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陛下跑了,因爲跑了,所以大家也都憂心忡忡的,完全不知道這場戰打下去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呼延冰之所以那麼容易將清月城的守城將軍說服,也就是這個原因,連女皇陛下都已經跑了,跑得無影無蹤,這一戰還怎麼打?
入夜時候,大家用過晚膳,楚玄遲和沐初又回到房中,正要開始新一輪的修煉,弘卿卻已經來到賬外,低聲道:“玄公子,沐公子,前方兄弟有消息送回來,說……姑娘已經在來程途中。”
“知道了。”賬內傳來沐初藏不住激動而又很快平靜下來的聲音,“讓兄弟們毫好生照顧着,看看有沒有任何要照拂幫忙的地方。”
“是。”
弘卿離開後,沐初看着楚玄遲,見他臉色比起昨夜更加蒼白,他道:“今夜還是不要修煉了,先緩一緩,那丫頭腳程快,只怕明日清晨就能趕到。”
趕不到,大概那丫頭也不願意好好休息,所以,明日清晨該是最晚的時辰。
見楚玄遲似乎有幾分不願意理會自己,他繼續道:“我不是關心你,只是怕她回來之後,看到你這模樣,心裡會不好受。”
已經閉上眼的楚玄遲緩緩睜開眼眸,淡淡然看着他:“那你現在去準備準備,看看有些什麼湯藥可以讓我臉色看起來……”
忽然眉心一皺,和沐初互視了一眼,所有到嘴邊的話語徹底嚥了回去。
原來,明日清晨都是低估了某女的能耐,那丫頭……到了。
在她進來之前,分明有個小東西在前頭一閃而過,身形就這麼點,速度還那麼快,除了圓圓不會有其他任何可能。
而這世上,能讓圓圓跑這麼快的,要麼是寶兒來了,要麼,就只剩下唯一一種可能,這傢伙餓了,迫切地要去找吃的。
看來,這一人一獸趕來,中途還真沒好好吃過什麼。
營帳門簾一把被掀開,完全沒有半點影子的一陣晚風闖入,等門簾落下來的時候,進門的女子已經將自己面上紗巾扯下來,露出一張明顯帶着幾分疲倦的面容。
“不要在修煉了。”她走到楚玄遲跟前,連身上的七色紗衣都來不及脫下來,便立即盯着他蒼白的臉問道:“你現在練到第幾層?”
楚玄遲和沐初互視了眼,不明白她爲何忽然這麼風風火火地問起這個問題。
“第八層。”最終,楚玄遲還是平靜給了她答案,無視沐初不贊同的眼神,他淡淡道:“放心,我有信心可以衝破這一層,很快便能……”
“不能再練,練下去會只會讓你入魔!是徹底入魔,甚至還會危及性命!”用力執起他放在自己雙膝上的兩手,已經連着趕了一天一夜路程的七七終於將某些事情理順了:“我……在夢境中見過那口惡靈,她現在附身在夢弒月身上,如果真的如消息所說從宮裡逃跑,那就必然是去找師兄和大師兄了。”
“此話怎講?”沐初問道,見她臉色這麼凝重,兩個男人的神色也開始凝重了起來。
七七沒有太多的時間和他們將事情說得太清楚,只能挑着重點,將她從塔木紅鸞的夢境中所看到的一切,以及自己在幻境裡的遭遇告訴了他們。
無名被塔木紅鸞和莫憂重創之後逼落懸崖,塔木紅鸞是當年四海一家滅門血案的罪魁禍首,之前七七如夢境看到的一切,基本上都是輪迴老人用自己僅存的那口氣編織出來的。
現在,七七開始更願意去相信另一種可能,那便是,真正的輪迴老人還在,三魂七魄也還在,但,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其實三魂七魄不是一直在夜澈和楚江南身上,有時候他也會以獨立的形式存在?例如,在幻境裡的時候?
如果這樣,那就可以解釋爲什麼七七會覺得幻境裡那個怨靈那麼真實,但,名字叫江南的輪迴老人也同樣真實得叫人難受。
還是,臨走的時候,他所說的話,最後一世和魂飛魄散,這些她沒有告訴楚玄遲和沐初,至於其他,基本上全都說清楚了。
“這麼說,要這傢伙能好好繼續修煉下去,就必須先找到《誅仙》?”沐初瞅了楚玄遲一眼,總算是明白了他那份阻止是從何而來。
原來當中還有這樣的淵源,怪不得練到第八層竟練不下去了,卻原來是因爲還差了個《誅仙》,但……“意思是,要我和這傢伙雙修?”
雙修這兩個字,讓某隻男性徹底黑透了一張臉。
雙修,這不是一男一女纔會乾的事情?要兩個男人雙修,簡直是一種侮辱!既然千百年前就已經是死對頭,那還不如到現在爲止依然是,雙修……呸!誰要跟這傢伙一起幹這麼噁心的事。
別說沐初聽了之後一臉嫌棄,就是楚玄遲也隱隱覺得胃部有幾分不適。
雙修……簡直有辱他的一世英名。
“肯定不是你們想的那麼變態。”七七一看兩人的臉色,就知道這兩個傢伙到底在想些什麼,可她現在真的沒心情也沒有精力去哄他們了,愛練不練,實在不行,她去找師兄和大師兄試試能不能一起修煉。
……似乎,這想法不錯,七傷和輪迴老人……這對cp也很帶勁不是?只不過現在的輪迴老人變成兩個人而已,但未必真的不能對付邪靈。
“我要去找師兄他們。”知道自己的話說清楚,楚玄遲不會再繼續一個人修煉《伏魔》之後,她吐了一口氣,立即道:“沒來到這裡之前我心裡還沒有那麼害怕,現在既然知道夢弒月已經離宮,我是真的不能繼續待下去了,她一定是去找師兄和大師兄。”
月圓之夜沒幾日了,等到了那日,邪靈一定可以準確找到夜澈和楚江南的存在,她現在最擔心的是,這口邪靈會想要佔有其中一人的身體。
若是邪靈上了身,以後她如何捨得對那個人下手?不管是大師兄還是師兄,他們的身子她都無法忍心去傷害。
一旦這般,結局可想而知。
結果沐初送過來的溫茶,一口氣喝光,七七看着兩人,繼續道:“如今既然夢弒月已經跑路,想必她也不會再待在皇城,城中沒了女皇,這邊卻有個蒼雲陛下,百官甚至將士們會選擇追隨哪一方,可想而知。”
把杯子遞還給沐初,她繼續道:“父後身上蠱毒已清,他們很快就能追上大軍,這裡有母皇和父後以及二皇伯在,再有其他幾位將軍從其他城池趕來,一起兵臨皇城,皇城拿下來是遲早的事。”
又從沐初手裡接過一杯新的茶水,依然是一口氣喝光,她這會盯着楚玄遲道:“你和阿初想辦法找找《誅仙》,不管用什麼辦法,或許……或許可以先試試兩個人一起練功……不許用這種眼神看對方,你們現在要同一條心!”
她真的沒多少時間了,夜澈和楚江南領軍,大軍已經進入第一座城池,如今正在趕往下一城,他們所走的方向和夢弒月所在之處越來越靠近,危險也在一步步逼近中。
這時候這兩個傢伙還不能同心協力,她怕下一個出事的,真的會是夜澈和楚江南中的一個。
無名還沒有回來,如果又多一人出事……她無法去面對!
“用過晚膳了沒有?”楚玄遲卻忽然道。
七七微愣了下,注意到他的目光在瞬間柔和了下來,想說什麼,身後的沐初已到:“看樣子定是還沒有,我去給你弄點吃的,有什麼事,吃完了再說。”
“阿初……”
不等她說完,沐初已經離開營帳,到外頭給她張羅吃的去了。
楚玄遲從軟榻上下來,同樣走出營帳,過不了多久,便提着兩桶浴湯回來,是自己親自提回來的。
屏風在一旁被夾了起來,浴湯往浴桶裡倒下,大半桶的浴湯,足夠七七好好跑個暖水澡。
楚玄遲從屏風後出來,看着她道:“先沐浴,等會吃過晚膳再說。”
“我馬上就要啓程,就算洗了澡也……”
“你沒有找人送書信去通知夜澈和五皇弟?”
“有。”
楚玄遲不說話,七七隻好吁了一口氣,往屏風後走去。
脫衣服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又道:“我讓組織的兄弟去黑山山崖下尋找無名,但怕人手不夠,你的人還有一部分在夜城……”
“我去命人再召集一批人馬,全力集中在黑山崖下尋找,放心,他們一有消息定會立即送回來。”不想說起太多這個話題,怕她心裡更加不好受,楚玄遲立即長腿一邁往營帳外走去,下令去了。
七七這才褪去所有衣裳,跨入浴桶中。
溫熱的浴湯將她整個人包裹住,一絲疲累的睏意立即向腦袋瓜涌來,她用力甩了甩頭,好不容易纔讓自己恢復幾分清醒。
不能發睏,不能睡過去,馬上就要到月圓之夜,這時候她要是困了,一旦耽誤下來,說不準真的趕不上去。
要是不能在月圓之夜之前追上,萬一讓夢弒月捷足先登……
又用力掐了一把大腿,疼痛讓七七立即清醒了幾分,想着天地鐲裡的咖啡似乎還有那麼些,她立即便抓起軟巾給自己清洗了起來。
等會出去吃過晚膳再跑上一杯咖啡,差不多就該能上路了,從這裡啓程,去追趕夜澈他們,腳程快的話也許三日就能追到。
只是,望夕給師兄騎走了,除非楚玄遲能將驚世讓給她用,但,驚世那麼傲,她不一定能駕馭得了……
才這麼思索了下,睏意便立即又排山倒海而來,眼皮,幾乎已經徹底睜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