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風嚇了一跳,再不管站在面前依然想要撲來的慕容七七,忙兩腿一收,來到慕容淺淺身旁把她扶了起來,大掌扣上她的腕,一道醇厚的內力便經由掌心滲入她的體內。
“淺淺,怎麼樣?”她急問。
“我……我不好受。”慕容淺淺喘着氣,真沒想到居然站在夜闌風身後還會被慕容七七給傷到,這麼強悍的內力究竟從何而來?竟連夜闌風都守護不了她!
她心口一堵,整個人更難受了。
“你……你居然讓她傷了我,你……”她想要指責,但還沒來得及指責出口,一張嘴,哇的一聲,又一口濁血涌了出來。
夜闌風也是沒想到,兩年不見,慕容七七的功力竟厲害到這地步,她已經用了七成的功力,竟也被她逼得後退了兩步,短短兩年,她的變化怎麼會這麼大?這兩年間,她都經歷了什麼?
七七雖然也被夜闌風逼得連退了數步,但因爲夜闌風只用了七成功力,這份掌力倒也沒傷到她。
但她才站穩,一看到慕容淺淺那張臉,頓時瞳孔一收,又一掌提了起來,就要向她撲去。
這一次夜闌風早有準備,單手將慕容淺淺扶了起來,掌下蓄了十成的功力,就等她這一掌過來。
她傷了慕容淺淺,哪怕她不想取她性命,可這個仇她也得要報回來,否則,她如何對得起所有夢族的族人?小殿下豈能如此輕易被人傷到!
她掌下的力道就連赫連夜也看得清楚,他身形一閃,忙擋在七七跟前,急道:“七公主,別衝動。”
七七一掌向他揮了過去,不想傷人,只爲了把他逼開。
赫連夜不敢阻攔,卻也不能眼睜睜看在她衝過去傷在夜闌風的掌下,夜闌風這次真的是蓄足了掌力,這一掌有多重,沒有人能想象。
他是想要阻止七七的,但他就如剛纔的夜闌風一樣,完全沒想到七七的內力竟已經厲害到這種地步。
這一掌揮過來,他無心迎戰,以爲自己隨手都可以將她拿下,可卻不想一不小心竟被她逼退了出去,這一退,再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眼見七七那一掌和夜闌風的掌快要觸碰到一起,夜闌風氣息一沉,加重了掌力,一掌向她推去。
看着這一幕,赫連夜嚇得連心尖都要顫抖起來,慕容七七若是傷在這裡,回頭楚玄遲一定會殺了他!他一定會死無全屍!
可他……想要阻止也已經來不及!
只聽到“轟”的一聲,雙方掌力觸碰在一起,周圍的桌椅連同牆壁立即倒下了一片。
塵埃尚未定,赫連夜一步衝了過來,不想一擡頭便看到一道高大的玄色身影,他站在那裡,左手臂將慕容七七抱在懷中,右手剛收回,很明顯剛纔與夜闌風對上的一掌是他所爲。
至於慕容七七那一掌……赫連夜倒吸了一口涼氣,險些以爲自己看錯了。
這丫頭,居然一掌落在楚玄遲的胸膛上。
他吃了一掌,臉色雖然沒變,脣角卻在瞬間滑落了一抹猩紅。
掌力這麼重,真的結結實實打在他身上,那個笨男人連躲都不躲一下,這模樣真讓人抓狂!
“混賬!你居然爲了這個女人與師父爲敵!”夜闌風盯着楚玄遲所在的地方,氣得連眼都紅了。
爲了這個女子,他已經瘋了兩年多,如今,她回來了,他是不是還要繼續瘋下去?
“她傷了殿下!”她怒道。
夜闌風這話一出口,慕容淺淺一口氣緩不過來,一張嘴,又是一口濁血涌出。
這狀況,嚇得夜闌風更焦急了起來,忙又要拉上她的手,給她運功療傷。
慕容淺淺卻掙開了,淺聲道:“夜將軍,你……你也接了她一掌,你可有傷到?”
“屬下沒事。”她的關心讓夜闌風心頭一柔,但在想起慕容七七回來的事之後,更氣了。
她望向楚玄遲的方向,沉聲道:“你打算如何安置她?”
“七七是徒兒的人,徒兒自會將她安置好,無須師父憂心。”楚玄遲看着她,下意識緊了緊落在七七腰間的長臂,想到這丫頭如今就在自己臂彎裡,話語,也總算輕柔了些。
他看着夜闌風,淡言道:“七七受了點傷,過去記憶全無,師父帶着慕容淺淺闖入,她定是受驚了纔會出手,誤傷慕容淺淺不是她的本意,還請師父不要見諒。”
“失憶?”夜闌風眉心一皺,就連身邊的慕容淺淺也被怔了怔,但,剛纔慕容七七一見到她就要殺她,這是失憶的表現麼?
失憶,要騙誰?
夜闌風明顯也不相信:“她剛纔要殺淺淺,若不是我出手阻攔,淺淺已經成了她掌下的亡魂!”
“那也不過是慕容淺淺長得不好,惹她生氣纔會如此。”楚玄遲掀動薄脣,說着這話竟說得理所當然那般。
夜闌風立即便更怒了。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連這種話都能說得出來,哪有一點君王的風範?爲了慕容七七,他已經變得徹底不可理喻了。
更何況,他對慕容淺淺從頭到尾都沒有半點恭敬的態度,稱呼淺淺始終是慕容淺淺,他從未喚過她一聲殿下。
這便是她養育了多年的徒兒,是她教出來的好徒弟嗎?
“師父命你立即向淺淺道歉。”她怒道。
“徒兒做錯了什麼?”楚玄遲看着她,臉色微微變了變,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昨夜被七七打了一掌,剛纔又用身軀硬接了她一掌,他其實已經受了傷,只是在這些人面前沒表現半點病容罷了,但這一聲輕咳,已經泄露了太多。
七七本想從他懷裡掙扎出去的,可現在雙方對峙之下,他明顯是站在自己這一邊,更何況打了這兩掌,她似乎對慕容淺淺已經沒那麼恨了,又或者說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份恨意從何而來,所以也只能先壓在心底的怒氣。
但對慕容淺淺和夜闌風她也是喜歡不起來,如同喜鵲和百靈提醒那般,這兩個人來這裡,果然沒有半點善意,至少對她沒有。
如今聽到楚玄遲這一聲輕咳,不知道爲何心頭又被緊緊揪了一下,掙扎的動作莫名停了,她下意識伸手搭上他腕間的脈門。
“怎麼?”楚玄遲微微掙了掙,掙開她的小手,繼續把她摟在懷中,垂眸看着她,薄脣掀動,笑得肆意:“擔心我受傷嗎?早知如此,剛纔下手就不應該這麼重。”
他低頭湊近她的耳際,輕聲呢喃:“你難道不知道我在你身上費了多少精力嗎?現在還要如此傷我,就不怕我真的傷在你的掌下。”
這讓人臉紅心跳的話語,在這裡除了喜鵲和百靈這兩個完全沒有武功根底的人聽不到之外,其他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就連慕容淺淺練了兩年武,內力雖然離他們有很大一段距離,卻也是聽清楚了,心頭一堵,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也不知道該覺得羞澀還是氣憤。
這種閨房話,怎麼能當着外人的面說出口?楚玄遲身爲男子,身份又是如此尊貴,他說,或許她還不覺得有什麼。
素來男子頂多就是被冠上風流的名聲,但,女子不一定,慕容七七和他昨夜裡做了什麼,單憑這麼幾句話,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了。
銷聲匿跡兩年多,一回來便用自己的身體伺候男人,這女人,簡直越來越不要臉了。
夜闌風更是氣得指尖都在發抖,她這個孤傲沉穩、從來沒有半點花花腸子的徒兒,如今居然成了這般,竟是一副風流成性的模樣!
這一切全都是慕容七七教的,她怎麼都不相信她的徒兒竟也會有這麼輕佻的一面,一切都是慕容七七的過,都是因爲她!
“遲兒,你當真要和師父對立起來嗎?”
楚玄遲抿着脣,回頭看着她,脣角那邪魅的笑意隱隱散去,他淡然道:“師父,徒兒早說過七七是徒兒的人,師父爲何就是不願意接受七七?若師父當真無法接受,那以後便請師父留在自己的寢殿裡,七七也不會去打攪師父。”
“你這是在趕師父離開,不願見師父再到這裡來嗎?”夜闌風雙手垂落,被袖子掩蓋去的那隻大掌越握越緊,臉色也在晦暗中,透出點點難以察覺的蒼白。
爲了慕容七七,他竟對她也下起逐客令了,這麼多年來,他何時用這樣的態度對待過她?
這樣的楚玄遲,讓她倍感無力,這兩年爲了尋找慕容七七,他已經徹底變成另一個人!
她不想與他鬧,也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掃了他的威嚴,只是他這樣的轉變,真的讓她承受不來。
慕容淺淺走到夜闌風身旁,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角,又怯怯地看了楚玄遲一眼,才輕聲道:“我們沒有什麼惡意,夜將軍只是想來見見你,你若不高興……”
“本王是不高興。”楚玄遲瞟了她一眼,面對她的時候,聲音比起其餘時候還要冰冷:“本王已經命令這裡不允許有不相干的女子進入,不知道慕容姑娘這次前來有何指教?若沒有什麼事情,還請以後不要踏進這裡半步。”
“遲兒!”夜闌風低斥了一聲,臉色一沉,一張臉頓時變得森寒:“不許對殿下如此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