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一怔,沒想到這好色的女人竟會跟自己說這麼正兒八經的話語,一時間竟有點反應不過來。
沐如畫歪着頭思索,又忍不住道:“不是風族的人,他們怎麼會有御風的能力?可我總覺得那男子很怪異,身上分明有一種邪惡的氣息,一點都不像是好人。”
“你不是還被他的臉迷得神魂顛倒麼?”蕭然哼了哼,那會盯着人家滿眼桃花的時候,怎麼就不說對方不是好人?
“那張臉確實很美嘛,你難道不覺得嗎?”不過,一想到那不過是張人皮面具,而人皮面具之下的臉卻尋常成那般,連她懷裡的男子都遠遠比不上,她又頓時嫌棄了起來:“真醜!”
蕭然不說話,又是冷哼。
沐如畫只是想找人分享自己的想法,此時對他算得上寬容,一點不在意他態度的不友善:“讓人皮長在臉上,分明就是一種邪術,你說,會不會和我們午後見到那些怪異的屍首有關?那個什麼主人會不會就是那那些男子來修煉邪術?”
蕭然還是沒說話,只是臉色明顯變了變。
如果那些男子是用來修煉邪術的,那,今夜他們來此……頓時,一陣寒氣從背脊骨生起。
沐如畫更直接,如他一般想到這點,立馬驚得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完了,那個背後的主人看中了你們!”
先頭想逮蕭然,現在帶上人回來,目標明顯就不僅僅只有蕭然一個,今日被無名放走的女子見過無名的長相,只怕連無名都成了他們的目標。
那些人將美男子帶回去,又把他們折磨成那樣……不是爲了煉邪功又是什麼?
“早知道就應該將你的臉劃花,你若是毀了容,那些人的主意只怕也打不到你頭上。”沐如畫似乎有幾分後悔,盯着蕭然的臉,憤憤道。
蕭然卻只是淡淡地看着她,聽她這麼說,居然沒有反駁,甚至似乎還有幾分認同。
“怎麼?難道不是嗎?”沐如畫倒是沒看出他在想些什麼,只是見他安靜了下來,攬在他腰間的手臂漸漸便放鬆了。
蕭然從她懷裡退了出去,不激烈爭執的時候,這女人倒也不會爲難他。
回到馬車一角坐下,往斬月平時所坐的那個角落看了眼,她人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他垂下眼簾,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沐如畫有點看不透他,湊了過去,盯着他的臉,輕聲問道:“怎麼?是不是被我剛纔的話嚇到了?”
想了想,她又笑着在他肩頭上拍了拍:“怕什麼?我們這裡高手如雲,量他們也沒有這個能耐能將你搶去。放心吧,我就開個玩笑,不會真將你這張臉給毀了的,長得這麼好看,毀了多可惜。”
找人說說話,心情總算好多了,她爬回到屬於自己的角落,將薄被掀開。
忽然,又像似想起什麼,頓時臉色一沉,霍地回頭盯着他,認真道:“你是夢弒月的人,今日跟你說的話,你要是敢對夢弒月泄露半句,我就真的要親手毀了你這張臉,讓你痛苦一輩子!”
蕭然瞅了她一眼,還是不說話。
“我說,你聽到了沒有?”沐如畫又怒了。
“聽到了。”蕭然不想與她爭執,淡淡應了一聲。
沐如畫這才滿意地躺了下去,扯開被子蓋在自己身上,閉眼休息。
只是一旁的蕭然卻遲遲沒有躺下去,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她還是有點心煩意燥的,躺了好一會還是睡不着,忽然又睜開眼眸,回過頭看他:“你說他們是怎麼利用那些男子來練邪功的?那一具具屍首……”
忽然,她眼眸一緊,大喝了一聲:“你做什麼?”
身形一晃,極快地撲了過去,將蕭然落在自己臉上的雙手拉了下來。
盯着他一張被自己指甲劃出好幾道血痕的臉,她臉色一沉,眼底頓時燃起了熊熊的火光:“你做什麼?你這該死的傢伙,你幹嘛抓傷自己?你瘋了嗎?”
好好一張臉,居然被他抓成那樣!還好她發現得及時,只是抓了幾個血印子,要是她剛纔沒及時發現,將他的手拉下來,現在這張臉還能看嗎?
“瘋子!欠揍!”她又罵了兩句,狠狠瞪着他。
蕭然不以爲然道:“既然看中我這張臉皮,我把它毀了,她們便沒有來找我的道理了。”
沐如畫胸口一堵,頓時又憤怒了起來,只不過這次她氣的是自己。
“我就隨意說一句,你卻當真了,傻了嗎?你就是毀了自己的臉,本身的長相也不會變,你瞧他們那些屍首,他們的臉被毀了嗎?臉皮被削下來了嗎?那些人要的是他們的身體,你毀了一張臉又有什麼用?”
越說越氣憤,一看到他這張臉還滲着血,心裡就煩躁不堪。
她爬了過去,不知道從哪裡取來一隻木盒子,從裡面取出一隻藥瓶,和一疊乾淨的紗布,將車簾一掀,藉着點點月色,給他小心翼翼收拾起臉上的傷口。
蕭然想躲,她卻怒了:“你再躲,我便點你穴道,等會給你上完藥,我直接上你。”
蕭然紅着臉,總算不敢亂動了,上他……這麼粗俗的話竟也說得出口,這女人果真是色心不改,沒救了。
只是,當她不再罵人,不再那麼粗魯,而是溫柔地給他上藥的時候,他的心忽然又酸了起來。
沐如畫卻只是盯着他的傷口,好不容易讓自己的怒火散去,她才認真道:“你放心,我答應過他們看着你,就一定會把你看好,就算一不小心讓他們把你抓去,我也一定會去把你救回去。怕什麼,大不了救不了,我就陪着你一起死,行了吧?”
蕭然動了動脣,心頭的酸澀慢慢泛起。
可他還是什麼都不說,明知道她只是爲了完成那些人交代給她的任務,纔會對他如此守護,但聽着她這些話,心頭還是莫名地暖了。
不發脾氣,不罵人,也不欺負人的沐五小姐,現在看起來,似乎不那麼遭人討厭了……
沐如畫想的卻是另一回事,給他上完藥,盯着他受了傷的臉,她吐了一口氣,無奈道:“要是小初初……不,我是說堂兄能醒來就好,他那裡什麼良藥都有,等他醒來,我去給你討一些回來,保證你這張臉很快就能完好如初。”
可是,沐初什麼時候能醒來呢?那邊的馬車裡頭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她得要看着蕭然,不能隨意離開,可那頭怎麼連一點消息都沒有送過來?
將東西收拾好,盯着蕭然重新躺了回去,她纔在自己那一頭躺下,看着馬車車頂,滿懷惆悵。
沐初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呢?他見多識廣,若他醒來,說不準還可以從那張人皮面具上研究出些什麼。
有他在,這些怪誕的事情,或許都能解決。
可是,分明身子好了,可他何時才能醒來?
沐初不是不想醒來,而是他現在真的走不開,明知道楚玄遲正在用內力逼着他清醒過去,可看着眼前這情形,他哪裡能狠心離開?
“別怕,他不會有事,他一定還活着,而且還會活很久。”看着她慌得不知所措,他除了運功抵制楚玄遲的真氣,依然陪在她身邊,除此之外,如今是什麼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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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先她一步到處去找人,因爲他只要隨意一動,輕易就被會楚玄遲揪回去。
那傢伙的功力太強悍,他快扛不住了。
慕七七卻依然咬着脣,忍着幾乎要從眼眶溢出來的淚水,繼續在山澗裡尋找。
剛纔他們到這頭來採草藥,不想居然被埋伏在這裡的幾個殺手發現了影蹤,夜澈爲了保護她中了一槍,在山坡上滾了下去,他們下來找了那麼久,還沒有找到他的影蹤。
明明她跟着他滾下來的痕跡一路找過來,人應該就在這裡了,可爲什麼她還是找不到?
憑着自己的感覺繼續往前走,沒過多久,她終於又尋到了一點人走過的痕跡。
可是,看着這些足跡,心頭立即再一次擰了起來。
有人來過,還不止一個!
她呼吸亂得很,擡頭看着沐初所在的方向,哪怕看到的滿眼都是空氣,可她知道他就在自己身邊:“剛纔有好幾個人在這裡走過,他們……”
“不用擔心,你相信我,他可以活很久,真的。”沐初又溫言安慰道。
夜澈可以活下去的,當七七魂穿到他們那個年代的時候,他還曾經與她一起練功時進入過那個所謂的混元空間,也見過她的大師兄,他一定還活着。
倒是眼前這個丫頭,她卻只能活到二十歲……
心頭一痛,心臟彷彿忽然被什麼利器狠狠扎穿那般,痛得他差點忍受不過來。
她現在看起來該是十八九歲的光景,二十歲,她就註定要死了嗎?
楚玄遲還在用他強悍的功力想要將他帶回去,他爲了不走,只能運功抵抗。
想要告訴那傢伙,只要陪七七找到她的大師兄,看着他們安然無恙回到山洞裡,他就會立即回去。
可是,他無法和他溝通。
楚玄遲又太過霸道,明知道他不願意,還在試圖強行將他帶回去。
那野蠻的傢伙!