她看到成品傻眼了,沒有山楂當眼睛,但是換成了黑米好嘛。
顧湘就覺得這個做壽司的人真的是很執着的賣萌啊==
當然後來顧湘也發現了,這世上不是說你有全國最好的廚房班子就可以把所有的美食做出來的,沒有配方和原料的情況下,那不過是做夢而已,不過好在……,顧湘的這些實驗品倒是得到了邢尚天喜歡,特別是那麼賣萌的黑米眼睛系列,星尚一口吃一個,覺得又方便又好吃,然後呢……,這東西就被當做了御書房裡的常備點心,那位執着賣萌的廚子也被打了賞銀。
當然關於這個東西的名字,第一次顧湘就說叫壽司,她想,總不能她穿越了就把名字給改了啊,這也有點那啥了……,結果邢尚天就聽成了“瘦絲。”隨口說了一句,這看起來圓鼓溜丟的也不像是瘦的樣子啊?
顧湘,==
隨後邢尚天就拿着顧湘的手安慰了半天,無非就是你現在雖然有些豐滿,嗯……,隨着年齡的增長顧湘的胸口已經快突破c級別了,顧湘的個子也高了,又加上最近秋膘,確實是有點不夠纖細的標準了。
當然邢尚天的重點是你現在不胖,我看着挺好,別瞎折騰了,弄個飯糰子叫瘦絲的。
顧湘在邢尚天充滿愛意的目光中,深深的感動了,不過她真的不是這個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