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睜大一雙沾了水霧的眼眸,看着壓在自己身上這男人。
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對於沐初和寶兒的相處,他……他沒有意見?
她其實一直不知道該如何去處理這些關係,怕傷害沐初,也怕楚玄遲不高興,他畢竟是寶兒的親爹,過去兩年已經沒太多的機會和寶兒在一起,好不容易父女相認,她真怕他連看到沐初和寶兒在一起都會感覺吃味。
“怎麼?還在想?”楚玄遲目光沉了幾分,大掌忽然敷上她柔軟的身子,“這樣呢?還有心思去想?”
“嗯……玄遲,等……等一下!”七七費力將他的大掌拉了下來,低喘了一口氣,又急忙道:“玄遲,你……你沒有不高興是不是?”
“不高興什麼?”他挑了挑眉,微微側身,手往她腰間探去,開始拉扯她的衣帶。
這回七七沒有阻止,只是深深看着他黑亮的眼眸,深吸了一口氣,才道:“阿初和寶兒的親近,你沒有不高興是不是?你……你默許?”
“我可以阻止嗎?”那傢伙……好歹當了寶兒兩年的爹,父女情份早已在那裡,誰也割不斷,就連他也一樣。
他不屑於爲別人着想,但若是易地而處,換了他是沐初,這樣的親情,又如何能說放就放?
“我不介意多一個人疼我的女兒。”耐性被她繁瑣的衣裳折騰得一絲不剩,他眸光一黯,忽然大掌一揮,“嘶”的一聲,七七身上那套衣裙頓時被他撕成兩半。
他的大掌落在她肩頭上,長指挑起肚蔸的帶子,聲音很淡,卻是不容置疑:“但,我的女人,容不得旁人沾染半分。”
“我沒……嗯……”那一口咬得好重,七七皺緊了眉心,視線裡,他一頭銀絲雖然讓她心疼,可卻無損他半分霸氣。
這男人,還想過去一樣,那麼霸道,那麼瘋狂……
用力揪緊身下的被褥,她半眯雲眸,薄脣微啓,低低喘着氣,依然難以一下子適應他。
這傢伙……不過是頭髮的顏色變了,人還是那個人,她怎麼會覺得他和過去不一樣了呢?
他,不還是他麼?
兩道柳葉眉緊擰,她忍不住悶悶地哼了哼:“嗯……”
那一夜七七睡得異常深沉,睡夢中彷彿一直聞到薰衣草和橘子花的味道,分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香味,可糅合在一起卻讓人異常舒心。
連夢都是甜的,一直是甜甜的氣息。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時分,身邊並沒有楚玄遲的身影,拿出機械錶一看,十一點五十分。
七七嚇了一跳,騰地就坐了起來。
她怎麼睡得這麼沉?自從來了軍營之後,除了在戰場上倒下那天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之外,就沒有這麼晚起牀過。
可哪怕現在人已經坐了起來,她還是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有一種中了迷藥的感覺。
迷藥……她揉了揉酸澀的額角,想起夢中薰衣草和橘子花混合的氣味,一想,雲眸頓時圓睜,一掀被子就要從牀上翻下去。
那不是什麼橘子花和薰衣草的味道,那是一種迷香,昨夜或是今晨,居然有人在營帳裡頭給她下迷香!
可她才把被子掀起來,身上便頓覺一股涼氣,低頭一看,臉刷地就紅了。
昨夜和楚玄遲纏綿的畫面還在腦海中飄蕩,可一想到迷香的事情,她連羞澀的時間都不敢耗費,裹上被子立即走到衣櫃前,翻出一身戎裝套上。
在裡頭折騰了那麼久,小玉兒居然也沒有進來伺候她洗漱,心裡一直納悶着,直到換上衣裳,將自己隨意收拾了下,踏出帳外,一擡頭纔看到不遠處小玉兒陪着寶兒還有阿紅在營地上玩耍。
看到七七出來,小玉兒微微怔了下,忙抱上寶兒匆匆向她迎來:“姑娘。”
“王呢?”七七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妙,還是搞不懂營帳裡的迷香究竟是怎麼回事,可如今見到小玉兒和寶兒在這裡玩得如此安心,又不像是有什麼變故,她心裡頓時就犯糊塗了。
小玉兒看着她,眼底似有幾分遲疑。
七七頓時又驚了起來:“怎麼?王在哪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不是。”小玉兒慌忙搖頭,把寶兒送到她懷裡,讓她們母女倆抱在一起,她才道:“王出征了。”
“出征?”七七一驚,差點沒把懷裡的寶兒嚇得給丟到地上。
也幸虧小玉兒清楚她的脾性,把寶兒塞到她懷裡,否則,這時候她一定已經忍不住要把兄弟們喚來,去追趕玄王。
“怎麼回事?”七七看着小玉兒,急得連臉色都有幾分發白:“出征了是什麼意思?戌絨城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他爲何要出征?他去哪裡出征?”
她的語氣越來越急躁,末了才似忽然想明白,看着小玉兒問道:“他要乘勝追擊,去偷襲東陵浩天的軍營?”
“嗯。”小玉兒點了點頭,見她眼底焦急的神色更深,她繼續道:“姑娘請放心,王說過他定然會安然歸來,請姑娘安心留在這裡等他。”
“他帶了什麼人去?”
“能帶的都帶了。”小玉兒咬了咬薄脣,眨巴着雙眸,遲疑了下才道:“只除了受傷的南王爺,還有阿紅。”
阿紅是留下來保護寶兒的,必要的時候帶着寶兒和七七以及楚江南離開,至於其他人,就連沐初和無名母子倆以及慕容逸風還有拓跋飛婭,什麼就連年一和還在輪椅上的夢南天,都一起出動了。
至於步驚華,自那天之後沒有人知道她的去向,大家找不到也就不找了,畢竟現在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們去做。
七七真有幾分泄氣,她是他的女人,她不想一隻站在他身後當那個被保護的弱女子,所有人都在拼命,只有她一個人留在這裡安心睡大覺,怎麼可以這樣!
玄遲,爲何不能讓她也站在他的身旁,與他一起並肩作戰?
“姑娘,你不要胡思亂想。”小玉兒依然安慰道。
“我能不胡思亂想嗎?”七七真的很焦急,楚玄遲這回倒下來,在病榻上睡了那麼久,連一頭青絲也變成了白髮,她怎麼能讓他一個人來面對強悍的敵人?
雖說東陵浩天受了傷,但他還有幾十萬大軍在身邊守護着。
至於他們戌絨城,雖然加入了五萬拓跋飛婭帶來的騎兵,可他們原來的兵力只剩十幾萬了,人數上依然是比不過晉國大軍的。
那傢伙怎麼就如此傲氣?她知道他厲害,知道他了不起,可他又知不知道她心裡的焦急?
“姑娘,你無需擔憂,王說了,讓你安心在這裡等他回來,還有,飛婭公主的大軍也許今日黃昏就會到,最遲明日也會到。大軍到了,還得要姑娘你將他們好好安頓,王能信任的人沒有幾個,姑娘,王讓你留下來也是因爲他相信你,把他背後的所有事情都交給你。”小玉兒依然柔聲道。
七七沒有迴應,等人冷靜下來之後,也不像剛纔那麼慌亂了,幸好小玉兒把寶兒塞到她懷裡,如今這小人兒摟着她的脖子,哪怕她再衝動又能如何?
難道把她扯下來,自己穿上戰袍向她親爹追去嗎?
這小玉兒,也越來越鬼精了。
她輕嘆了一聲,無奈道:“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昨夜午夜裡。”小玉兒回道。
七七掌心又不自覺緊了緊,那傢伙,怎麼什麼事情都不跟她商量呢?昨夜還與她抵死纏綿,那麼說,纏綿過後他立即就走了嗎?
他又不是鐵人,哪來這麼好的體力?
這男人,真是愁死她了!
可他們都已經走了,她又能如何?
把寶兒往自己懷裡又抱了抱,她垂眸看着寶兒,問道:“寶兒吃過早膳了沒有?”
寶兒轉着圓溜溜的眼眸,聽她這麼問起,她忽然撅了撅嘴,叫喚了起來:“吃!吃飯飯,寶兒餓。”
七七的目光落在小玉兒身上。
小玉兒立即解釋道:“姑娘,這會兒已經是晌午時分,寶公主不是因爲沒吃早膳,而是用午膳的時間到了。”
她可是把寶公主照顧得妥妥當當的,哪能不讓她吃早膳?
七七將寶兒抱了起來塞回到小玉兒懷中,無奈道:“你帶她去用午膳,我還有些事情要做,對了,晉國那邊有沒有傳來消息?可找到湯隋了?”
“還是沒有消息,不過,晉國皇城最近似乎有點亂。”小玉兒道。
“如何亂?”七七心頭微微怔了下,盯着她問道。
小玉兒道:“今晨收到消息說皇宮裡出了點事故,似乎闖入了刺客,那已經是兩日前的事情,不知道如今情況如何,還得要等探子回報。”
“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七七丟下這句話,又看了寶兒一眼,叮囑她要乖乖聽玉兒姐姐的話,才轉身返回到營賬裡。
楚玄遲帶着所有人一起出徵,這軍營裡如今空蕩蕩的,留下來的士兵並不多,防守的工作還得要去落實。
整個戌絨城如今是個空城,這次楚玄遲真的太冒險了,他真有這麼大的信心,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將東陵浩天的大軍擊退嗎?
從戌絨城到東陵浩天的駐紮地大概有三十里,相當於如今的一萬五千米,要趕去花不了多少時間,如今,雙方已經陷入激戰了吧?
她閉了閉眼,無法前往相陪,只能在心裡祈求。
大家一定都要好好的,一定都要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