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夜闌風微微一怔,側頭看着楚江南的所在。
就連慕容逸風也看着楚江南,連他都不知道除了他之外還有認證,可爲何從未有人與他提起過?
楚江南不說話,只是看着老巫醫。
老巫醫頷首,轉身出了門,沒過多久便領着一人進來。
那人身上衣衫雖不算很光鮮,但卻也不差,髮絲有幾分凌亂可卻明顯看得出是因爲剛睡醒,而不是因爲之前遭受過什麼。
看起來精神不是太好,但還不至於是病弱那一類。
等他進來之後,夜闌風是看不見,慕容逸風和赤練長老卻在看了一眼後,心頭頓時一陣撼動。
尤其是慕容逸風,在看清進門之人的面容後,他大掌一緊,忍不住驚呼道:“父皇!”
慕容清陽微愣,一擡頭竟看到坐在牀上的果真是他的大皇兒,他眉眼一亮,掙脫了老巫醫的攙扶,大步走了過去。
“皇兒,你在這裡,你果真在這裡,救救父皇,帶父皇回去,朕要回去!朕要回皇宮!”他激動得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事隔兩年,知道今時今日,依然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南慕國已經覆滅了。
“父皇,你爲何……”慕容逸風想起來,可剛纔他運過功,此時手腳無力,想要爬起來談何容易?
楚江南急道:“慕容將軍別激動,你筋骨尚未徹底康復,不能隨意傷到自己,否則就白費四皇兄這兩年的心機了。”
慕容逸風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只是見到自己兩年未見的父皇,心下激動得恨不得立即過去向他行禮。
慕容清陽走到牀邊,本來還是一臉激動的,可在看清坐在慕容逸風身邊的人是誰時心頭一緊,臉色頓時大變。
“別殺朕,不要傷害朕……”他嚇得慌忙朝慕容逸風身後躲去。
慕容逸風把他護在身後,看着夜闌風。
夜闌風從牀上翻了下來,舉步向一旁剛纔所坐的椅子走去。
赤練長老忙向前兩步,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夜闌風看着楚江南的所在,沉聲道:“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讓他告訴我,那夜我們所聽到的一切全是他胡編蔑造害我們的?”
“口說無憑,我可以用剛纔同樣的方式,讓你知道他當初遇到什麼事,見過什麼人。”說,只怕她不願意相信,記憶是騙不了人的,只有讓她親眼看到,她纔會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黑衣人,是那些黑衣人……”慕容清陽依然躲在慕容逸風的身後,探出頭顱怯怯地看了夜闌風一眼,又看着楚江南,急道:“不關朕的事,是他們給朕下毒,要朕陷害七丫頭,朕是被逼無奈的纔會如此,那夜所說的話也是他們所教。他們知道你們會來,告訴朕等那柱香燃完之後,就將那些話對七丫頭說一遍,如此,你們就一定能聽到。”
他又怯弱地看了夜闌風一眼,對夜闌風心裡還是畏懼得很。
夜闌風不說話,只是一張臉徹底沉鬱了下去。
慕容逸風並不知道那夜所發生的事情,但聽他們這麼說,他心裡也有幾分明瞭,定是父皇受了什麼人的要挾,要在他們面前做一齣戲來陷害七七。
父皇真是糊塗了,竟做出這樣的事情。
感受到自己皇兒對他的不認同,慕容清陽忙道:“朕是被逼無奈的,他們喂朕服了毒,還威脅朕說若不幫他們,楚玄遲就會和七丫頭一起將南慕國強佔,他們還會把朕的皇位奪去。”
事實證明那些黑衣人雖然惡毒,可所說的也是事實,後來楚玄遲當真領兵把他整個南慕國都給踏平了。
只是,這兩年若不是有楚玄遲在,自己早已死在劇毒之下,他對楚玄遲已說不清究竟是恨還是感激。
“這兩年你都在哪裡?過得如何?”慕容逸風忍不住問道。
慕容清陽迎上他的目光,心裡始終有幾分不安,再瞅了楚江南和夜闌風一眼,他才道:“當初朕被黑衣人下了劇毒,幾乎命喪黃泉,是玄王爺救了朕這條命。朕一直就在這個院子裡,是那位老巫醫一直在爲朕調理身子,毒素在一年前已經清除,只是南慕國沒了,朕無家可歸,便一直呆在這裡。”
不管願不願意承認,南慕國沒了就是沒了,說到這裡,他也不由得心灰意冷地長嘆了一聲。
慕容逸風心口一堵,薄脣微動,可卻完全說不出話來。
原來這兩年父皇一直就在這附近,與他在同一所庭院裡,他卻完全不知情。
他不怪楚玄遲,因爲很清楚玄王爺這麼決定,定是爲了不影響他的恢復,至少他救了他父皇,不管怎麼說,對他的感激只會有增無減。
楚江南沒理會他們,目光落在夜闌風身上,他溫言道:“師孃,我們再來一次吧,我會讓你看到當初究竟發生了何事。”
“你已經傷了心脈運功過度而吐血了,王爺,你不能再繼續。”老巫醫提醒道。
楚江南擺了擺手:“無妨,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還能撐一撐。”
他又看着夜闌風,一臉誠懇:“師孃,是四皇兄安排今日的一切,師孃該知道不管四皇兄做了什麼,他對你的敬愛始終如一,你就算不相信我們,也請你看在你們師徒兩人的情分上,再讓我來試一次。”
“爲何現在才告訴我?”夜闌風沒有迴應他的請求,沉聲問道:“既然你們有證據,爲何不早點告訴我這一切?”
“時機未到。”楚江南看着她,無奈道:“慕容將軍在這裡療傷的事情絕不能傳出去,四皇兄怕背後那些人來對付慕容將軍,依他現在的情況,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慕容逸風目光沉了沉,眼底一絲慚愧淌過。
楚江南依然看着夜闌風,繼續道:“師孃一直對慕容淺淺深信不疑,我們的人查出慕容淺淺和晉國三皇子東陵浩天暗中有聯繫,東陵浩天那邊似乎有位高人一直在助慕容淺淺修煉,只是直到現在還未能查出來那位高人是誰。”
“四皇兄的意思是想要將計就計,等你們迴夢都的時候,他對外宣稱留在這裡,而自己悄悄與你們一起返回。東陵浩天哪怕勢力再強大,在夢都也是無權無勢的,到了夢都他要收拾慕容淺淺便是輕而易舉的事,更重要的是,他要讓東陵浩天知道他還留在玄國,未曾離開,如此一來,東陵浩天便不敢輕易對玄國出兵。”
“所以你們連我都瞞在鼓裡?讓我也認定他不願跟隨我們回去?”夜闌風掌心緊了緊,這種被欺瞞的感覺確實不好,可她知道遲兒爲何要如此。
這麼一想,心頭頓時又涼了幾分,原來她和遲兒的感情真的已經這麼疏遠了。
楚江南依然看着她,好一會才溫言道:“師孃,四皇兄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太相信慕容淺淺,這事他無法讓你知曉,若你知道,難保……不會落入東陵浩天的耳中。”
“你是說東陵浩天和淺淺在一起想要推翻我玄國,甚至參與夢族的事?”事到如今,夜闌風也只能忽略掉他那些話語裡頭所透露的信息,她被不相信的事實,“所有在背後操縱的那個人是東陵浩天?”
“不全是,四皇兄要防的遠不止東陵浩天一個人。”楚江南極有耐性地解釋道:“他沒有拆穿慕容淺淺,也是爲了順藤摸瓜,把東陵浩天背後的那個人也查出來。”
夜闌風的大掌握得更緊,那背後竟有這麼多錯中複雜的關係,然她這兩年來除了督促慕容淺淺練功修煉,有意要訓練她的只能,以及一直東征西討征戰沙場,除此之外,再沒有關心過其他事情。
她沒想到遲兒在她背後已經做了這麼多事情,此時此刻告訴她,真讓她萬分羞愧。
可她始終不能就憑這些肯定淺淺是假的,畢竟在她心裡慕容淺淺是殿下,這個認知已經有兩年多,如何能是假的?
她沉吟片刻,依然不死心道:“淺淺自身帶着一份夢族的內力……”
“七七也有。”楚江南打斷了她的話,淡言道:“只是師孃對七七的關心實在太少,你若能給她一次機會與她一起修煉,你一定會發現她體內那份真氣遠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可怕,那是慕容淺淺那一點內力完全無法比擬的。”
是神是鬼,若她能給七七個機會,定能一試便知。
楚江南看了老巫醫一眼,老巫醫頓時明白,將慕容清陽帶出門,讓他回房休息去了。
要說到夢族的事情,慕容清陽就不能在場聽着。
“師孃,我知道要你一時之間接受這件事,你定接受不來,若不是情非得已,四皇兄也不打算提前結束他的計劃。”他看着她越來越沉鬱的臉,繼續道:“他們如今開始對七皇弟下手,只怕這兩日定會有大舉動,尤其你最近不斷在爲慕容淺淺輸送真氣,四皇兄擔心你身子吃不消,他沒得選擇,這事只好提前讓你知曉。”
告訴她,對他們來說,其實也是在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