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今日我不出手對付東陵輕歌,以後他們也不會罷休,更不會讓我好過。”來到這年代活了這麼些日子,七七早就看透了,不是一味的退讓敵人就會放過你。
他們若想害你,就算你退到天邊,他們一樣不會住手。
既然如此,她還退讓什麼?
“事情與你無關,你既然不是真的想要和我競爭,那就回去,告訴所有人你和晉國九公主一起遇襲,東陵輕歌自己理虧,絕不敢多說什麼,越國不會受到連累,放心。”
“你真當我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拓拔飛婭從鼻尖重重哼了一口氣,事已至此,想的是要如何去解決接下來的難題,而不是躲避。
“是,我只是在請求你幫忙。”七七走到一旁,從地上撿起一把黑衣殺手落下的長劍。
劍身在陽光的照耀下泛着淡藍的色澤,一看就知道滲了毒。
這些人還真的不打算讓她們活着離開了,銀針上有毒,兵器上也有毒,全是見血封喉的東西。
看着七七從袖中取出一瓶藥丟給自己,拓拔飛婭已經明瞭,只是,依然有幾分不確定:“前路茫茫,你真的要一個人闖?”
“前方不過是一片山路而已。”真正茫茫的前路,遠不止這些。
今日她走不過這裡,他日,她也別指望能繼續走下去。
“我說過將來會還你人情,但願你能有命活到那一天。”拓拔飛婭不再多說,把藥瓶擰開,“多少粒?”
“一粒。”
……
時已近晌午,大家依然安靜等候在狩獵場之外。
其中幾個華陵苑的公主皇子扛不住烈日的暴曬,告退之後已經離開,但大多數人卻是一直等候着。
李公公吩咐小太監和宮女們給大夥送上膳食,讓他們繼續在這裡安心等待,大家正準備用膳的時候,忽然狩獵場裡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這聲音,頓時揪緊所有人的心。
終於,兩人一馬從林中奔出,大家定眼望去,竟是雲王爺的手下呼延清揚抱着昏闕過去的飛婭公主迅速返回。
拓拔連城臉色一變,搶在其他人之前迎了過去,將飛婭過了過來。
她雙目緊閉脣瓣發黑,分明是中了毒!
中毒!
在這個皇家狩獵場裡,居然有人給她下毒!
“怎麼回事?”拓拔連城一聲怒問,回頭看着和其他人一起慢步走來的沐初,急道:“沐先生,飛婭中了毒!”
沐初從人羣中步出,來到兩人跟前,執起拓拔飛婭的手腕,長指落下。
眼底不知閃過什麼,他從懷中取出隨身攜帶的藥丸,塞了一粒到拓拔飛婭口中,又取出銀針,在她頭頂上紮了下去。
皇上和慈寧太后以及楚玄遲和楚江南也都過來了,看着沐初給拓拔飛婭驅毒,衆人心頭全蒙上幾分涼意。
“究竟怎麼回事?”楚玄遲盯着呼延清揚,聲音依然是平靜的,只是無人能看見他藏於袖中的大掌不斷在緊握。
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呼延清揚身上,東陵浩天暗中調整着呼吸,心裡似想到什麼,卻還是不動聲色。
呼延清揚連行禮都省了,急道:“三位公主不合爲何進入狩獵場沒多久後都失去了影蹤,屬下和雲王爺一直在尋找,直到剛纔纔看到飛婭公主受傷返回,至於輕歌公主和七公主,屬下帶着飛婭公主回來的時候,依然沒有聽到她們的消息。”
“你說什麼?”東陵浩天呼吸一下變得沉重,心頭頓時閃過幾許莫名不好的預感。
爲何連輕歌都不見了影蹤?她有設防圖,就算暗中做了什麼,她自己也不應該會失蹤不見!
“三皇子,王爺依然帶人在尋找,她們……”
“我們……我們遇到殺手。”竟沐初施針後,拓拔飛婭臉上的烏黑之色漸漸散去,人也清醒過來了。
看着圍在身邊的衆人,最終,她的目光落在一直不說話的楚玄遲身上:“玄遲哥哥,七公主……七七她……”
“她如何?”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平靜,如同完全沒有波瀾一般,但,拓拔飛婭卻愣是從他眼底看到焦急和擔憂。
還好,他對七七果真是有情的。
“她……她爲了救我,受了傷。”分明感覺到數道炙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當中有疑惑,有不解,有震撼,也有擔憂,她只當完全沒看到,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那些黑衣人一心……一心要取我們的性命,七七讓我吃了藥後,讓我回來……”
“她呢?”
“她說……要把軍旗拿回來,帶傷……帶傷往斷崖那方去了。”
楚玄遲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瞟了眼前方密林的入口。
拓拔連城抱着拓拔飛婭往席位上返回,一路上,還聽到拓拔飛婭委屈的聲音:“二皇兄,那些殺手是鐵了心要取我和七七的性命,你一定要將他們背後的人查出來,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如此放肆,對我下殺手!”
楚王面無表情地道:“立即增派人手進狩獵場查探,若有見到殺手,格殺勿論。”
“是,皇上!”禁軍統領領命,立即派人闖了進去,名爲搜尋那批殺手,事實上卻是爲清場去了。
皇上不知道刺殺拓拔飛婭的是什麼人,但他的命令裡,派出去的人只許動慕容七七,至於拓拔飛婭和東陵輕歌,他自然不會允許有人在他們楚國的地方傷到這兩人。
但,殺手連拓拔飛婭都不放過,甚至還下毒……
這不可能是他的人做的,這林中,還有另一批,甚至更多的殺手!
在這個地方對越國六公主下毒手,背後的人究竟是誰?
淡漠的目光不由得掃向站在一旁焦急地等候的東陵浩天,東陵浩天分明知道楚王在看自己,卻只當沒看見。
片刻之後,他忽然回身看着楚王,急道:“皇上,本皇子的九皇妹還在林中,本皇子要親自帶人去找,還請皇上見諒。”
“在皇家狩獵場發生這樣的事,朕也深感不安,朕也會多派人手去尋找,務必找到九公主,三皇子還請自便。”楚王不疾不徐回道。
得他首肯,東陵浩天不再猶豫,領了自家侍衛一躍上馬,匆匆闖了進去。
連拓拔飛婭都下狠手,出手的人只怕和輕歌無不關係,不管怎麼樣,若真的是輕歌的死士,他見到定然滅口,否則,一旦這事繼續查下去,對他們是極爲不利。
他早已經勒令九皇妹不許對慕容七七出手,狩獵場裡有的是想讓慕容七七遭殃的人,根本無須他們動手。
沒想到九皇妹還是沒有聽他的,竟擅自作主,甚至連拓拔飛婭都要對付,她,愚蠢之極!
眼見東陵浩天領着人衝進密林,東方溟看着跟前的楚玄遲,遲疑了片刻,才道:“王爺,要不要屬下也去找找七公主?”
狩獵場裡頭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他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殺手一定不止一批。
他以爲王爺一定會有自己的佈局,至少會暗中安排人保護七公主,卻不想這兩日來根本不見王爺有任何動靜。
如今聽說七公主受了傷,王爺也沒有任何表示……
寒毒已經除去了,王爺還會顧忌被人知道自己和七公主的交往麼?之前分明已經全然不在意,甚至在公衆場合出雙入對了。
王爺此時究竟在想什麼?
以爲王爺就算自己不去,至少也會讓他帶人去一探究竟,卻不想楚玄遲只是淡淡瞟了眼林中入口的方向,便舉步返回席位。
王爺如此,究竟是什麼意思?
東方溟爲難得很,除了摸不透王爺的心思,自己心裡也是不安得很。
連劇毒都動用了,那些人,只怕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七公主。
更何況,誰不知道皇上和太后暗中也做了些什麼?
楚玄遲沒有表示,東方溟也不敢多說什麼,倒是楚江南沉默了片刻後,忽然對身旁的鬼宿道:“進去看看怎麼回事。”
“是,王爺。”鬼宿領命,只是轉眼間已經消失在各種視線裡。
楚玄遲收回目光,端起矮几上的白玉杯子,安心品茶,不說話。
楚江南本不是多事之人,雖然也想不透四皇兄的心思,但也沒有過問,只是在他身旁席位上坐下,安靜看着從來入口處。
沐初在他身旁坐下,臉上眼底不見有任何表情,一雙深邃的星眸偶爾往叢林入口瞟去幾眼,那份安靜,和南王爺無差。
東陵浩天才進去沒多久便遇上了返回的那撥人馬,看到被侍衛抱着送回來的東陵輕歌,只一眼,整個人頓時冷了個透徹。
他的九皇妹,臉毀了,人也受了重傷,更可怕的是,她身上披着的那件衣袍分明是屬於侍衛的,衣袍之下的身子,不用看都知道根本是毫無遮掩的!
“怎麼會這樣?”一雙星眸頓時蒙上猩紅的一片,忍住怒吼的衝動,他咬着牙,怒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一國公主竟被折騰成這般慘兮兮的模樣,甚至,在場有這麼多人看了個真切!
輕歌被毀了,從頭到腳,完完全全被毀了個徹底!
被楚國的侍衛看到,這事,要瞞也瞞不下來!
東陵輕歌動了動龜裂的脣,想要說話,東陵浩天的目光卻掃過那三個衣衫不整被侍衛抓到的黑衣人,忍着沖天的怒火,吼道:“大膽亂賊,竟敢禍害九公主!”
“刷”的一聲,長劍出手,三道銀光瞬間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