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大哥,不要!”拓拔娜娜嚇了一跳,忙一步上前,擋了慕容逸風的去路。
擡頭迎上他憤怒的目光,她哀聲道:“慕容大哥,六皇姐只是心情不好,發泄過後便好了,我已經習慣了,求你不要去跟她說這事,我怕……我怕……”
“你怕她還會對你報復?”慕容逸風大掌一緊,對拓拔飛婭的厭惡頓時如排山倒海而來。
“慕容大哥,你別衝動,聽說你身子不好,現在,你……你沒辦法。”拓拔娜娜別過臉,似乎平復自己的哀傷,好一會,她纔有看着已經冷靜下來的慕容逸風道:“慕容大哥,求你答應我,這事不要在六皇姐面前提起,求你了。”
慕容逸風不說話,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他只是無奈。
沉眸看了拓拔娜娜片刻,他忽然轉身,淡言道:“以後,我會離你遠點,絕不拖累你。”
說罷,他轉身就要離開。
拓拔娜娜又懵了,真是,她現在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怎麼就不能勾起他憐惜的心?就算不幹柴烈火什麼的,給個安慰的擁抱總要有的吧。
他居然就這麼離開了,是真的對她沒興趣,還是不敢得罪拓拔飛婭?
這個笨蛋!什麼不連累她,她纔不怕他連累,這麼笨,拓拔飛婭怎麼會喜歡上他?
看着他走遠的身影,拓拔娜娜狠狠吐了一口氣,那道挺拔的身影卻又讓她捨不得移開目光。
笨,在男女情事上,確實是笨了那麼點,反應如此慢,一點不解風情,但,是不是正因爲這麼笨,不像別的男子那般,見到美人兒便神魂顛倒,反倒讓她覺得很新鮮刺激?
征服他,絕對會是她人生中一大樂事。
居然是玄國的護國大將軍,不知道被拓拔飛婭耍了什麼手段擄回來,一看他就是大病未愈的模樣,等他好起來之後,不知道在榻上會是如何的彪悍瘋狂。
雖然今日沒有得到他的憐惜,但卻讓他更加討厭拓拔飛婭,離她的目標,總算是靠近了幾分。
只要是拓拔飛婭的東西,她都想把他搶去,搶不走,那便寧願毀了他,也絕不能讓拓拔飛婭稱心如意!
誰讓她從小深受所有人的疼愛,將原本屬於她的風頭一概搶光!她是皇后的親生女兒,真正的金枝玉葉,她拓拔飛婭算什麼?
轉身就要往自己的營帳走去,卻不想在轉身之際,一把低沉的聲音喚住了她:“娜娜公主,原來你也在這裡。”
“……”
因爲有了北滕青琰的加入,原先的路程又被硬生生改過來了。
離開那片山林之後,無名在集市上買了兩匹千里良駒,大家依舊抄小路往東陵拓日的大軍軍營趕往。
大軍正在不斷往北而來,他們卻是趕南迎上,依雙方的腳程,七七估算,不出三日一定能趕到。
黃昏時他們趕到一座小鎮,在鎮上客棧投宿之後,七七出門買了點東西,回來的時候無名依然站在院中樹下,不是在等她,而是聽她的,守着北滕青琰。
說到底,這個北晉六公主和他們不過相處了一日不到,她會不會中途變卦,那也是未知之事,更何況人家怎麼說都是個公主,帶她出門,保護的工作總得要做好。
入夜時分大家簡單吃了點東西,七七將買回來的東西放在房內桌上,一個勁在折騰。
北滕青琰甚少如此在外頭行走,坐了一整日的馬,此時已經疲累至極,看到七七還精神奕奕地坐在那裡忙活,剛倒在牀上的她遲疑了下,還是忍不住爬了起來,披上外衣走到桌旁坐下,看着她手裡的瓶瓶罐罐:“你在做什麼?”
“調點色。”七七隨意回道,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有點點浮動的蒼白,知道人家身爲公主身驕肉貴的,可不像她這種平民公主那般能折騰,她道:“我還要弄好一會,你若是累了便先休息,我把燈光調暗些。”
“不累。”在她動手想要將燭火調暗之前,北滕青琰先一步阻止了她:“燈光太暗,你看東西會不舒服。”
七七微愣,終於收回了手,看着她:“爲什麼那麼想見阿初?”
這位公主和她認識的那些公主很不一樣,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半點驕橫野蠻高高在上的影子,她和普通人家的千金小姐一般,知書達理溫婉柔和,比起一般的千金小姐又多了幾分與生俱來的高貴氣息。
這麼個女子,簡直可以說得上是完美的,懂一點武,武功不太好,但在某些危急的時候至少可以自保,脾氣性格也很好,長得又是一等一的美,瓜子臉,大眼眸,小巧的菱脣,脣紅齒白,肌膚勝雪。
她覺得,在北滕青琰身上,真的找不到半點缺點和瑕疵,怪不得就連晉國的太子爺都對她一見鍾情,再見,立即就要娶人家。
聽她稱呼沐先生爲“阿初”,北滕青琰知道,她和沐先生一定關係匪淺,心裡倒也不妒忌,真是有點羨慕。
她溫婉笑道:“三年前在越國皇宮見過一面,那會還不知道他是越國三皇子,後來又在北晉宮裡見過一次,只覺得那位先生出塵若仙,一看便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爲此,傾心到現在。”
“你倒是坦白。”這麼坦白,倒也難得,七七淺嘆:“我認識他也快三年了,三年裡,多少女子爲他傾慕不已,甚至有的爲了要得到他,不惜用卑鄙的手段……”
她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看得出北滕青琰十分緊張,她又繼續着手中幾隻瓶子的調試,淡言道:“他現在很好,無須擔心,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些年來,喜歡他的女子何其多,和他一個都看不上,所以就算你去了見到他,他也不一定會對你有任何特別的感覺。”
有些話還是得要事先說清楚的好,省得給了她希望,到頭來會讓人家絕望。
兩年前她自作主張想撮合師兄和慕容淺淺,誰知道竟把慕容淺淺最爲陰暗的一面給逼了出來,到最後,自己竟被她凡咬了一口,咬得鮮血淋漓。
那種事情,她現在是打死不敢再做了,這次這麼做,純粹是爲了他們玄國的利益,至於北滕青琰會有什麼下場,她不是不管,只是,只能保證自己說的話能做到。
做不到的那些,她沒資格去管,若沐初和北滕青琰有緣,倒也了了她一樁心事,雖然會不捨,但只要他找到自己的幸福,她便也能安心了。
若是沐初不喜歡北滕青琰,她也不會多說什麼,一切,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她不是月老,現在,她只是玄王的妻子,玄國的玄皇后。
北滕青琰沒有說話,其實沐先生的冷漠,在三年前她就已經感受了個真切。
她別無所求,只求見他一面。
七七看着手裡的瓶子,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只能保證讓你見到他,但,無法保證你能與他有什麼交集,青琰公主,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東陵拓日的軍營比你能想象的還要守衛森嚴,此去的兇險,誰也不能保證,更何況,進去之前,我定會餵你服毒,你不怕死在那裡麼?”
“若你們的計劃失敗,而我……落在東陵拓日的手裡呢?”北滕青琰不答反問道。
“我能活,就一定不會讓你死在劇毒之下,除非我死了。”七七還在調試,雖然說話的時候聲音很輕,但卻認真:“可我無法保證你會不會被東陵拓日玷污,你要知道,他對你有企圖。”
玷污這兩個字還是讓北滕青琰怔愣了好一會,怔愣過後,她卻又笑了:“你說話向來這麼直接麼?”
得不到七七的迴應,她又淺笑道:“若不能逃離這個漩渦,到頭來爲了國家利益,父皇還是會將我送到東陵拓日的牀榻上,到頭來,還不是要被他毀去清白?不過是早晚的事。”
跟他們賭一把,至少,還有見到沐先生的機會。
七七不置可否,但不管她說的是不是心裡話,既然協議已經達成,他們便只能繼續。
從一旁的布袋裡取出一根買回來的乾淨毛筆,她將筆尖用自己的方式修剪好,沾上一點瓶子裡的藥水,對着鏡子在自己臉上描繪了起來。
北滕青琰睜大一雙大眼,一瞬不瞬盯着她,不知道她在做什麼,但見她做得如此認真,她也不敢去打攪。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七七終於將臉上那塊東西畫好,對着鏡子看了幾眼,才滿意地將毛筆放下。
“你弄這個做什麼?”北滕青琰看着她,訝異地道。
本以爲她這麼晚了還要妝扮,不想,她卻是在自己臉上畫了一塊胎記,她微微愣了下,隨即會意道:“你想以此來易容?”
“一半的原因是。”七七將東西收回到布袋裡,看着她:“怎麼樣?像不像真的?”
“像。”北滕青琰點頭道,確實像,不論是顏色還是形狀,根本看不出來是假的:“那,另一半的原因呢?”
七七瞟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布袋,站起來往門外走去:“我長得比你美,萬一被東陵拓日看上,可怎麼辦?”
話說完,人已經推開房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