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一行人抵達京師。
回到承德殿,林秀蓮覺得一切都是熟悉的,一切又都是陌生的。承德殿內外的擺設絲毫未變,還是她離開時的模樣,可是承德殿上下人等看她的目光卻多多少少變了,變得讓她覺得異常陌生。
楊鐸離開京師也有十來日了,書房裡的奏摺堆積如山,看着身畔單弱纖細的人兒,他半步都捨不得離開。
“明日太醫院的所有太醫會來會診,制定出新的治療方法。”楊鐸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卻又透着淡淡的微笑。
自從李太醫把那個結果告訴楊鐸後,他的眉頭就再也沒有舒展過。
林秀蓮偎依在他懷裡,握着他的手,輕輕撫摸着,“好,不過不管結果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夠開心。”她微笑着,又憂心忡忡滿懷期待的注視着他漆黑的眸子。
楊鐸輕輕的點頭,亦微笑着道:“好。”
兩人又相互依偎了一會,楊鐸道:“去沐浴吧,這幾****也累了,早點歇息。”
浴罷,兩人並肩躺在帳子裡,春日天氣不冷不熱,蓋着不厚的淞江棉被倒也愜意。
楊鐸側過身子,把她攬入懷裡,她偎依在他的臂彎裡,臉頰貼着他的胸膛,他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林秀蓮伸手攬住了他的脖子,主動吻上他的脣,她的脣輕柔又纏綿,楊鐸溫柔的迴應着他,漸而不再滿足只是輕輕的舔。舐,想要更多,舌探了進去,一旦觸及便緊緊的相互糾纏在一起。
許久之後,楊鐸擡起頭,悶悶的聲音說道:“不能再親了,你身上還有傷。”
林秀蓮被他親吻的腦中有些發暈,含糊道:“養了這幾天已經沒事了。”看楊鐸要離的遠一點,她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主動又一次吻上了他的脣。
前幾天在船上她傷得重,再說看見她傷成那樣他憤怒自責之餘也沒心情。她走的這段日子他每晚獨自躺在寢殿裡的大牀上,枕畔空空的,伸手什麼都撈不到,只能聞見她枕頭上殘留的若有若無的氣息,那些氣息弄得他更加思念她,怕聞見又想聞見,矛盾至極,只能每晚去沖涼水澡。
月餘的思念,心心念唸的人兒終於重新回到了他的懷裡,觸手可及,她的氣息又是那麼的真實,就充盈在他鼻端。方纔長時間的擁吻,此刻那裡還禁得住,不過念及她身上有傷,還是極剋制的慢慢褪去她身上的衣衫,輕輕溫存着她的身體。
他的脣在她脣上徘徊良久後,一路向下,她纖細柔白的脖子,她凸起的鎖骨,最後落在了胸前,他含着他們吸。允,鬆開又含住。
手在她的腰間遊移越過她平坦的小腹,落在臍下之處,那裡若春日的湖水,柔軟又溼潤。
林秀蓮低頭親吻着他的額頭,在他耳畔輕聲說,“可以了。”
她的聲音綿軟無力又充滿着某種蠱惑,就像是他喜歡的薔薇花香,直透胸臆,他再也剋制不住,把自己溺入那湖水中去。
一夜癡纏,次日臨近中午林秀蓮才醒來,她笑望着枕畔碾玉般的臉龐,忽然想起一事,“遭了,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你怎麼還不去上朝。”
楊鐸微笑着道:“已經去過了,回來有半個時辰了。”
林秀蓮望向他身上的袍子,她分明記得,他此刻穿的可是昨晚睡覺時穿過的衣袍,禁不住疑惑道:“那你怎麼還穿着這一身呢?”
楊鐸笑着解釋,“回來後又換上的。”
那他,就這樣躺在旁邊看了自己,半個時辰?林秀蓮登時覺得心裡軟軟的都是溫暖,忍不住又吻上了他的脣。
楊鐸捧着她的臉深深的吻了她一會,慢慢的鬆開了她,笑着問:“睡好了嗎?”
“睡好了。”她甜甜的答,聲音婉轉柔和,綿軟好聽。
楊鐸的聲音也是異常的溫柔,“既然睡好了,就起來吧,太醫們在外面等了許久。”
林秀蓮輕點下頭,“好。”撐着身子欲要起來,楊鐸已伸手把她抱了起來。
起牀後,兩人各自去梳妝。
梳妝後,楊鐸命人送了早膳進來,林秀蓮看着宮人們忙忙碌碌的擺菜布碗筷,向楊鐸道:“不是說太醫們還等着嗎?先看了病再吃飯吧,剛起來也不覺得有多餓。”
楊鐸微笑着道:“既然都等了那麼久,再多等一會也沒關係。”
林秀蓮到底覺得這樣不太好,“可是。”
楊鐸打斷她道:“十幾個太醫要輪流給你診脈,就是現在不餓,等會也餓了。”他牽着林秀蓮的手往桌邊走去,“再說我忙了一早上,早都前心貼後背了。”
原來他早晨沒有用膳,林秀蓮默默想着,大約是早晨起晚了,時間來不及了吧。畢竟昨晚歡好了那樣久,他一定是太累了。望着他削瘦的面頰時,心中涌起陣陣心疼。
楊鐸扶她坐下,兩人開始用早膳,屋子裡的宮人們都知趣的退了出去。
(轉)
確實如楊鐸所言,太醫們診脈極久,從第一個太醫進來,到最後一個太醫出去,足足鬧了一個多時辰。
所有的太醫診完脈後,便被趙六兒引起一側的偏殿裡等待,等到所有太醫都湊齊後,開始討論林秀蓮的病情。
楊鐸自始至終都在旁聽着,表現的也異常冷靜剋制。
早過了午膳的時候,宮人們欲要傳膳,林秀蓮堅持等楊鐸回來後一起吃,宮人們只好作罷。
一時房中只有翠兒一個在身邊伺候,林秀蓮對她說道:“我打算讓你再陪我一段時間,在蕭略哥哥回北海前讓你們晚婚,而且我也會像皇上請旨,讓蕭略哥哥把你帶在身邊,皇上應該會答應的。”
翠兒仍舊有幾分羞澀,紅着臉,垂着頭,“一切但憑小姐做主。”
林秀蓮微笑着點了下頭,又說道:“那些古董終究都不太實用,所以等你們成婚的時候,我打算在京中送你們一座宅子,嫁妝都摺合誠銀票,以後回到京中時,用着也方便,想要添置什麼也都便意,你覺得呢?”
翠兒並不是那種扭捏的人,雖然林秀蓮一開始提起時她有些羞澀,這會聽她長篇大論的說起這些,反而神色變得坦蕩了,“小姐想得很周全,不過京中的宅子都很貴,再說也沒有男子成婚反讓女家送宅子的道理,奴婢怕,怕杜將軍心裡彆扭。”
林秀蓮笑着道:“蕭略哥哥不是那樣的人,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他畢竟是在官場上混的人,若真是這樣,傳揚開來,那些當官的勢必要說他是因爲你的緣故纔會有這樣的富貴。這樣吧,回頭宅子我直接讓皇上賞賜給他,就沒有人能說什麼了。”
翠兒這才真心的笑了,“奴婢多謝小姐。”
林秀蓮端起杯子喝了幾口花茶,又對翠兒輕聲說道:“上次讓你給他合安眠香,只怕以後他還要用那種香。還有他在北海征戰多年,身上有很多的舊傷,戰場上條件艱苦,受了傷也不能好好調養,故而落下了很多病根,遇到陰雨天就會復發,上次在運河上,我請張太醫給他開過些藥,就是讓你送去的,張太醫說那些病根不能根治,只能緩解疼痛,以後你記得雨雪天時督促他吃藥。他的事情你多多少少都聽我說起過,他走到今天,很不容易,以後他做得不到的地方,希望你多包涵他,就像,就像對我這樣對他就可以了。”
翠兒輕點了下頭,心頭有個埋藏依舊的問題,到這個時候,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小姐,奴婢有句話,很想知道答案,若是有觸犯小姐的地方,請小姐多包涵。”
林秀蓮大約知道她要問什麼,微笑着道:“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吧,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翠兒猶豫片刻,終於鼓起勇氣問道:“小姐,你有沒有喜歡過他?”她聲音很輕,問完後垂下了頭,搓着衣襟。
林秀蓮輕點了下頭,微笑着道:“喜歡。”
翠兒吃驚的擡起頭望着林秀蓮。
林秀蓮的目光若清風朗月,一片澄澈,卻又接着說道:“我現在還很喜歡他,就像小時候一樣,他讓我覺得踏實,溫暖,可靠。當然了,看着他有時我也會有心動的感覺,可是那種心動與我對皇上的感覺又不一樣。對他的那種心動,像是看到林間的美景,壁間的畫軸,那種砰然心動純粹只是欣賞,沒有想過要佔有他。但是對皇上就不同了,皇上他,愛過,恨過,欲罷不能。”
翠兒望着林秀蓮,忍不住笑了,她明白她說的那種感覺,她心裡想,對他,自己應該是愛的吧,就像是小姐對皇上那樣。雖然沒有那麼刻骨銘心,可是看見他跟別人,當然是小姐了,親密的時候,自己的心是那樣的痛,那樣的難受。
楊鐸恰好從偏殿那邊過來,走到窗外時,就聽見了翠兒與林秀蓮的對話。
其實翠兒這個問題他也一直都想問,可是又問不出口。聽見林秀蓮那樣說對他的感覺,他的心裡彷彿有蜜。水在流淌。他對她,又何嘗不是欲罷不能呢?
楊鐸腳步輕快的走到房間中,翠兒看見他進來了,匆匆行了禮,說去傳膳,躲了出去。
楊鐸從前極少跟她說話,這次卻破天荒的笑着對她說,“小心門檻。”
翠兒不知道皇上爲何如此愉快,心中一喜,莫非是小姐的病有辦法治療了嗎?也跟着高興起來。
楊鐸上前抱住林秀蓮,深深的擁抱後,低頭吻上了她的脣。林秀蓮感覺到他心裡的愉悅,也覺得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