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楚定北迴府……周圍聽到夢一念這話的人頓時都訝異了起來,連七七和楚玄遲也忍不住互視了一眼,心中難免有幾分驚訝。
提親,這麼快?沒看到定北那小子似乎還抗拒得很嗎?就別更說是……娶!
娶他回府!老天,這算什麼事兒!
楚定北高大的身軀猛地一震,霍地回頭看着她:“提……提什麼親?你跟我四皇兄提個什麼親?”
提親也就罷了,她……她居然說要娶他!這女人,她是不是活膩了!她居然說,娶!
北王爺長這麼大,就沒有被女人這樣欺負過,七七從前總是欺負他,罵他揍他,這些他都可以爲了兩個喜歡七七的皇兄而忍受,但,娶他……那是赤果果的侮辱!是侮辱!他怎麼可以忍受!
“夢一念,你再胡說八道,當心我對你不客氣!”他怒道。
夢一念根本不理他,看着楚玄遲和七七,認真道:“我喜歡這小子,所以,希望玄公子能成全,聘禮我隨後會親自送來,我是真誠的,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對定北,絕不會辜負他。”
楚玄遲眼底的訝異一閃而逝,一旁的七七卻憋得幾乎要內傷了,這話怎麼聽怎麼像是男子該說的話語,卻不想現在由一個女子說出口,對象還是她家這個最不定性的定北小子。
果然,楚定北在聽到這話之後,立馬就飆了,霍地站了起來,就要直接過去抗議。
身後,四海不歸的聲音卻淡淡送了過來:“師父有點不太舒服,陪師父回殿休息吧。”
“師父……”楚定北迴頭看着他,哪裡不清楚他是故意將他支開?
可是,現在他們在說的是什麼事?他的婚姻大事!別開玩笑了,要一個女子開口來提親,簡直是丟人,更何況,她提親可有經過他同意?
他看着楚玄遲,這下也顧不上下頭還有百官,當面便拒絕道:“四皇兄,我對這個女人沒有半點那個意思,你可不要亂點鴛鴦譜,我要娶也該娶個溫柔恬靜的女子,而不是這種粗魯又不解柔情的。”
夢一念似乎已經被他罵習慣了,根本不在意。
七七也在驚訝中回過神來,倒也不看楚定北,只是看着夢一念,沉聲問道:“你是認真的?”
“絕無半點虛情假意。”夢一念頷首道。
“你這個女人,讓你閉嘴沒聽到嗎?”楚定北氣得幾乎要跳腳,但可惜,根本沒有人願意理他。
七七卻看着楚玄遲,楚定北見楚玄遲臉色沒什麼變化,立馬就慌了:“四皇兄,你別聽她胡說,你不能就這樣便給我定下婚事。”
有道說長兄如父,現在楚王不在這裡,他自然要聽四皇兄的,就更不用說哪怕楚王在的時候,他也一樣要聽他四皇兄,可是,他的婚姻大事怎麼可以這麼隨隨便便給定下來?
“四皇兄……”人已經把四海不歸扶了起來,畢竟師父身子不適爲大,他怎麼都不能丟下師父不管。
可,將他扶起來之後,他依然盯着楚玄遲,急道:“四皇兄,我有言在先,哪怕你答應了,這門親事也絕對不算數,我纔不要娶這女人。”
“爲何不娶她?”楚玄遲不說話,七七卻看着他道。
“她……”楚定北看着夢一念。
夢一念也側頭看着他,目光柔和,眼底甚至還有幾分寵溺。
就是這寵溺的光芒,更氣得楚定北連一顆肺都幾乎要爆炸,這種眼神怎麼可以出現在姑娘家的眼裡?從來不都是該由一個男子去寵一個姑娘嗎?哪有她寵他的道理!
“反正……反正我就是不要和她成親。”冷冷一哼,他扶着四海不歸,從側道離去了,這模樣,簡直像是個扭捏的姑娘。
不過,七七知道他在氣些什麼,不管對夢一念有沒有情,由夢一念這樣公開提親,於他來說都是一件侮辱人的事情,也是太傷他的自尊,好歹是個男子漢大丈夫。
但他不知道,在夢族,提親從來都是由女子開口的,夢一念這麼做其實並沒有任何錯。
只是沒想到一念這姑娘在喜歡上一個男子之後,居然會變得這麼勇敢,連向男方兄長提親這種事情都敢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說出口。
她看着楚玄遲,楚玄遲卻看着夢一念道:“這事我不能答應你,總得要定北自己願意才行。”
“那玄公子能否答應我的請求,不阻止我與定北的交往?”夢一念立即道。
楚玄遲不說話,只是拿起酒杯,向她舉了舉。
夢一念心頭一喜,忙站了起來,舉着酒杯,向他恭敬地傾了傾身,才一仰首,把杯中酒水飲盡。
這事就算這麼定了,身爲楚定北四皇兄的玄公子也不反對她追求定北小子,那她以後便可以放心也放手去做了。
至於那小子,雖然犟得很,不過她有信心,這傢伙一定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這般喜歡過一個男子,如今好不容易碰上,豈能放過?
這傢伙逃不掉的,等着看她怎麼一步步將他蠶食,總有一天讓他乖乖地呆在自己身邊,再不敢肖想其他姑娘家。
一場小小的風波過去後,宴會依然在熱鬧的氣氛中進行,走了幾個人,並不影響整場宴會的活躍。
又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人快步前來,徑直來到七七身旁,向她傾身道:“姑娘,逍遙王爺到了。”
……阿離到了。
七七與楚玄遲耳語了幾句,在楚玄遲的頷首下,她與楚江南一起扶着不勝酒力的蒼雲陛下同時離席。
下頭的百官自然也不會有任何意見,宮中每次舉辦宴會,從來都是皇家的人先行離開,至於他們,實在不能撐的纔會被人接走,還能撐下去的,比安全都留下來繼續載歌載舞。
皇家的宴會,豈能無事隨意離席?這是對皇家人的不尊敬。
更何況,宴會上還有殿下的幾位夫君在,就連幾位開國將軍都在,陛下走了,下頭的人便更加肆無忌憚地暢飲了起來。
遠離前頭熱鬧的大殿,在走向清風殿的小道上,剛纔分明已經醉得連路都幾乎走不了的夢蒼雲卻忽然“清醒”了過來,輕輕推開七七後,自己往前頭走去。
七七和楚江南跟在她身後。
對於楚江南,七七不是沒有懷疑過,但,師兄卻分明還是和過去一樣,看着她的時候眼底時常有寵溺的光澤,不愛說話,不愛笑,安安靜靜地往那裡一坐,如果不是偶爾還有那麼幾個舉杯的動作,整個人徹底就像是一座雕塑那般。
他真的和過去沒有任何不一樣的地方,這樣的師兄,自己如何去懷疑?
“怎麼?爲何一直看着我?”楚江南不是沒有注意到她對自己的關注,只是以爲她還像過去一樣,只是偶爾犯點小花癡,所以便不在意了。
但回頭時,卻似乎看到她眼底一絲絲不尋常的神色。
一轉眸間似已經猜到她在想什麼,他也只是柔柔看她一眼,便不在意地追上夢蒼雲,不再理會她。
七七知道自己又一次傷了師兄的心,哪怕他不說,她也能感受到他眼底的柔和在瞬間冰封起來的氣息。
他們從前不是這樣相處的,明明是那麼親的兩個人,他甚至爲了她,給自己下了天命蠱,這樣一具身上揹負着別人性命禁錮的軀體,邪靈又怎麼會看得上。
天命蠱,還是單向的,她活着,他才能活,她若身死,他也無法獨活下去,邪靈活了這麼多年月,又時常能感受到他們所做的一切,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天命蠱的厲害?
如果她在二十歲的時候死了,師兄也就活不成了,這具軀體對他來說便不再有任何用處,這樣,他還願意選擇他嗎?
也許,惡靈根本就不在師兄身上,可她……卻一直對他心存懷疑。
天大地大,誰又能保證在夢弒月死去之前,惡靈已經找到願意將靈魂交給他的人,而附在那人的身上?爲什麼一定要將目標鎖定在這幾個人?他們是一家人,如此懷疑對方,多傷他的心!
在心裡狠狠罵了自己一頓,七七立即加快步伐追了過去,正要對楚江南說什麼,卻聽到楚江南對夢蒼雲輕聲道:“母皇,我先回殿將天涯琴取來。”
“你身上穴道被封,還能彈奏天涯嗎?”夢蒼雲回頭看着他。
七七也道:“師兄陪在我身邊就好,等會我能自己彈奏,無需師兄動手。”
“就算不運功,我也可以以琴音助你,不用擔心,天涯護我,不會有事。”楚江南再看兩人一眼,便轉身邁步,徑直向不遠處的摘星殿走去了。
七七和夢蒼雲留在原地等他。
直到那道素白的身影走遠,七七才收回目光,一側頭,竟見夢蒼雲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
她下意識退了半步,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後退,反正,對上她那道彷彿洞察一切的目光之後,腳步就控制不住了。
“後退,是因爲你對我有所防備,怕我看穿你這一刻的心思。”夢蒼雲盯着她,輕嘆了一口氣:“是不是覺得……心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