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慕南殿的寢房裡,女子一聲淒厲的慘叫傳來,讓守在門外的紅衣綠影心頭一緊,眼底同時閃過一絲無奈和說不出的厭惡。
又來了,今夜,她的慘叫少說已經是地十幾次了。
“要不要進去看看?”綠影看着紅衣,以眼神詢問。
紅衣有點遲疑,真的不想理會,又怕她們不理會慕容淺淺,那女人會直接找來將軍,繼續爲難。
將軍這兩日一直在爲她輸送真氣,今夜才得空回到自己寢房裡歇息,若是再驚動她,又讓慕容淺淺找到機會逼她給自己運功,她真的擔心,將軍是不是還能熬下去。
當初沒有慕容淺淺的時候,將軍就算有眼疾,依然威風凜凜傲視天地,可如今,只爲了這個傳說中的殿下,人已經被折騰得徹底沒有半點往日的強悍精神了。
這個女人竟真的是殿下……若是可以,誰不希望殿下另有其人?橫看豎看,慕容七七比起慕容淺淺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無奈歸無奈,兩人還是互視了一眼之後,推門而入。
寢房裡,慕容淺淺拿着鏡子正在看自己的臉,越看,臉色越森寒。
“慕容七七那個賤人,她竟敢拿假藥給我!”看到紅衣綠影進來,她一把扔掉手裡的鏡子,將自己的臉呈現在兩人面前,怒道:“你們,現在去把她帶過來,我要親手撕碎她!”
紅衣綠影微微愣了下,目光同一時間落在她臉上。
只見她那張本來算得上有幾分絕色的臉上,好幾個傷口竟有微微潰爛的跡象,傷口紅腫不堪,甚至,有些地方還開始在化膿。
兩人心頭一驚,下意識收回目光,這張臉午後看時分明還是好好的,爲何現在竟變成這樣?
“還愣着做什麼?沒聽到我的命令麼?”見兩人只是站在那裡發愣,慕容淺淺幾乎尖叫了起來:“快去!將慕容七七那個賤女人給我帶來!我要殺了她!”
她敢給她假藥,她居然真的敢!她不怕死,公然禍害她,她還與她客氣什麼?她要殺了慕容七七,殺她之前先毀掉她的臉,她要毀了她!
“殿下,慕容七七如今在王身邊,屬下……屬下們無法將她帶過來,還請殿下見諒。”紅衣輕聲道。
慕容七七身邊一直有高手守護着,這會兒還和大家在一起出席着宴席,要她們將她帶過來,不是無理取鬧地在爲難麼?
她們哪來這麼大的本事?
“殿下,不如讓御醫過來看看可好?”綠影建議道。
“混帳東西,御醫若是有用,我的臉豈會變成這樣?”慕容淺淺氣得臉上一陣抽搐,這一抽,傷口便更疼了。
知道她們確實做不了主,她怒道:“把夜闌風喊過來,立即將她喊來!”
紅衣綠影一聽,心頭頓時緊張了起來,紅衣忙道:“殿下,將軍今日一整日在爲殿下運功,如今累極,已回寢房歇息,還請殿下……”
“啪”的一聲,紅衣的話還沒說話,只見眼前一道身影閃過,她有點失神,再回神時,那一個火辣辣的巴掌已經在她臉上落了下去。
震撼的不是慕容淺淺隨意出手打人,而是,她的武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如此快速的身形,就連她們也自聞不如。
難道是因爲這兩日得將軍不斷給她輸送真氣,所以,她功力大有進展?
如此一來,將軍豈不是……
紅衣有點發愣,一個巴掌不算什麼,那點疼對她來說也造不成多大的影響,她擔心的,是夜闌風。
反倒是綠影被嚇了一跳,盯着慕容淺淺,眼底閃過不悅:“紅衣就算說錯話,殿下糾正便是,何必出手打人?”
她們雖是婢女,但跟在將軍身邊這麼久,將軍待她們如同親人,何時曾下手掌摑過?
這女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得益於將軍,她憑什麼?
“言下之意,我連出手教訓一個不聽話的女婢的權力都沒有?”慕容淺淺已經被怒火燒紅了眼,又急又氣,她冷冷一哼,忽然腳步一錯,只是眨眼間,人已經來到綠影跟前,一掌往她脖子間襲來。
綠影大吃了一驚,明顯也沒想到她的功力竟如此厲害,只是一個遲疑,她手忙腳亂躲開她的鎖喉爪,胸臆間便已傳來一分劇痛。
“砰”的一聲,綠影被慕容淺淺一掌襲中胸口,還來不及涌出那口濁血,人已經被襲飛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地上。
“哇”的一聲,被震傷心脈的那口濁血終是涌了出來。
“綠影!”紅衣眉心一鎖,忙撲了過去將她扶起,回頭看着慕容淺淺,怒道:“殿下爲何出手傷人?”
“對待不聽話,甚至對我不敬的婢女,我不僅可以傷她,還能立即將她擊斃在掌下!”慕容淺淺哼了哼,一臉不屑。
其實她自己也沒想到武功已經厲害到這地步,剛纔掌摑紅衣的時候便知曉自己的輕功進步了太多,再對綠影出手時,明顯感覺到功力迅速高漲。
紅衣綠影也算得上是個一等一的高手,江湖中人能敵得過她們的並不多,綠影雖然武功略遜紅衣一籌,卻一招就敗在她手中……
慕容淺淺本是要高興的,但,臉上的傷,讓她無論如何高興不起來。
她上前數步來到紅衣綠影跟前,盯着紅衣,冷聲道:“立即將夜闌風喊來,否則,我殺了她。”
長臂一揚,呼地一道掌風向兩人襲來。
紅衣爲了護已經受了傷的綠影,一不小心被她掌力推了出去,幸而這一掌只是警告,慕容淺淺並不打算真的傷了她,她才免於一難。
心裡很清楚,如今的慕容淺淺已經今非昔比,再不若過去那般柔弱卑微了。
看着綠影被她一掌掃倒之後踩在腳下,那份羞辱感她感同身受,深吸了一口氣,她一緊掌心,大門往門外闖去。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夜闌風在紅衣和赤煉長老的陪同下來到慕南殿的寢房。
赤煉長老因是男子,只留在外頭,紅衣與夜闌風一起進門。
進門時,慕容淺淺依然一臉怒容,卻已經安靜坐在椅子上,臉上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正在品茶。
至於綠影,依然被她踩在腳下,連爬都爬不起來。
夜闌風雖然不能視物,但憑着綠影微弱的呼吸,也能猜想她這一刻的情形,她忙走了過去,對着慕容淺淺的方向恭敬道:“殿下,是不是綠影做錯了什麼,讓殿下如此氣怒?若是綠影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屬下替她給殿下賠禮了,還請殿下大量,放了她。”
慕容淺淺嘗了一口茶水,沒理會依然傾身在對自己行禮的夜闌風,那副悠哉遊哉的模樣,不僅讓紅衣氣得想揍人,就連綠影也氣得心血一亂,張嘴又是一口鬱血狂涌而出。
她們將軍何時受過這個的羞辱?不過是個失了整個江山,手裡沒有半點實權,還在等着將軍的救助,爲她復國的亡國殿下罷了,這樣一個無權無勢只懂得攤開手掌問將軍要權要勢的女人,她憑什麼這麼囂張?憑什麼讓她們將軍向她卑躬屈膝?
王分明不在意她,若不是有將軍護着,她在這裡什麼都不是。
這樣一個人,不僅不懂得知恩圖報,居然還敢如此對待她們的將軍!
可不管紅衣綠影心裡有多氣氛和委屈,在夜闌風面前還是不敢對慕容淺淺有任何怨念,將軍對慕容淺淺的忠心,和她們對將軍的敬愛都是一樣的。
夜闌風依然傾身站在那裡,雖然臉色蒼白,一看就知道氣色極其不好,但卻站得筆直,未曾有半點氣弱的表現。
慕容淺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這個女人,雖是一身傲氣,也是一腔忠誠的熱血,相處越久,她就越能窺探到她的底線。
原來對着她心中的“殿下”的時候,她的忠誠,還真的完全沒有所謂的底線的。
寧願失掉自己一半的功力,氣弱得剩下半條命,還是願意助她運功修煉,她的忠心是她最有利的棋子,但她始終記得,夜闌風忠心的對象是夢族殿下,而不是她。
所以,這隻棋子,必要的時候還是得要先行一步毀去,否則,一旦她知道真相,反噬起來的那份力量,絕對不是她能小覷的。
心思百轉間,她擡手嚐了一口清茶,才慢悠悠道:“綠影沒有做錯什麼,只是對我不敬,被我教訓了一頓,是將軍教我君臣有別,臣子永遠是臣子,膽敢對君王不敬,是不是該處以重責?”
夜闌風眼底一抹幽暗閃過,臉色卻始終未變絲毫,她沉聲問道:“紅衣綠影,可是對殿下無禮?”
紅衣綠影互視了一眼,紅衣終是跪了下來,沉聲道:“是屬下的過錯,還請殿下和將軍恕罪,紅衣願受軍棍一百,請殿下原諒。”
她若不服軟,被爲難的只會是將軍罷了。
服軟,服的不是慕容淺淺的淫威,而是將軍對她們的恩惠。
“將軍,所有的過錯是我一人造成,與紅衣無關,請將軍將我治罪!”依然趴在地上的綠影忙道。
一百軍棍,對一個女子來說並不輕,若要讓紅衣一個承擔,她如何能過意得去?
夜闌風知道她們情深,抿了抿脣,她淡言道:“來人,將紅衣綠影拖出去,各打五十軍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