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夢蒼雲擡眼看着他，月眉緊鎖。
一時半會，她真想不出，他所指的“他”到底是誰。
他，卻垂眸對上她的眸光。
一個眼底有幾分疑惑，一個雙眸充滿憐惜。
他對她有情，一定不僅僅是因爲殿下這個名諱。
很多事情，東方譽是記不起來。
但，沒受傷之前的他，他還是很瞭解。
其實，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要把以前的他和現在的他分得那麼清楚。
明明是同一個人，也許現在的他比起以前，要清醒得多。
“對，就是那個，被你稱做東方的男子。”
東方譽收回目光，看着遠方。
夢蒼雲在很短的一瞬間，已經把有可能是“他”的人，都想了一遍。
可，萬萬沒想到，他指的是他自己。
“你就是東方譽，東方譽就是你。”
她看着他的側臉，正尋思他現在的腦袋裡的東西。
“嗯，我只是想知道，你對東方譽的看法。”
也許，除了把自己當局外人，東方譽根本不敢在夢蒼雲面前，提出這樣的問題。
他感覺，自己一向都很樂觀，很有自信。
可，在她的面前，他卻一點自信都沒有。^
“你不是說過，會對我知無不言？”
東方譽瞅了她一眼，再一次看着遠方。
夢蒼雲有些愕然，她沒想過，他會問這樣的問題。
關於自己的想法，她怎麼可能不清楚。
只是，知無不言，也就是說，她必須要跟他說這事情。
但，對他是怎樣的感覺，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最終她點了點頭，看着前方，輕聲道：“你想知道什麼？”
“你心裡真正的想法。”東方譽脫口而出。
人之將死，也沒什麼不好問，沒什麼不能面對的。
話都已經提出來了，他並不打算再躲躲藏藏。
“我很感激他。”
夢蒼雲遵循着他的意願，讓他站着第三者的位置上，聽這個話題。
“其實，我與他相處的時間不長，只是見過幾次。”
這不是假話，如果不是這一次的事情，夢蒼雲並沒想過，她和東方譽之間竟會有這樣的交集。
“我們曾經，一起吃飯，一起喝酒。”
“他的劍術很厲害，我要求他教我練劍。”
“可，由於種種原因，我才學了一次，便沒有機會再學。”
“他，一直在我身後爲我做事，我卻一點都不知道。”
說道這兒，夢蒼雲的氣息有些混亂，連眼眸也開始紅潤起來。
但，她很快就斂去了這一切。
她不喜歡在別人面前過於表露自己的情緒，更不希望在東方譽面前表現得悲哀。
這樣的情感雖然只是一閃而逝，可，東方譽還是感受到了。
他沒有撇過頭看她，只想靜靜聆聽他心裡的話。
除了感激，對東方譽，夢蒼雲也許真的沒有再多的情感。
她不想騙他，這畢竟就是事實。
兩個人坐在那兒，沉默了片刻，東方譽才沉聲道：“你叫蒼雲，夢族的殿下，夢蒼雲？”
他又想起來，就像昨日那樣。
夢蒼雲雖有些訝異，可，一下子，不再覺得有什麼。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他能想起自己，也許，是因爲她在他的心中很不一般。
“嗯，你想起來了。”夢蒼雲柔聲道。
“如果沒有他，你會不會對東方有不一樣的看法。”
東方譽不僅想起她的名字，還記得他身旁總是站着一個男子。
看着他們的背影，他心裡難受。
雖看不清這男子是誰，可，他可以肯定，那一定不是那個叫啞奴的男子。
這兩個人給人的感覺不一樣，究竟是誰？他想不到，也不想想了。
只是，他現在爲什麼沒有陪在她身旁？
夢蒼雲深吸了一口氣，才消化了他的話。
有些事情，她不想去面對。
也許是因爲她不想自作多情，也可能是因爲她對於這些情債，根本無力去償還。
可到了現在，一切都已顯而易見，沒什麼好躲避的。
“東方，他人雖然有些冷，但，在我前面，卻是最樂觀的。”
“在我大婚的前一日，他送我的禮物，這禮物代表着愛情。”
“雖然，這傢伙說自己還不知道情爲何物，可，我看得出，他對愛情的憧憬。”
“如果，我們能有多一點的時間相處，我知道，我們一定可能成爲很好的朋友。”
簡簡單單幾句話，夢蒼雲已經闡明瞭一切。
她已經成婚了，並且，她與他只能是好的朋友。
東方譽心裡揪痛着，可，這一切自己早有預料。
他只是想知道，夢蒼雲會不會因爲對自己的憐憫，而說些違心的話。
幸好，她沒有，難怪自己一直把這個女子藏在心裡。
她的柔，她的剛，她的真實不做作，一點一滴地吸引着他。
東方譽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站了起來。
“我教你練劍。”
丟下一句話，他邁步走開了。
教她練劍，她真沒有聽錯？
今日的他，真是讓夢蒼雲摸不着腦袋。
可，見他離開，她也站了起來，跟了上去。
東方譽並沒有開玩笑，回到廂房那邊，他立即命令下人給他準備兩把好劍。
回到啞奴身旁，夢蒼雲低聲道：“啞奴，這……”
東方譽剛纔的話，啞奴也是清楚。
他現在的情況，暫時不會有什麼事。
練劍，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他不要傷害到蒼雲。
啞奴伸出長指，比劃了下。
夢蒼雲頷首，朝東方譽走了過去。
來到她的身旁，她奪過他手中的劍，遞給一旁的小紅。
“小紅，去準備兩把木劍，要上好的木材。”
“是，殿下。”小紅頷首，退了下去。
夢蒼雲迎上東方譽的目光，柔聲道：“東方，你現在身體狀態不穩定，不適宜用如此鋒利的劍。”
東方譽明白她的意思，現在他是清醒的，定然不會傷害到她。
但，萬一毒性發作，傷了她，並不是他想看到的。
剛纔，他只是一心想要教她練劍，卻忽略了這事情。
“嗯。”東方譽頷首。
她喜歡他的快劍，他只想在自己有生之年，教她練。
雖然，這快劍並不是一二日可以練好。
但，他也是希望，能傳授給她多少，便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